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手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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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刻,齊庭宇很想說:你忘了嗎,我們當然見過!
    大學時,薑白是不住校的,也不上晚課。
    一到下午的某個固定時分 ,薑白就會出校門,等著一輛豪華保姆車來接她。
    有時候,他會親自送薑白出來。
    但到校門口的時候,薑白就不讓他繼續送了。
    於是,他就會遠遠地看見,當保姆車的車門拉開時,靠裏的位置,總會雷打不動地坐著一位穿著高中藍白校服的少年。
    對方五官淩厲且張揚,輪廓剛硬分明,野性十足。
    即便是穿著最普通的藍白校服,安靜坐在車裏,渾身上下也透露著出身於鍾鳴鼎食之家的優越,以及,與生俱來的桀驁不馴。
    他看薑白的眼神很赤裸。
    那是一種男人看自己所有物的目光。
    直白、大膽、瘋狂的占有欲。
    那樣毫不掩飾的目光,會讓齊庭宇都不由得直皺眉。
    但同樣的,他也本能地感受到,他和這種男人的差距。
    二者不僅僅是財富上的差距。
    還有在這個世界上,對人對事,完全可以不用遵循同一套邏輯和規則的差距。
    再後來,裴妄也來上了同一所大學。
    和薑白的關係,自此變得更加的形影不離。
    不過,這也讓他徹底看清了二者之間的關係。
    雖說薑白很順著裴妄,經常妥協自己的想法,去滿足裴妄。
    但像裴妄那種狂妄自大,野性難訓,心智在各方麵都不如薑白成熟的男人,是無論如何也走不進薑白內心的。
    薑白就算真的和裴妄在一起了,也隻能是因為錢。
    但慶幸的是,薑白並不是一個物質的女人……
    “車子沒油了?”裴妄的話,打斷了齊庭宇的思緒。
    他回過神來,並不打算介紹自己的身份。
    甚至還很擔心,被裴妄看見車裏的薑白。
    畢竟是薑白的前任,沒有哪個現任,會想讓老婆和曾經睡過的男人再見麵的。
    特別是,對方還是裴妄這樣的人。
    雖薑白曾親口告訴他,她從來沒愛過裴妄。
    但裴妄的財富地位、帥氣外表,甚至還有小兩歲的年齡優勢,這一切都讓齊庭宇不由自主地生出幾分男人的自卑來。
    於是,他故作淡定地點了點頭,問:“你有多餘的汽油嗎?”
    這一刻,他甚至希望裴妄能告訴他【沒有】,然後直接開車走掉。
    但偏偏天不遂人願,裴妄挑了一下眉,說:“還真有。”
    裴妄本性偏冷,並不是什麽熱心腸。
    今天能停下車來,已經是非常的不容易,更別提還要幫助這個男人。
    或許是,當他看到這個男人的瞬間,有什麽久違的記憶,從他的腦海裏浮現出來。
    盡管這份記憶轉瞬即逝,他並沒有抓住,但他感覺到那份記憶裏,有什麽令他熟悉的、溫暖的東西。
    因此,他破天荒的,決定幫助這個男人。
    他下了車,從後備箱裏,拎了一桶柴油遞給男人。
    齊庭宇道了謝,問:“多少錢,我給你。”
    裴妄嗓音懶散,“我幫人看眼緣,不收錢。”
    齊庭宇知道裴妄不差錢,便沒再客氣,隻又道了遍謝。
    他拎著油桶往車子油箱處走去,準備加油。
    但裴妄明顯並不打算就此離開,甚至還跟了上來。
    “我們以前真的沒見過?”他懶懶發問。
    齊庭宇眼眸微深,隻說了句:“朋友們都說我長了一張大眾臉。”
    裴妄挑了一下眉梢。
    他身形慵懶地靠在後排座車門上,又打量了一遍齊庭宇的側顏。
    齊庭宇其實挺緊張的。
    薑白就在一門之隔的車裏睡覺。
    萬一薑白這時候醒了,打開門,倆人豈不正好打了個照麵……
    這時,裴妄也看到了車裏還睡了一個人。
    幾乎是瞬間,他原本漫不經心的身形,一下就繃直了。
    齊庭宇現在隻能慶幸,還好之前他因為擔心薑白的臉曬著太陽不舒服,於是拿了頂遮陽帽蓋住了薑白的臉。
    他解釋說:“這是我老婆,還在車裏睡覺。”
    裴妄的目光就這麽死死盯著車內。
    盡管看不清對方的臉,但對方的身形、氣質,都簡直像極了白白!
    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這不是他的白白,還能是誰?
    裴妄下意識伸手,摸上了門把手。
    他要打開門一探究竟!
    但,不等他打開門,齊庭宇便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車門,阻止了裴妄的動作。
    裴妄頓住。
    後者一臉微笑:“我老婆昨晚沒睡好,就別打擾她休息了吧。”
    裴妄真的沒再動了。
    因為他視線都被齊庭宇手腕上的一條手鏈吸引了注意力。
    手鏈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為編織繩結構,繩體交織出彩色複雜的紋路,配彩色珠子墜流蘇,另一部分則是香灰琉璃串珠,雖顏色各異,但搭配得相得益彰。
    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薑白送自己的那條手工編織紅繩。
    雖相比這條繁複的手鏈簡單了不少,也顯得很單一,但那至少也是白白親手為他編織的。
    可他卻為了救一個毫不相幹的女的,就那麽將那條紅繩斷在了賽車場上。
    現在想來,隻覺得悔不當初……
    齊庭宇見裴妄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手腕上的手鏈,內心不由得稍顯得意。
    他略勾起嘴角,說:“這是我老婆親手給我編的,你也覺得好看?”
    裴妄怔了一下。
    這麽複雜的手鏈,原來也是手工編織的嗎?
    看來編織者一定是一位心靈手巧的姑娘。
    裴妄沒再回答。
    視線再掃了一遍車內,他終究還是放下了手。
    這不是他的白白。
    他的白白,不僅沒那個編織本事,更不可能嫁給這麽一個平平無奇的男人。
    內心就這麽再一次湧起漫天的失落。
    他的白白,此刻究竟在哪裏?
    裴妄斂了眸,回身失落地離去。
    而他前腳剛走,後腳,後排座的車門便開了一個門縫。
    薑白,醒了。
    齊庭宇見著後,眼疾手快地放下油桶,阻止薑白將車門繼續打開。
    剛醒過來的薑白,看齊庭宇臉上稍顯的緊張,不由得疑惑:“怎麽了?”
    齊庭宇頓了一下,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好在,裴妄已經離開有一段距離,並沒有聽到薑白的聲音。
    他豎指貼唇,向薑白做了噤聲的動作:“別說話,裴妄在後麵。”
    一聽是裴妄,薑白周身還帶著剛醒過來的疲乏驟然間全部散去,眼眸裏流露出強烈的不可思議。
    她隻是在車裏睡了一覺,怎麽醒來就碰到裴妄了?
    齊庭宇安慰她:“放心,他沒看見你。”
    見薑白還愣怔怔地模樣,他又問:“還是說,你要下去和他打個招呼?”
    薑白一聽,立即回過神來:“我才不要去和他打招呼。”
    齊庭宇聞言,滿意地笑了笑,“那你等我一下,等我去關好油箱門咱就出發。”
    薑白有些疑惑為什麽要關油箱門,但顯然這時候不是問這些的時候。
    她隻想齊庭宇快點把車開走,再也不要和裴妄有什麽交集。
    然而,正當齊庭宇起身,準備去關油箱門的時候,裴妄折返回來的嗓音,就這麽在他身後隻有幾步之遙的距離響起:
    “你老婆醒了?不下來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