第四十章:密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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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熊廷弼雖然不是咱們的人,但至少他跟東林黨人也不對付啊!”
    “隻要讓他替換袁應泰,就能讓東林黨跟楚黨狗咬狗,咱們就在邊上坐收漁利……”
    論治國安民的本事,魏忠賢自然啥也不是。
    但若論耍陰謀詭計、陷害忠良什麽的,他卻絕對是幹這個的天生聖體。
    這不,隻轉瞬間,原本隻是不想讓東林黨撿便宜的他,卻是想到了用遼東經略的位置,挑動楚黨跟東林黨爭鬥的詭計來。
    ‘你妹的,不愧是以後權傾天下、鎮壓朝野的九千歲啊,這陰謀詭計耍得真是簡直了!’
    馬祥麟望向得意洋洋的魏忠賢,心中也是不由得一陣感慨。
    “嗬嗬,這法子看起來倒是不錯,不過魏大哥怕是想得簡單了些!”
    “依小弟之見,若是讓熊廷弼重新出鎮遼東,倒是不如依舊讓袁應泰經略遼東來得好。”
    雖然在事實上,馬祥麟成了第一個加入閹黨的‘元老’,但魏忠賢和閹黨,在他眼中終究隻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其真正的目的,卻是為了改寫大明命運,彌補戰神母親的遺憾。
    所以感慨歸感慨,就在對方誌得意滿之際,他卻是咣當一瓢冷水潑了過去。
    “呃,馬老弟這話又怎麽說?”
    別看魏忠賢長得相貌堂堂,人畜無害,但他可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好不容易才想到個一箭雙雕的妙計,卻被馬祥麟毫一點麵子不給的否了。
    向來性多狡詐、喜事尚諛的他,臉色瞬間就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魏大哥所能倚仗的,乃是陛下的寵信!”
    “而想要陛下的寵信長盛不衰,那就必須要立下實實在在的功勞才行……”
    現在的魏忠賢,還不是以後權傾朝野的‘九千歲’呢。
    馬祥麟仗著對方羽翼未成,卻是絲毫沒在意他的臉色,自顧自就為自己的定論解釋起來。
    “眼下遼東局勢雖然有好轉,但我大明終究還沒到完全占據上風之時。”
    “這個時候把熊廷弼推上去,以東林黨那幫家夥的尿性,確實能引來他們明槍暗箭的攻擊、掣肘。”
    “隻不過如此一來,東林黨跟楚黨雖然鬥了起來,但遼東好不容易穩定的局勢也必會惡化。屆時魏大哥作為薦主,陛下若是追究下來……”
    若是單純從軍事角度來考慮,熊廷弼確實遠強於袁應泰這個半吊子。
    隻不過,他的性子卻是太過剛烈急躁了。
    而東林黨人雖然幹實事不行,但玩兒內鬥、黨爭卻幾乎個個是行家裏手。
    若是用他替換袁應泰,到時候東林黨肯定不會少給他、找麻煩使絆子。
    如此一來,野豬皮之死帶來的大好局麵,到時候必會毀於一旦。
    隻不過,跟魏忠賢這權閹談什麽國家大義,卻是無異於對牛彈琴。想要說動他,就得拿他最在意的東西說事。
    “魏大哥你想想,若是讓袁應泰繼續經略遼東,至少那些東林黨人不會從中作梗、拖他後腿不是?”
    “有他在前麵頂著,咱們需要做的,不過是按時供應些錢糧的小事而已。”
    “而遼東一旦平定,魏大哥卻是能憑著‘顧全大局’之功,贏得陛下恩寵綿延。如此坐享其成的事,咱又何樂而不為?”
    凡事不能單憑大棒恐嚇,還得適時遞上根兒胡蘿卜。
    馬祥麟在給魏忠賢剖析完推出熊遷弼的弊端後,緊接著也道出了留任袁應泰的好處。
    “呃,這……看來這事兒確實是老哥我想得太簡單了些,還請馬老弟見諒哈!”
    馬祥麟的這番話,除了關於魏忠賢的利弊得失之外,其餘全都是實事求是的實話,並非單純為了阻止而阻止。
    聽完其一番分析後,頓覺句句在理的魏忠賢,當即也是鄭重衝其躬身作了一揖。
    “魏大哥你這可是見外了哈,咱們兄弟倆誰跟誰!”
    “小弟也看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不順眼,不過俗話說一口吃不成個大胖子,凡事總得一步步來不是……”
    既然成了‘閹黨元老’,那這份元老的影響力,自然是要充分利用發揮起來。
    馬祥麟一把扶起麵帶慚愧的魏忠賢後,當即也是抓住時機,進一步鞏固起兩人的‘感情’來。
    “哈哈,不錯不錯,兄弟間說這些也確實見外了。”
    “不就是個袁應泰麽,遼東的事就按老弟你說的辦就是!”
    “老哥如今好歹也是咱大明的內相,那話怎麽說的,宰相肚裏能撐船……”
    馬祥麟的一番分析,本來就已經讓這未來的‘九千歲’心服口服。
    此刻再聽到他這聲‘誠摯’不已的兄弟,向來重哥們義氣的他,當即也是徹底熄了替換掉袁應泰的想法。
    至此,原曆史上於遼陽自殺殉國的袁應泰,因為馬祥麟的出現,這回卻是牢牢坐穩了遼東經略的位置,算是小小改寫了一段曆史。
    隻不過,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袁應泰不知道的是,雖然馬祥麟改寫的曆史成全、造就了他,但他日後卻也因其改變的曆史受到了牽連。
    當然了,不管對馬祥麟還是袁應泰來說,那些都是後話了。
    此刻的馬祥麟,在徹底搞定魏忠賢、安排好遼東後續之事後,心思卻是早就不在這北京城了。
    “以大哥的胸襟氣度和本事,區區內相不過是個起點而已。”
    “說不定等小弟下次再見大哥之時,大哥已是和三寶太監齊名,享受百姓香火的萬家生佛了……”
    該做的、不該做的全都做了,馬祥麟眼看一眾白杆兵也都收拾好了,一通心不在焉的彩虹屁後,當即也是拱手告辭了。
    “唉,大哥可是真舍不得兄弟你走啊!”
    再是狠如虎狼之人,心中也有一份柔軟之處。
    眼看馬祥麟就要離京,魏忠賢這未來的‘九千歲’,此刻也是真心不舍起來。
    “哈哈,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桃園三兄弟還有各鎮一方的時候呢。”
    “日後大哥坐鎮朝堂為陛下分憂、小弟在外征討蕭小不臣,咱們兄弟一內一外、一明一暗相互照應,何愁功業不成!”
    還是那句話,閹黨可以做,但卻不能明著做。臨走之際,不放心的馬祥麟再一次對魏忠賢打起了暗示。
    隻不過,錐置於囊,其末立現。
    有著陣斬野豬皮的光芒,他就是想低調不引人注目,又哪是那麽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