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座，您交代我的那個走私商人，跟蹤結果出來了”
    匯報完新幣發行情況，剛準備離開時，沈圖南想起了上次李長官吩咐自己辦的事情，連忙開口說道。
    “走私商人？跟蹤？我什麽時候交代給你了？”
    聽到沈圖南這麽說，李學文微微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您剛從洛陽進修回來的當天.....”
    “哦，他啊，結果是什麽，說來我聽聽”
    提起洛陽李學文就想了起來是怎麽一回事，畢竟小李長官白天公務繁忙，晚上回到家裏，還要去向軍統的兩朵金花學習外語，沒白天沒黑夜的忙個不停，早就把牛子龍這事給忘到爪哇國去了。
    要是牛子龍的身份真的如李學文猜測的那樣的話，為了避免被沈圖南察覺，李學文並沒有告知他買藥人的具體身份，而是告訴沈圖南有走私商人要買藥，查下這個走私商人把藥賣到了哪裏。
    沈圖南見李學文想起來了，連忙壓低聲音匯報道：“軍座，遵照您的指示，我派了最可靠的人手，暗中盯了那個走私商人五天”
    “此人行事極為謹慎，反跟蹤意識很強，我們的人費了很大力氣才沒有跟丟。”
    李學文不動聲色地坐回椅子上，手指輕輕敲著桌麵：“說重點，藥送到了哪裏？接觸了什麽人？”
    “藥是在修武縣七賢鄉外進入太行山脈的古道上轉手的，接貨的不是軍隊，也不是尋常百姓，而是一支穿著百姓服裝大約五六十人的武裝隊伍，走的是行軍編隊，看樣子像是....像是十八集團軍的人”
    沈圖南說到這裏，聲音更低了，小心地觀察著李學文的臉色，這才繼續說道：“他們用騾馬馱走了藥品，往晉東南方向去了，我們的人沒敢跟太深，怕被發現，也怕進了山出不來”
    佯裝驚訝的李學文，小聲喃喃道：“晉東南....十八集團軍，確定嗎？”
    “十有八九，我們的人用望遠鏡觀察了，那支隊伍雖然沒穿軍裝，但是都打著綁腿，是軍中標準的綁腿打法，行走間也隱約能看出訓練有素的痕跡。
    而且，他們分工明確，完全是軍事化行動的模式，往晉東南方向去，那片山區，除了十八集團軍的人，不會有別的武裝能有這樣的組織和紀律。”
    李學文聽完，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著桌麵，眼神變得深邃，想著今晚去那朵金花房裏學習外語。
    “嗯.....”
    良久以後，李學文才緩緩開口，聲音聽不出太多情緒：“這麽說，那個走私商人，是十八集團軍那邊的人嘍？”
    沈圖南謹慎地點頭：“從目前掌握的情況看，是的，軍座，我們是否需要.....”
    說到這裏，沈圖南沒有說下去，而是比劃了一個切斷的手勢。
    李學文眉頭一皺，語氣陡然嚴肅，打斷了沈圖南的手勢：“胡鬧，現在是統一戰線了，都是打鬼子的隊伍，不要無故挑起摩擦，十八集團軍也是國軍戰鬥序列，在敵後打遊擊，牽製鬼子，同樣有大功於國家。”
    “是，卑職失言，請軍座恕罪，隻是此人身份敏感，我們是否還需要繼續監控？生意是否中止？”沈圖南連忙挺身立正道。
    “中止是應該的，監控還是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賣磺胺的事也見不得光，就這樣吧”
    “是”
    望著沈圖南離開的背影，李學文忍不住搖了搖頭，沒想到，自己的這個經濟學家竟然還是一個堅定的黨國信徒。
    隻是看了一眼，李學文就收回了目光，將思緒放在了牛子龍身上。
    沒想到啊，沒想到，那個窩窩囊囊的軍統站長竟然還有這個身份，還真是隱藏的夠好的。
    至於生意，以後他要是找上門倒是可以繼續做下去，他不找，李學文也不去找他，其他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不知道。
    新幣經過兩個月的強力推行與物資保障，已在豫北十四縣基本站穩了腳跟。
    市麵上“豫北實業發展銀行”的鈔票和銅板成為主流，境內物價穩定，所有私人企業和老百姓已經完全接受了新幣的流通，平時在境內的使用也全用新幣支付。
    隻有需要出境或者和境外人做生意時，才會用到法幣。
    由於中央一軍大量招募老百姓修建工事，或者在當地采購物資，建材，老百姓手裏有了活錢，心裏有了底，臉上也漸漸有了久違的生氣。
    雖然日子依舊清苦，但至少看到了熬下去的希望，
    轉眼間，農曆新年的腳步近了，這是豫北光複後的第一個新年，意義非同一般。
    豫北十四縣內，過年的氣氛比往年濃了許多。
    雖然戰亂剛過，物資依然談不上豐富，但是由於中央一軍各種的大撒錢采購，雇工，以及李學文用軍政部撥付的法幣軍餉，在國統區內大量采購物資的供應下，家家戶戶總算能置辦點像樣的年貨。
    街麵上，也出現了提著籃子賣窗花，賣灶糖，賣廉價頭繩的小販，叮叮當當的銅板交易聲，給寒冷的冬日添了幾分熱鬧。
    王富貴家今年這個年，過得格外不同。
    帶著大兒子去給軍爺們挖了兩個月的工事，領到工錢買了年貨後還有不少富餘。
    大年三十晚上，破舊的桌子上罕見的擺上了幾盤白麵豬肉餃子，昏黃的油燈下，一家人圍坐，雖然清貧，但那份安穩和期盼，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多虧了李長官啊”王富貴看著自己一家五口，忍不住感慨道。
    類似的情景在豫北十四縣無數家庭上演。
    中央一軍的政策，在這個最重視團聚和祈福的傳統節日裏，化作了實實在在的溫暖，深深浸入了豫北人民的心裏。
    不少人家甚至在簡陋的灶王爺像旁，又悄悄貼上了一張手寫的“李長官長生牌位”，雖然不成體統，卻是此時老百姓心裏最樸素的感激。
    就在春節剛剛過去沒多久，民間歡樂的氣氛還沒完全消散時，中央一軍在豫北的部隊已經進入了一級戰備狀態。
    就在軍隊回營後，李學文在豫北這個土地上下達了第二道正式軍令：征兵三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