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醫生說出猜測後，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反觀薑禾，神色相對平靜，顯然是早就有了猜測。
    陳大娘義憤填膺：
    “哪個爛心肝的家夥居然敢傷害薑醫生你？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看她卷起袖子，氣勢高昂的模樣，這話絕不是隨便說說。
    “我……我知道……”
    病床方向傳來虛弱的聲音。
    是王遠。
    本來按照薑禾的叮囑，渾身紮滿銀針的他，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
    當陳大娘砰砰磕頭、苦苦哀求的時候，他也隻是無聲流淚。
    直到現在，他實在憋不住出聲。
    大家才想起……
    這裏還有個當事人在呢！
    他聲音有些虛弱，斷斷續續回憶起來——
    當時，陳大娘前腳剛出門，他後腳就有病情發作的趨勢。
    他咬著牙，憑借最後一絲清醒，將自己綁在床腿，準備熬過這段時間。
    就在他腦袋混沌、失控嘶吼的時候，耳邊突然多出一個聲音。
    對方告訴他，他母親受傷了，傷害她的人是個庸醫，叫薑禾。
    那人還說，如果他王遠是個孝子，就要為了母親好好教訓薑禾。
    這句話毫無疑問擊中了王遠內心最脆弱的地方，徹底刺激他發了狂！
    等到王遠真正清醒過來，他已經被五花大綁在衛生所的病床上。
    聽完這番話，大家各有猜測。
    薑禾腦子裏冒出一個身影，便問王遠：
    “他隻跟你說了這些話嗎？記不記得他長什麽樣子？”
    王遠絞盡腦汁思索了半天，都沒想起來：
    “我就記得他說了很多話，那聲音跟蒼蠅似的，一直嗡嗡嗡叫得我頭疼。至於長相……臉我想不起了，就記得背影，好像瘦瘦的，不高，大概到我肩膀位置。”
    薑禾最後一絲疑慮打消，果斷鎖定目標。
    她垂著眼眸，思索著什麽。
    郭醫生看在眼裏。
    腦中靈光一閃：
    “該不會是……小胡？胡凡？”
    旁邊陳大娘也愣了愣：
    “胡凡？老胡家的小孫子？”
    原來陳大娘和胡凡是認識的！
    胡凡的爺爺老胡，就是陳大娘老伴兒的單位同事！
    那麽，胡凡知道王遠情況，並借此生事的概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郭醫生又驚又怒：
    “他瘋了吧？為了昨天那點口角紛爭就故意害你？他是不是腦子有毛病？這可是故意殺人！”
    薑禾倏地抬眸，眼底飛快閃過一縷寒芒：
    “對啊，這可是故意殺人，那背後的真凶，應該要為此付出代價！”
    她鮮少展露鋒芒畢露的一麵，連自認為熟悉她的郭醫生都忍不住呼吸一滯。
    但郭醫生很快就對薑禾表示了讚同，還說自己會無條件站在薑禾這邊。
    薑禾莞爾道謝。
    這時。
    陸妄和羅明軒先後踏進來。
    他們顯然聽到了之前的對話。
    於是陸妄開口的第一句就是——
    “捉賊要捉髒。”
    他嘴角緊抿，眼神冷凝，很明顯在不高興。
    但在這份怒氣外，他還呈現出了一種極度的冷靜和理智。
    這是猛虎在捕獵之前的預備姿態，充滿了強烈的攻擊性！
    薑禾循聲望去的目光，不小心停留得有些久。
    大概是，她見到了陸妄的另一麵，忍不住覺得新奇。
    陸妄注意到了，悄悄繃緊下頜線，耳廓有些紅。
    當然，他並沒有忘記正事。
    “……如果要讓胡凡認罪，必須要有證據才行。”
    “有王遠作為證人都不行嗎？”
    郭醫生皺眉。
    陸妄搖頭：
    “精神病患者在發病時的證詞，不具備法律效力。”
    他說著，左看右看，目光最後鎖定某個地方。
    他的眉心隨即一鬆，
    “證據有了！”
    “小凡，不要生你爸的氣了，先吃點東西吧！”
    胡家奶奶輕輕拍著房門，一臉憂愁，不明白寶貝孫子這是怎麽了。
    胡凡先是早上沒去上班，被他爸問了幾句，就大發雷霆。
    隨後筷子一扔，丟下吃了一半的早飯，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
    不管誰去問，他都不開門，一直僵持到現在。
    眼看午飯時間都快過了。
    胡家奶奶怕她的乖孫被餓著，幹脆裝了一大碗飯菜，端到胡凡房間門口。
    “小凡，奶奶把飯碗放在你門口，你自己拿去好不好呀？”
    胡家爺爺正好經過：
    “他都多大的人了？你這樣寵著哄著，不知道的還以為胡凡是三歲小孩兒呢！”
    胡家奶奶翻了個白眼兒：
    “我樂意寵著我孫子，不行嗎？”
    “算了，懶得和你爭……好像有人敲門，你去看看！”
    胡凡奶奶放下碗，慢悠悠地走過去，拉開門——
    門外站著個高得像座山的男人。
    那凜冽目光沉沉掃來，裹挾千鈞之勢壓來。
    胡家奶奶下意識往後麵退了半步。
    “你、你找誰？”
    對方表情冰冷：
    “胡凡呢？讓他出來！”
    胡家爺爺聽到動靜出來。
    他是單位的老領導，退休依然威嚴不減，雙手負在身後，嗬斥：
    “你是誰！當這裏什麽地方，居然膽敢跑來撒野！”
    陸妄嗤了聲，不多話，側身讓開。
    也露出了身後穿著綠色警服的兩名公安。
    其中年長的那位上前一步：
    “同誌你好，有人舉報胡凡涉嫌故意殺人，麻煩讓他出來，跟我們走一趟。”
    胡家奶奶當場嚇得腿軟，險些滑到地上。
    “這……這一定是弄錯了！我們小凡很乖！怎麽可能殺……殺……”
    “是的同誌，我們家小凡很懂事，絕對不可能殺人！您看這是不是有誤會？”
    胡家爺爺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立刻為孫子辯解道。
    那態度柔和了不知多少，與先前判若兩人。
    公安同誌板著臉：
    “是不是誤會，調查完就知道了，你先讓他出來！”
    胡凡房門緊鎖，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陸妄露出狠戾的笑：
    “這麽不配合？直接破門吧。”
    兩名公安同誌對視一眼，居然沒有反駁。
    胡家奶奶哭天搶地不準他們抓人。
    而胡家爺爺心裏卻咯噔一聲。
    他知道——
    今天這事兒不簡單。
    很快，在陸妄幫助下，厚實門板像紙片般被破開。
    渾身大汗的胡凡被拖出來，那狼狽模樣宛若一條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