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白尷尬到了極點。
    她忙道：“我忘了買換洗的衣服，等明天我就去買，到時候我把你的衣服洗……
    “不，衣服我就不還你了，等明天我去買件和你這件一模一樣的新衣服，給你原封不動地掛回去。”
    她穿過的衣服，裴斯越能再要才怪了。
    就算是她當場脫下來，她相信裴斯越也能毫不猶豫直接扔進垃圾桶裏。
    說不定連扔垃圾桶的動作都要她代勞。
    因為他不想用他的手碰她穿過的衣服。
    好在，裴斯越雖然不滿，但薑白不願意，他也不會強求。
    他隻能略過這篇，沉著一張臉往客廳走。
    在客廳沙發坐下後，他渾身散發的冷意仍久久不散。
    薑白開口：“你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以裴斯越對她的嫌棄程度來看，在這個曖昧的時間點過來找獨居的她，必然是有很重要的事。
    重要到，他可以忽略這個時間點的曖昧，並且暫時壓下對她的嫌棄和厭惡。
    果然，隻見他撩起眼皮，黑眸沉沉盯著她，嗓音辨不出喜怒：“剛才裴妄給我打電話，讓我查查你是不是回國了。”
    聞言，薑白的身子猛然僵住！
    裴妄……
    “你告訴他了？”薑白問。
    “還沒有。”裴斯越眯了眯眼，“所以我才要來問問你，你們還沒分手？”
    薑白忙道：“分手了的！就是……我回國的事，並沒有告訴他……”
    “真分了？”裴斯越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一聲，“裴妄在電話裏的態度，可一點兒不像是和你分手了的樣子。”
    薑白解釋：“真分了！是裴妄親口說的！不信你問他！”
    裴斯越：“那他為什麽還要找你？”
    薑白抿了抿唇。
    以她對裴妄的了解，她其實大致猜得到是為什麽。
    但她不想去深究，也不想去為裴妄著想什麽。
    成年人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
    既然他提了分手，那她就當他們真的分了。
    薑白說：“可能，他就是不甘心我比他先離開吧，他可能還想看我哭著挽留他一下？好滿足他拋棄一方的心理？”
    裴斯越並不相信薑白這一套措辭。
    他優雅地將雙腿交疊，無形的壓迫感如影隨形，“我是不是該提醒你一下，裴家用了三百萬和你做交易，在裴妄還沒有徹底玩膩你的情況下，你都需要待在他身邊。
    “你沒有主動結束的權利。”
    薑白的呼吸緩緩窒住。
    【三百萬】、【交易】、【玩膩】……
    裴斯越就這麽用最輕飄飄的語氣，說出她這輩子最難以啟齒的事情來。
    她臉色蒼白著，牙關暗自緊咬了一下，“那如果裴妄提了結束後又後悔了呢？難不成我也要回到他身邊嗎？如果是的話，那豈不是等我將來有了自己的家庭，孩子都好幾個了，他一句【後悔了】，我也要隨時隨地回到他身邊？這麽霸道的規矩，你們裴家會不會也太欺負人了？！”
    薑白不自覺提高了音量，嗓音都在微微發著顫。
    如果沒有發生兩年前的事，她對裴妄，以及所有裴家人，都隻有深深的感激之情。
    是他們將她養育長大。
    盡管除了裴妄，其他人並不喜歡她，但他們在她身上花的錢都是實實在在的。
    直到，兩年前的那件事一出。
    雖對裴家人的感激仍在，但她心中多了太多的委屈和憤怒。
    原來她的清白，是可以明碼標價的。
    原來做錯了事，是可以不用付出代價的。
    甚至，隻要價錢合適，就可以繼續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欲，為所欲為……
    可薑白又清楚，自己的委屈和憤怒，說出來都隻會讓人覺得可笑。
    畢竟，是她親口答應，用三百萬的價格私了。
    明明是她在物化自己，縱容犯錯者不用受到應有的懲罰……
    不過，到底是裴家太過於霸道，還是她過於自私，她通通都不想再追究了。
    她現在，隻想和裴妄徹底斷幹淨！
    和裴家老死不相往來！
    沙發上的裴斯越就這麽麵無表情地盯著薑白。
    他並不關心薑白的這些委屈和憤怒。
    等薑白的情緒穩定了些後，他不屑出聲：“後悔？裴妄會為了你這種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後悔？你還挺看得起你自己。”
    薑白驟然抿緊唇。
    也是，站在裴斯越的角度，他的確無法理解裴妄會後悔這件事。
    或許就連裴妄會睡了她這種女人，他都隻會感到不可思議吧。
    薑白不想和裴斯越討論這個話題，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她換了一個角度，“就當我和裴妄徹底結束了吧，我相信你也不想看到裴妄和我繼續糾纏下去吧？
    “裴妄的未來，是找個門當戶對的女孩兒，組建一個風光體麵的家庭。
    “我的存在，隻會拉低裴妄的身份，有損裴家的聲譽。
    “既然裴妄和我，始終都是要有結束的那一天，那為什麽還要糾結於我該不該回到他身邊這個問題呢？
    “就趁這個機會，大家好聚好散，不是挺好的嗎？
    “你覺得呢？”
    聞言，裴斯越安靜了。
    薑白能感覺到，裴斯越應該是被她說動了。
    果然，不一會兒，裴斯越就起身了。
    他說：“裴妄那邊，我來解決，希望你也能就此消失得幹脆利落，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都別再聯係他。”
    薑白雙手合十，對裴斯越發自內心的感謝：“你放心，等腳傷養好後，我保證消失得遠遠的，這輩子絕不主動出現在你們麵前！”
    裴斯越睨了一眼她受傷的腳，眼睛微眯了一下。
    他意味不明地問了一句，“醫生說，你這腳傷得養一個月？”
    薑白愣了一下。
    裴斯越這是在關心她還要在這裏住多久的意思？
    她忙點頭：“嗯！不過你放心，等找到別的落腳處後，我立馬就會走的，不一定要等到腳傷好了才走。
    “走之前，我會把這裏恢複成原樣，衛生也會徹底打掃一遍的，這點你不用擔心。
    “不過以你愛幹淨的程度，估計還是會找人上門來裏裏外外徹底消殺一遍吧。”
    薑白微笑著，用詞委婉。
    裴斯越哪是【愛幹淨】，那就是對她住過的地方、用過的東西，赤裸裸的【嫌棄】。
    果然，裴斯越並沒有反駁。
    隻是黑眸盯著她，從喉嚨發出一聲輕嗤，隨後，邁步離開。
    隨著裴斯越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院門口後，薑白終於長鬆了一口氣。
    以裴斯越的手腕和能力，這件事一旦他插手了，她和裴妄就徹底不會有以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