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被上鎖的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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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錦袍早已被火星燒出數個破洞。
    "轟"的一聲巨響,主梁裂開一道猙獰的縫隙。
    影七再也顧不得尊卑,一個箭步衝上前死死拽住沈雲舟的衣袖:
    "主子!再不走咱們都得死在這!"
    見沈雲舟仍要掙脫,他著急的喊道:
    "您要是出了事,小少爺和小小姐怎麽辦!"
    這句話像一把尖刀,狠狠刺進沈雲舟的心窩。
    天知道剛剛聽到張氏說易知玉沒能出來的時候他的心裏有多亂!
    他後悔不該將易知玉一人留在這侯府之中,明明發現她在府裏過的艱難,明明想好了要護住她的!
    "哢嚓"!
    主梁徹底斷裂的巨響震耳欲聾。
    影七趁勢運起輕功,強拉著沈雲舟縱身躍出。
    就在他們落地的刹那,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坍塌聲。
    整座佛堂轟然傾覆,燃燒的梁柱砸進湖中激起數丈高的水花,漫天火星混著黑灰如雨般灑落。
    祁媽媽見隻有沈雲舟和影七兩人出來,
    看著那徹底燒毀的佛堂,絕望的抱著易知玉的鬥篷跪著痛哭起來。
    嘴裏還不住的喊著夫人。
    沈雲舟緩緩轉身,映入眼簾的是完全被烈焰吞噬的廢墟。
    他指節捏得"咯咯"作響,手背青筋暴起,胸口劇烈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
    那雙總是沉靜如潭的眼眸此刻布滿血絲,倒映著熊熊烈火。
    張氏站在一旁,眼睜睜看著沈雲舟奮不顧身地衝進火場,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她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平日裏看似對易知玉冷淡的沈雲舟,竟能為她做到如此地步!
    熊熊烈火中,他連片刻猶豫都沒有就闖了進去,這份決絕讓張氏後脊發涼。
    易知玉在他心中的分量,竟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重得多!
    這些年她處心積慮地在二人之間挑撥離間,自以為將局麵牢牢掌控在手中。
    可今日這場大火,卻像一麵照妖鏡,照出了沈雲舟深藏心底的情意。
    張氏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這樣看來,這把火倒是來得及時!
    易知玉葬身火海反倒是件好事,若任由他們夫妻情意漸深,日後恐怕就再難掌控了!
    "雲舟!"
    張氏臉上瞬間換上憂心如焚的神情,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沈雲舟跟前。
    她顫抖著手拍打著他衣袍上的黑灰,聲音裏帶著哭腔:
    "你這是要嚇死母親嗎?那麽大的火,你怎的不管不顧的就往裏頭衝啊!你若是也出了事,讓母親該如何是好啊!"
    話未說完便哽咽難言,任誰看了都要讚一聲慈母心腸。
    沈雲舟緩緩轉頭,目光如冰刃般刺來:
    "屋門,是你鎖上的嗎?"
    這聲質問讓張氏渾身一僵。
    她抬眼對上沈雲舟寒徹骨髓的眼神,心頭猛地一跳。
    那門鎖在烈火中燒了這麽久,竟還掛在門上?那豈不是被他看了個正著?
    不行!她絕不能認!
    張氏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化作滿臉的困惑與委屈:
    "什麽上鎖?雲舟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母親聽得糊塗啊!"
    她說著還抬手拭了拭眼角,
    沈雲舟目光如刀,冷冷注視著張氏做作的表演。
    影七見狀,上前一步沉聲道:
    "老夫人,屬下與主子衝進佛堂時,親眼所見大門被銅鎖緊鎖。若非強行破門,根本無法進入。"
    此言一出,滿院嘩然。
    救火的下人們聞言紛紛低頭,神色慌亂。
    他們最清楚那門鎖之事,此刻生怕被牽連。
    而聞訊趕來的各院主子們則麵色驟變,彼此交換著驚疑的眼神。
    顏子依瞳孔猛地一縮,瞬間想通了其中關竅。
    剛剛她還覺得奇怪,這屋子著了火怎的還往裏頭衝,再怎麽不要命也不至於這麽蠢。
    如今看來,竟是張氏故意鎖門,要將易知玉活活燒死在佛堂裏!
    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這張氏好狠的心腸!
    這易知玉不過就是拿了她一萬五千兩銀子,張氏搬了她的庫房就罷了,竟然還想要她的命!
    "天爺啊!"
    張氏誇張地用帕子掩住嘴,踉蹌著後退兩步,臉上寫滿難以置信,
    "這怎麽可能!佛堂從不落鎖,闔府上下誰人不知?"
    她突然紅了眼眶,顫手指向沈雲舟,聲音裏帶著痛心疾首的顫抖:
    "你,你難不成覺得是我故意將門上鎖,把易知玉燒死在裏頭的?你這逆子!怎麽如此編排你的母親!我和知玉無冤無仇!我為何要如此對她!"
    她說著竟真的落下淚來,那副傷心欲絕的模樣,任誰看了都要動容。
    可沈雲舟的眼神卻越發冰冷,仿佛能看穿她層層偽裝下的真相。
    一旁跪在地上的祁媽媽聽聞佛堂大門竟被上了鎖,霎時間雙目赤紅如血,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她家夫人竟是被活活困死在佛堂裏的!
    這張氏,當真是蛇蠍心腸,歹毒至極!
    祁媽媽悲憤交加,顫抖的雙手死死攥緊那件被遺棄的鬥篷和早已冰涼的湯婆子,踉踉蹌蹌地衝向張氏,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無冤無仇?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無冤無仇!你與我家夫人分明就是血海深仇!"
    "這偌大的侯府後院,女眷如此之多,誰都不叫,偏偏隻叫我家夫人來抄經!這數九寒天,更深露重,我家夫人才剛出月子,身子骨最是虛弱的時候,哪裏經得起這般折騰!"
    祁媽媽將手中的鬥篷和湯婆子高高舉起,讓在場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鬥篷上還沾著夜露,湯婆子早已冰冷刺骨。
    "這些可都是我家夫人今夜帶過來的禦寒之物啊!卻被你們生生扔在佛堂外頭!分明就是存心不讓她取暖,不讓她避寒,就是要磋磨死她!這般歹毒心腸,天理難容!"
    祁媽媽字字泣血,句句誅心。
    沈雲舟的臉色越發陰沉可怖,他死死盯著那件完好無損的鬥篷和湯婆子,胸口如被重錘擊中般悶痛難當。
    易知玉以往過來抄經就是被如此對待的嗎!
    從前他還天真地以為,是易知玉為了避開自己才主動來張氏這裏。
    如今真相大白,果然如影七所言,分明是張氏假傳消息,
    一邊將人誆來折磨,一邊又在他麵前裝作為難,說易知玉想要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