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保衛豫北父老鄉親安居樂業，為抗擊倭寇即將到來之反撲，中央第一軍暨豫北保安司令部，現於本地征召新兵三萬人”
    “入伍者，發放安家費新幣十元，軍餉足額，以新幣及部分實物發放，絕不拖欠，殺敵立功者，另有重賞，獎金，獎章，晉升，絕不吝嗇”
    “年齡:十八至三十五歲，身體健康，身家清白，自願報效國家者，皆可至各縣城，主要集鎮征兵點報名”
    李長官發布的征兵布告貼遍了豫北十四縣的縣城，集鎮以及所有的大型村落當中。
    王富貴領著自家剛滿十八歲的大兒子王鐵柱，天不亮就趕到了縣城大街前的十字路口處。
    這裏已經聚集了上百號人，大多是青壯漢子，也有不少像王富貴一樣陪著兒子來的父輩。
    人們低聲交談著，眼神不住地瞟向那幾張擺開的長桌和後麵穿著整齊軍裝，神色嚴肅的軍官臉上。
    “鐵柱，想好了？真要當兵？”王富貴最後一次確認，語氣裏帶著期望，希望兒子能回心轉意，不去當兵，老老實實的在家裏過日子。
    家裏有泥瓦匠的手藝，不管時代再怎麽變，總是有人要蓋房子的，總歸能混上一口飯，再怎麽樣也能在這操蛋的世道上活下來。
    王富貴雖然感激李長官讓他們過了個飽年，也相信當兵待遇好，可戰場上槍炮不長眼，把兒子送去當兵，那就是把兒子往險地裏送。
    “爹，想好了”王鐵柱挺了挺還不算厚實的胸膛，堅定的說道：“李長官對咱老百姓不錯，現在小鬼子又要打過來，李長官要人守地盤，咱不去誰去？”
    “再說了，當兵有餉錢，立了功還有賞銀，總比一輩子給人蓋房子，或者等鬼子來了繼續給鬼子當牲口強”
    旁邊一個滿臉胡茬的中年漢子聽到了，粗聲的讚歎道：“小夥子說得在理，俺家老二也來了，李長官是中央軍，說話算話，跟著這樣的長官打鬼子，心裏踏實，總比前些年，當兵的跟土匪似的強”
    “就是，聽說李長官的隊伍槍炮厲害，在淞滬，在南京，在徐州打死了好多的小鬼子，當他的兵，不憋屈”
    “安家費十塊新幣呢，夠家裏撐好一陣子了”
    “打跑了鬼子，咱們老百姓才能過真正的安生日子”
    人群中類似的議論紛紛。
    兩個多月前，小鬼子在的時候，他們這些淪陷區的老百姓連吃大米白麵的權利都沒有，還要被小鬼子和二鬼子們肆意欺淩盤剝，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
    兩個多月後，李長官來了，趕走了鬼子，兌掉了廢紙一樣的軍票，讓他們用新錢買到了活命的糧食，過年甚至吃上了白麵餃子。
    當兵打仗會死人，這道理誰都懂。
    但布告上寫得明白，征兵是為了保衛豫北父老鄉親安居樂業，是為了抗擊倭寇反撲。
    這不隻是大道理，更是實實在在的威脅，鬼子要是再打回來，他們現在這點剛有起色的日子，立刻就會被打回原形，甚至更慘。
    與其坐等災禍降臨，不如拿起槍，為自己、為家人搏一條生路，守一份太平。
    “下一個”桌後的軍官中氣十足地喊道。
    王富貴心一橫，推了推兒子的後背，王鐵柱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到長桌前。
    “姓名，年齡，籍貫。”
    “王鐵柱，十八，武陟縣東關大街。”
    “家裏幾口人？以何為生？”
    “五口，爹是泥瓦匠，俺平時跟著爹做活”
    “識字嗎”
    “上過一年私塾，認得些字，會寫自己名字”
    “嗯，到那邊去，脫了棉襖，體檢”
    體檢的地方是一個標準的軍用帳篷，帳篷裏麵燒了火盆，還算是暖和。
    負責體檢的大多都是剛從河南大學醫學院裏征調入伍的醫學生，如今醫學院的學製是六年製，前三學年學習基礎科學，第四，五學年主攻臨床醫學，第六年才開始實習。
    大戰在即，野戰醫院內大夫緊缺，小李長官哪有時間等這些人學完六年的課程再進行征調，直接一紙調令，將學完第四年臨床醫學，共計73名醫學生不分男女一股腦征召入伍
    以軍醫見習官的身份，緊急補充到各師下屬的野戰醫院當中。
    雖然學校裏麵的課程沒學完，但是戰場就是課堂，邊幹邊學，幹中學嘛。
    新出校門的年輕軍醫們檢查得很仔細，量身高，稱體重，看骨架，查視力，聽心肺，檢查有無體癬，疥瘡或明顯殘疾。
    王鐵柱因為常年跟著父親做泥瓦活，雖然看著精瘦，但筋骨結實，皮膚黝黑，身體沒什麽毛病，順利通過體檢，正式拿到入伍通知書，以及十元的安家費。
    “爹，拿著，俺.....俺這就算吃上皇糧了”王鐵柱努力想笑一下，但嘴角有些發僵。
    王富貴接過東西，手微微發抖，看著兒子那張還帶著稚的臉，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最後隻重重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好，好，到了隊伍上，聽長官的話，機靈點，家裏有你弟弟和妹妹，你別惦記”
    旁邊，陸續又有完成登記的年輕人走出來。
    有的興奮地跟家人說著什麽，有的默默將安家費交給父母或妻子，場麵有些嘈雜，卻透著一股悲壯而激昂的氣息。
    短短幾天時間，豫北各征兵點人滿為患。
    李學文前期在豫北的投入，此刻轉化為了強大的動員能力。
    僅僅七天時間，豫北各地報名人數就突破了五萬大關，遠超三萬人的征兵目標，許多人是兄弟相約，同村結伴而來，有些曾經被小鬼子禍害過的村子，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有人參軍。
    兵員素質也普遍較好，全都是年輕，身體底子不錯，不同於國府從後方抓來的壯丁那般麻木和恐懼，他們參軍的動機明確，士氣高昂，對帶領他們的李長官有著天然的信任和歸屬感。
    在焦作鎮的李學文，得到征兵形勢大好的消息後，忍不住開口感慨：“誰說老百姓都是刁民的，他們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