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南京城西南方向蕪湖縣附近挨著長江的一處荒山。
    李長官原本英俊帥氣的麵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胡子拉碴，一臉滄桑的疲憊，身上的軍裝上沾滿了泥濘和血汙，再也沒有了昔日在南京時的意氣風發。
    雙目無神的李長官，在警衛員陳二柱的陪同下站在長江邊上，靜靜的看著麵前洶湧的長江發呆。
    身後的陳二柱胳膊上搭著一條嶄新的將校呢子大衣，一臉擔憂的看向自己的師座。
    自從南京突圍後師座就一直精神不振，雙目無神的看著天邊發呆，今天突然要提出來江邊看看，過來以後就這麽一動不動的站了快半個小時，陳二柱真擔心自己的師座會突然跳下去。
    就在陳二柱想著怎麽上前勸說一下自己的師座時，蕭平波從遠處走了過來，順手從陳二柱的胳膊上拿起那條嶄新的將校呢子大衣，上前一步開口說道：“老李，江邊風大寒重，你還是把大衣披上吧，免得著涼了”
    李學文好像沒有聽見蕭平波所說的一樣，目光依舊牢牢鎖在江麵上，任由蕭平波把將校呢子大衣披在自己的肩頭。
    好半晌以後，李學文這才低沉的開口說道：“老蕭，我這一生如履薄冰，你說我能走到對岸嗎？”
    古怪的看了李學文一眼，同樣沉默半晌以後，蕭平波這才無語的說道：“老李，對麵是長江，你走不過去，想要去對岸要坐船的”
    “......”
    對於這個沒文化的軍痞，李學文懶得再說些有的沒的，直接開口問道：“部隊都收攏完了？”
    “收攏完了”蕭平波點頭道。
    “總共收攏了多少人？”
    “不包含一起突圍的粵軍部隊，跟隨我們從南京正麵突圍的主力有接近三萬八千人，最近幾天陸續又收攏到了五千多人，如果再休整幾天，應該還能收攏個幾百上千人”
    聽到這個數字，李學文心痛的無法呼吸。
    人生啊，真是小腸灌大腸，世事無常，李長官腦後隱隱長出的反骨又被摁了回去，李長官再也抖不起幾天前的威風了。
    五天前，在收到校長的空投手令後，李學文被逼的沒辦法，隻能下令炮團打掉江麵上小鬼子的炮艇，部隊準備渡江撤退。
    生怕前線部隊得知後方撤退的消息後，當場就給李學文玩個原地潰散，李學文都沒敢把自己的主力團撤下來，全在前線硬頂著。
    剛開始運輸的時候還好，當傍晚鬼子最後一批次飛機返航後，李學文將南京城內的兩個半炮團，以及全部重裝備運到了江對麵，正準備繼續運輸坦克戰車過江時，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原本要派去前線替換的一個整編營，在命令下達後，出了營地，直接給李長官玩了一個原地潰散。
    扔下武器，脫掉裝備，瘋狂的跑到殘存的民宅中尋找門板，木桶之類的一切能夠渡江的物件，試圖靠這些玩意渡過寬闊洶湧的長江，提前逃離南京活命。
    幸好李學文防了他們一手，在後方都安排了嫡係的督戰隊，硬是用機槍將他們打散，逼得他們不敢朝著軍隊駐紮的這一片區域渡江。
    如果李學文沒有安排這支督戰隊，那麽這一個營就會成為南京部隊潰散的開始。
    到時候混亂之中，李長官就真的要找個盆過長江了。
    意識到真的開始渡江撤退後，部隊絕對會原地潰散的李學文，當場叫停了繼續過江，選擇帶著部隊進行正麵突圍。
    正麵突圍的傷亡確實會很大，但是總好過部隊原地潰散，混亂之中大部分士兵無法乘船渡江，隻能留在南京城裏任由小鬼子屠殺強。
    心裏有了決定，李學文趁著夜間小鬼子輪換進攻的間隙，果斷集結還能掌控的所有部隊，集中優勢兵力，以戰車營為前鋒，配備了大量的自動武器，開始向牛首山方向突圍。
    沒有想到李學文會正麵突圍的小鬼子，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一時之間來不及部署，小鬼子的正麵防線就被前鋒凶猛的火力迅速擊潰，硬生生的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守城部隊且戰且退，憑著夜間火力的優勢，再加上部隊紀律嚴明，擊潰了匆匆趕來試圖攔截的第六，第114師團後，主力成功跳出了南京交戰區，順利突入牛首山山脈。
    主力突入牛首山後，看到小鬼子沒有全力追擊，李學文也不著急跑路，就光明正大的在牛首山上收攏後麵陸續從南京城突圍出來的小股部隊。
    在牛首山待了一個白天後，這才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氣的鬆進石根在指揮部裏連著砍了兩個心愛的古董花瓶。
    不是鬆進石根不想全殲牛首山上的李學文，而是仗打到這個程度，小鬼子也是強弩之末，實在是有心無力，打不動了。
    淞滬小鬼子雖然打贏了，但是傷亡同樣不小，而且鬼子士兵並沒有經過多久的休整，又在南京死磕了大半個月。
    身體已經相當疲憊了，還能持續作戰下去，全靠攻占華夏首都的信念和藥物在支撐。
    再加上最後幾天和李學文的死磕，雖然時間不長，但是傷亡卻超過了前半個月的總和，就連炮彈都在最後幾天裏消耗的差不多了，剩下的炮彈儲存都不夠再擺開陣勢打上一場。
    李學文部突圍，代表著南京被攻下，作戰目標已經達成，信念提供的動力散了，更何況李學文的中央一師在突圍時爆發的強大戰鬥力，一口氣打出了城並且連續擊潰了兩個師團的攔截。
    這種絕境下爆發的戰力，讓小鬼子的一眾將領感到心驚，也默認了南京守軍主力突圍成功的事實，隻要李學文不再不開眼的殺個回馬槍來南京，他們也就放任李學文部離開。
    雖然突圍過程中的損失巨大，前鋒的戰車更是損失過半，負責斷後的部隊也大多為了掩護主力損失慘重，但最終卻是避免了全軍在渡江中潰散覆沒的厄運。
    說起來也不是太虧，中央一師戰前有四萬人，戰後變成了四萬多人，最重要的是，中央一師裏麵沒有新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