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溜激動話就多，追著問道：“隊長，咱今年負責那片區域？”
    “無論負責那片區域，咱今年都要爭頭魚！”
    “要讓那幫完犢子玩意都刮目相看。”
    “今年的捕魚能手，必須是咱靠山屯的！”
    “大家夥，好不好？”
    大家起哄喊好。
    口號喊得震天響，但是大家也都知道，也就是喊喊口號，隻要今年不吊車尾，那就算是打了勝仗。
    看著大家鬥誌高昂的樣子，張援朝微微張著嘴，卻是怎麽都說不出話來。
    “隊長？”
    “你咋啦？”
    順溜看張援朝一直不吭聲，奇怪的問道。
    有人看出來不對勁。
    “隊長，咋啦這是？”
    “開會被批評了？”
    “咱負責哪塊區域？不會是……”
    “不能吧？”
    “是鬼見愁的區域？”
    大家也都不喊了。
    直勾勾的看著張援朝，等著一個回答。
    張援朝低著頭，說道：“是……”
    一個字，宛若閃雷在所有人耳邊炸開。
    所有人都炸了。
    有老娘們拍著大腿叫罵起來。
    勞力們臉色也都難看到了極點。
    就連最跳脫的順溜，此刻也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了。
    劉誌強著急的喊道：“隊長，那鬼地方能要啊，這不能要啊，咋能要啊。”
    其他人也跟著喊。
    話裏話外，有埋怨的意思。
    張援朝喊道；“我不知道嗎，我和李洪斌吵了，拍桌子了，當時就差把屋頂給掀了。”
    “可有用嗎？”
    “沒特麽的用！”
    “誰讓咱們年年完不成任務指標，是吊車尾。”
    大家沉默了。
    周春梅喊道；“咋啦？”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禍害人啊。”
    “那地方咋冬捕，要死人的啊。”
    “反正今年冬捕，你們愛誰去誰去，我家不去。”
    說完。
    拉著吳勝利就要走。
    吳勝利不肯走，眼饞的看著那爬犁上的肉，要是不去冬捕，那可就吃不上這些肉，他說道：“娘，你走你的，我不走。”
    周春梅罵道：“沒出息的玩意。”
    “肉再好吃，那也得有命吃才行。”
    “就怕啊，這肉有命吃，沒命拉屎。”
    順溜罵道：“大嬸子，你咋說話呢，擱著咒誰呢。”
    “大戰在即，你這就是動搖軍心，擱在以前，那是要槍斃的。”
    周春梅頓時炸了：“你個小兔崽子，還槍斃，嚇唬誰呢，來來來，你拿你的那小幾把槍打死老娘。”
    順溜急眼。
    要舉槍。
    大家趕緊把倆人拉開。
    有人讓趙紅霞幫忙說個話，李洪斌那是她表哥，要是幫忙說說話，沒準能再換個地方。
    趙紅霞搖頭：“你們也好意思，讓我一個婦道人家拋頭露麵。”
    “我可沒那臉。”
    “今年冬捕啊，我家也不參加。”
    說完，一扭屁股，拉著李建國走，後者要臉，還不肯走，還是趙紅霞錘了兩下，才無奈的走了。
    一出門。
    李建國比趙紅霞走的都快，邊走邊說道：“你表哥太狠了，這是要整死誰啊。”
    趙紅霞：“整誰都挨不到咱。”
    李建國嘿嘿的笑。
    回了屋。
    李大河正擺弄剛掏來的皮衣，招呼道：“爹，娘，你們咋回來了？”
    李建國：“今年冬捕整不了了。”
    李大河好奇。
    聽李建國說完，冷笑道：“表舅能整誰啊，肯定是整張援朝和李虎。”
    “我看啊。”
    “等今年冬捕結束，張援朝這個大隊長就該幹到頭了。”
    李建國眼睛一亮：“你表舅跟你嘮啥了？”
    李大河搖頭：“那倒是沒有。”
    “不過，張援朝年年帶著咱們完不成任務，他還有啥臉繼續當大隊長，那不是占著茅坑不拉屎。”
    “爸，就該你上。”
    李建國笑的一張臉上褶子跟菊花綻放一樣，說道：“那也得你老舅發力才行啊。”
    李大河：“那你瞧好吧。”
    “對了，你說等表彰大會，我穿著一身去咋樣？”
    “板正不板正？”
    趙紅霞誇：“那是相當板正，就是可惜了這張臉，隨了你爹，有點磕饞了。”
    李大河翻了個白眼：“娘，我哥要聽了，肯定得跟你急眼。”
    李大江正好進來：“為啥啊？”
    李建國哼哼了兩句，隨他好啊，那都是他親生的，不像他兄弟李建軍，長得是和他爹不一樣，村裏人沒少說閑話。
    李建國想了想，招呼著趙紅霞回娘家一趟，一家人都去走親戚。
    ……
    大隊裏。
    除了周春梅和趙紅倆倆不是玩意的娘們，倒是沒有人再說要走，但是士氣低下，完全沒有了剛才順溜他們拿了肉回來那般高興了。
    說難聽點。
    張鐵柱遞了根香煙過去，歎氣道：“援朝啊，得想想轍。”
    “去年，下山屯在那地方魚沒撈到多少，在那差點折了人！”
    “就算是輪，今年也不該是咱們靠山屯啊。”
    張援朝接過來，想點著，又氣的沒點，他也愁啊，連抽煙都沒興趣，說道：“李洪斌就一句話，一切行動聽指揮，讓咱們服從安排。”
    “不服氣，就去縣裏說。”
    “咱哪有臉啊。”
    “他還擠兌我，說今年要是咱能完成任務指標，明年就把最好的區域讓給咱們，還說……”
    大家好奇：“那孫子還說啥？”
    張援朝說道：“還說，要是能完成，今年先進就是咱的。”
    “要完不成，先進沒了，還要吃瓜落。”
    順溜頓時炸了。
    那先進集體是因為完成收購站收購指標的任務，再加上副業利潤可觀，人家收購站登報表揚，才能評選上。
    無論有沒有冬捕這事，先進集體都該是他們的。
    這下好了。
    借著冬捕這事，相當於給取消了。
    完成？
    給那麽一塊破區域，就算是龍王爺幫忙，也完不成任務指標啊！
    這針對的，太明顯了。
    李洪斌這事幹的，相當於是把小鞋放到張援朝腳邊上，還讓張援朝穿上合不合腳，再走兩步試試。
    磕磣人。
    能把人難受死。
    張援朝聽著大家唉聲歎氣，心裏相當不好受，甚至很慚愧，覺得對不起大家，他說道：“我這就回去，再找李洪斌嘮嘮。”
    張鐵柱看了他一眼：“嘮啥？”
    “低頭認慫啊？”
    “還是要引咎辭職？”
    張援朝沒吭聲。
    算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