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裴斯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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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機在萬裏高空之上飛行了十幾個小時。
    等終於抵達北方的萊城時,正好是國內的清晨。
    因為倒時差的關係,薑白其實挺困的,但她沒有睡覺,而是拎著行李箱,打車直接去了爸爸薑崢宏的住所。
    其實,踏上故土的那一刻,她有過一瞬間的迷茫。
    和裴妄分手分得挺倉促的,她並沒有做好下一步的打算,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哪裏。
    她雖在裴家住了十幾年,但她清楚知道,那裏從來都不是自己的家。
    眼下,她似乎隻能選擇去薑崢宏那裏。
    畢竟,這世界上,她就隻剩下薑崢宏那一個親人了。
    出租車在萊城市內開了快一個小時,終於抵達她曾來過幾次的老舊小區。
    兩年時間不見,這裏周圍又新建了不少高檔小區,唯有薑崢宏所處的小區,還是老樣子,又舊又老,特別是厚重外牆,經過歲月的洗禮,已經十分斑駁,和周圍現代化的高樓大廈錯落在一起,顯得格格不入。
    薑白尋找記憶,拎著行李箱往薑崢宏的住所走去。
    她還沒有辦理國內的電話卡,想著先定好落腳點後,再去處理這些瑣事,因此也就沒有事先聯係薑崢宏。
    也不知道薑崢宏現在在不在家。
    老舊小區沒有安裝電梯,等薑白艱難地爬上六樓時,已經累得氣喘籲籲。
    然而,還不多喘上一口氣,不遠處的畫麵,就讓她周身的神經在一瞬間全都繃緊了。
    如果她沒記錯,那道緊閉的房門,四周全是用血色油漆畫著【欠債還錢】、【天理不容】、【還錢!】等等恐怖大字的地方,正是薑崢宏的住所!
    而更要命的是,房門口,還有兩個黃毛青年正無所事事地靠著欄杆在抽煙聊天,很顯然是在蹲守著誰。
    薑白:“……”
    幾乎是瞬間,她就明白過來此刻是個什麽情況!
    她爸怕是又管不住手,賭博又欠人錢了!
    今天是工作日,因為薑白的到來,安靜的樓層頓顯突兀起來。
    幾乎是在她抵達樓層的瞬間,兩個黃毛也下意識朝她看了過來。
    薑白慶幸自己腦袋瓜子轉得快,否則就這麽傻乎乎地回家,那就是直接羊入虎口了。
    她裝作若無其事地,拎著行李箱繼續上樓。
    這裏的樓層平麵是呈L型的,盡管一層住著十來戶人家,但她也沒法假裝是同樓層的其他住戶,因為不管去敲哪戶人家的門,倆黃毛都看得見。
    沒辦法,她隻能繼續往上爬,裝作自己並不住這一層。
    可爬了不到幾級台階,她又猛地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
    那就是,這裏最高就是六樓,再往上爬就是天台了啊!
    這時,薑白也聽到了那倆黃毛的談話。
    “那女的拎著行李箱去天台幹什麽?”
    “她誰啊?怎麽之前沒見過?”
    “你覺不覺得,她和薑崢宏手機屏保上的那個女的有點像?”
    “你別說,還真是!我記得,薑崢宏說,他有個女兒在國外留學?”
    “……”
    嘰裏呱啦的談話聲,讓薑白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頭皮發麻,手心直冒冷汗。
    隨著兩人的腳步聲漸漸往這裏走近,她來不及多想,拎著行李箱就往樓下一陣狂奔。
    而她的異常反應,也讓倆黃毛坐實了心中猜測。
    幾乎是頃刻間,他們就朝薑白狂追過來!
    “站住!”
    “不許跑!”
    行李箱笨重,還沒拎著跑幾步,薑白就重重摔了一跤。
    她連人帶箱,順著台階重重滾落了下去。
    還好行李箱先她一步砸下去,否則被笨重的行李箱砸到身體,她都不敢想後果會有多嚴重!
    沒時間查看身上的傷,快速爬起來後,她繼續往樓下狂奔,行李箱也不要了。
    “你給我站住!”
    “你爸欠錢不還,你還有臉上國外留學!”
    “把錢還來!”
    “再跑腿給你打斷!”
    “……”
    薑白不敢有任何的停留,出了樓棟後,她也分不清方向,隻能無頭蒼蠅一般地亂跑狂奔。
    好在,老舊小區的巷子縱橫交錯,四通八達,就是牆根兩邊堆放的雜物垃圾太多,有些礙腳。
    在又拐過一條巷子後,看到一旁堆疊起來的紙殼箱,她幹脆一頭紮進這些紙殼箱的後麵藏了起來。
    很快,兩道急速的腳步聲從她麵前跑過。
    過了許久,薑白才敢試著拿開紙殼,將身子悄悄鑽出來。
    確認那兩個黃毛的身影都消失不見後,她長鬆了一口氣。
    而也是徹底放鬆下來後,她才發現,腳腕處一直傳來陣陣鑽心般的疼。
    原來剛才在樓道裏摔的那一跤,把腳給崴了。
    而之後的她,又一直疲於奔命,根本就沒注意到腳腕的異常,還用崴了的腳一路狂奔。
    現在好了,也不知道這腳腕得傷成什麽樣了。
    此刻,薑白每走一步,鑽心疼痛都讓她止不住地倒抽冷氣。
    但她不敢停留,誰也不知道,那兩個黃毛還會不會又折返回來。
    她就這麽一瘸一拐地,往附近的高檔小區走去。
    等這裏的老舊小區徹底消失在視線裏後,她才敢停下來,打算打一輛車去附近的診所看看腳。
    雖行李箱丟了,但她身上還挎了一個斜挎包。
    重要的身份證件,無信號手機,少許現金,都在她的斜挎包裏。
    她站在路邊,準備招手揚車。
    然而,不等她遇到出租車,一輛低調奢華的炫黑勞斯萊斯,就這麽突兀地停在了她麵前。
    緊接著,後排座的車窗降了下來,露出男人儒雅斯文的高貴側顏。
    他短發打理精致,著筆挺白襯衫,領帶處花紋精致,於細節處彰顯品味,外搭的黑色馬甲質感上乘,勾勒著他的姿態從容優雅,一雙深邃的眼眸,睿智又沉穩,卻也透著上位者的疏離和淡漠,令人不禁心生敬畏。
    薑白愣怔了一下,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張熟悉的側臉朝她略偏過來。
    和裴妄那張桀驁張狂有著六分相似的儒雅臉龐,就這麽對她毫不掩飾地露出了一貫的厭惡和嫌棄。
    “還真是你,什麽時候回的國?”
    沒什麽溫度的語氣,讓薑白渾身像是墜入了什麽寒潭裏。
    她一直都知道裴斯越瞧不起她。
    瞧不起她的出身,瞧不起她的粗魯,瞧不起她用在裴妄身上的那點心機,瞧不起她的一切一切!
    而她也早已習慣裴斯越對她總是這麽一副厭煩,卻又要克製著自己,保持著身為一個男人的風度和她說話的語氣。
    此刻,薑白已經離開了裴妄,脫離了裴家。
    自然的,她也就沒必要再和裴斯越有什麽牽扯。
    她敷衍了一句,“今天剛回的國。”
    隨後一瘸一拐地,錯開他的車,繼續準備打車。
    隻是,她一瘸一拐的畫麵,清晰落入裴斯越的眼眸。
    他眉峰壓了一下,“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