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 章 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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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語氣裏淬著冷意:
“像這等背信棄義、心腸歹毒,至今仍咬死不吐露背後指使之徒——活該她往後餘生,日日煎熬,不得安寧!”
廳內一時靜了片刻,隻餘窗外風過竹梢的簌簌輕響。
蕭永嘉側臉明暗交錯,那嬌豔容顏下,藏著的卻是寸步不讓的護短與決絕。
就在蕭永嘉話音落下之際,屋外廊下傳來一陣輕緩而穩實的腳步聲。
沈雲舟與易知玉在管事的躬身引路下,正穿過庭院,朝宴會廳徐徐行來。
李長卿一眼望見廊下身影,眼中頓時漾開笑意,低聲道:
“來了來了。”
不過片刻,二人已踏入廳內。
沈雲舟一身常服,身姿挺拔;
易知玉衣裙素雅,步履輕盈。
見他們進來,蕭祁幾人皆起身相迎。
沈雲舟客客氣氣地一一抱拳見禮,易知玉亦隨在他身側,向眾人盈盈福身。
蕭祁與李長卿鄭重還禮,蕭永嘉與蕭若寧亦含笑點頭。
李長卿語帶親切,笑道:
“方才還在說你們何時能到,這話音才落,人就來了——真是經不起念叨。”
蕭永嘉已招手示意:
“快入座吧,就等你們二位了。”
沈雲舟微微頷首,一手輕扶易知玉肘間,引她在女神醫鄰席的矮桌旁坐下。
易知玉落座後,便抬眼望向主位上的蕭若寧,唇邊含著一抹溫軟笑意:
“上回答應郡主,要為郡主尋幾副質地上乘的棋子的。今日正巧過府,便順便帶了來,也不知……合不合郡主心意。”
說罷,她側首看向侍立一旁的小香。
小香會意,立刻捧起那兩隻錦盒,向前走了幾步,恭恭敬敬地將禮盒奉至蕭若寧麵前。
蕭若寧見易知玉竟真的將這等小事放在心上,眸中不由掠過一絲驚喜,聲音裏也透出真切動容:
“難為沈夫人還將這些瑣事記在心頭……當真是有心了。夫人這般精心尋來的物件,我豈有不喜之理?”
言罷,她輕抬眼簾看向身後侍女。
侍女當即上前,雙手接過錦盒。
小香奉上禮盒後,便悄步退至易知玉與沈雲舟身後靜立。
侍女將錦盒輕置於蕭若寧麵前的案幾上。
蕭若寧伸手,一一揭開盒蓋——隻見兩副棋盤工致如玉雕,棋子溫潤生光,玉質通透如水,紋理細膩如絲。
她拈起一枚白子,指腹輕觸那微涼的瑩潤,眼中光彩愈亮,由衷讚道:
“果真是好棋……玉質澄透,觸手生溫,紋理亦勻淨——實在是上品。”
蕭若寧拈著棋子又細細端詳片刻,才抬眼望向易知玉,眸中笑意清亮:
“多謝沈夫人這心意。想來往後對弈之時,用了夫人所贈的棋子,落子聲脆,心境亦會更添幾分清暢。”
易知玉唇角輕揚:
“郡主喜歡便好。”
說話間,侍人們已魚貫而入,酒肴果饌一一奉上,玉杯銀箸,香氣悄然盈滿廳室。
蕭若寧待席麵布妥,方又舉盞起身,目光溫然落向易知玉:
“今日設宴,一為答謝神醫施救之恩,二來……亦是想當麵謝過那為我尋來神醫之人。”
她腕袖微抬,杯中酒液輕漾:
“沈夫人,方才才謝過您贈棋之情,此刻又要謝您為我尋醫的用心。若非夫人暗中周全,隻怕我至今仍在病痛中煎熬,哪能如現在這般,安然坐於此間,與諸位言笑晏晏?”
易知玉見蕭若寧如此直白道破,眼中並無訝色——沈雲舟早前已同她透過風聲。
她亦從容舉杯,迎向蕭若寧的目光,笑意溫婉:
“郡主當真明察秋毫。原想此事做得隱秘,不想還是瞞不過您的眼睛。隻是郡主言重了——能略盡綿力,本是應當。醫者濟人,是天職;友人相扶,亦是本分。”
蕭永嘉在旁聽著,忍不住插話,聲調裏透著恍然與雀躍:
“原來真是你為若寧尋來的神醫!”
易知玉依舊含笑,朝她輕輕點了點頭。
蕭永嘉一拍額角,懊惱中又帶著幾分嬌憨:
“哎呀!我早該看出來的——那日你與神醫言語神色間分明熟稔,怎的就我一人懵然不覺?”
這話引得蕭祁與蕭若寧皆輕笑出聲。
易知玉亦莞爾,柔聲為她解圍:
“許是當時公主全心記掛孩童安危,無暇旁顧。這般專注心切,本是常情。”
蕭永嘉聽她這般體貼地為自己圓場,不由笑開,連連點頭:
“是了是了!正是這個理兒——哈哈哈,你說得對,說得對!”
聽蕭永嘉這般說,席間幾人不由都笑了起來,笑聲清朗,席間氣氛愈暖,酒香氤氳,仿佛連風路過簷下時,也放輕了腳步。
蕭永嘉卻仍未盡興,好奇的目光又飄向女神醫的方向,忍不住問道:
“這些日子總見神醫與高徒以紗遮麵,從未得見真容。如今既然已經知道你們是沈夫人請來的,那二位是不是不用再這般麻煩帶著麵紗了?”
蕭若寧見蕭永嘉問得這般直接,生怕唐突了神醫,溫聲緩言道:
“永嘉也隻是怕你們麻煩才這般說,神醫不必放在心上。若二位慣常不喜以真容示人,繼續覆紗亦無妨,切莫勉強。”
蕭永嘉也忙不迭點頭,語氣添了幾分小心:
“正是正是!我可不是非要你們摘下的意思哦……隻是想著先前或許因為身份不便透露才遮掩容貌,想著現在都知道了也許不用再遮住了,又見你們用膳飲水總要多一番動作,很是麻煩,這才多嘴問一句。若有什麽顧忌,全當我沒說,千萬別往心裏去~”
女神醫聽二人這般體貼言語,眼中笑意愈發溫潤。
她抬眸望向易知玉,二人目光相接,似有無聲的默契流轉。
易知玉亦對她輕輕頷首。
女神醫遂從容起身,行至廳中空處。
一旁的女徒弟亦隨之離席,靜靜立在她身側。
她朝主位方向微微一福,話音清和如泉:
“公主與郡主既有此問,在下摘下麵紗亦無不可。容貌如何,本非緊要之事。如今既已言明淵源,倒也不必再遮掩——反倒更顯自在。”
說罷,她抬手至耳畔,指尖輕勾係帶,那層朦朧的薄紗便悠悠落下。
身側的女徒弟亦同步取下覆麵輕紗。
兩人的麵容便直接展露在了眾人麵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