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可看了看俞筱潔，又看了看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然後放下了。
    她覺得，她還是在外人麵前表現得盡量好一些才行。
    她把盒子重新扣上。
    因為紅燈，徐菓踩了刹車，車輛緩緩停下。
    徐菓微微側頭：“喂我。”
    他的語氣淡然，沒什麽特別的情緒。
    要是平時這樣的話，程亦可定是二話不說，乖巧投喂。可是現在，俞筱潔就坐在旁邊呢。
    徐菓沒什麽耐心，催促：“可可，還有40秒。”
    程亦可反應過來，立馬拆開盒子，用小叉子折了一塊遞過去。
    車輛再次緩緩啟動。
    氣氛莫名的就有些尷尬。
    程亦可又向俞筱潔揚了揚手裏的蛋糕，俞筱潔搖手禮貌拒絕了。
    程亦可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其實在她再次邀請俞筱潔吃蛋糕的時候她就後悔了，畢竟大佬吃過的東西，好像不想分享。
    程亦可也沒有什麽心情去品嚐蛋糕，扣上蛋糕盒，和俞筱潔聊天。
    到了家，程亦可把俞筱潔領到書桌前。
    書桌上雖然已經有兩個很大的顯示屏，但整理整理還是有些空地的。
    俞筱潔把筆記本電腦和鍵盤擺開，徐菓正好提了一張豎凳過來。
    俞筱潔很明顯有些局促，小聲的道了句謝。
    接著就是大佬講答時間。
    程亦可本來是一起聽的，聽著聽著思緒就飄了，因為上一個還沒聽懂，下個板塊又來了，她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
    看著俞筱潔時不時還能搭兩句話，她心裏泛起一些落差感，有些鬱悶。
    “可可？”
    “啊？”程亦可思緒被拉回，這句話她聽明白了，大佬在叫自己。
    徐菓抬了抬下巴：“你去玩兒。”
    程亦可愣了一下，這是發現自己聽不懂，趕自己？
    “哦。”程亦可應了一聲，悻悻的走開。
    程亦可下樓坐在沙發上，捧著手機，卻心不在焉。
    她眼神時不時往書桌方向瞄，又不敢太明顯。
    從她這個角度，根本看不見倆人的臉，隻能看見俞筱潔一側裙擺，偶爾因為她的動作起伏擺動一下。
    程亦可弱弱的歎了口氣，她好像有點吃醋。
    她搖搖頭，把那些不好的想法趕跑，然後拿起手機估摸著時間點外賣。
    當她拿著外賣回來時，俞筱潔已經收好了電腦包，應該是正準備走。
    程亦可：“吃了晚飯再走吧。”
    俞筱潔有些不好意思：“這，不好吧？”
    “沒什麽不好的。”程亦可換好鞋，揚了揚手上的外賣，“我買了很多。”
    俞筱潔最後也沒再拒絕，三人坐下吃飯。
    為了吃飯不那麽尷尬，程亦可主動搭話：“筱潔，問題都解決了嗎？”
    “嗯。”俞筱潔點頭：“謝謝你。”
    隨即，又看向徐菓：“也謝謝徐工。”
    程亦可覺得俞筱潔今天太束縛了，根本就不是平常那個大大咧咧的樣子。
    她瞥了一眼旁邊悠哉吃飯的徐菓，覺得想想也是，在自己的直屬上司家裏吃飯，而且還是個性子及其冷淡的上司。
    這種情況下，任誰，壓力都大。
    程亦可笑：“別客氣，這些菜你還吃的習慣嗎？”
    “挺好的。”俞筱潔說，“你們平時都吃外賣嗎？”
    程亦可有些尷尬，小聲說：“我不太會做飯。”
    俞筱潔了解的點頭，隨口道：“最近很多新聞爆料外賣作坊，有時間還是多自己做才好。”
    程亦可：“其實我也沒有經常吃外。。。。。。”
    “平時都是我做。”徐菓打斷程亦可的話，順手夾了一塊糖醋裏脊給程亦可，漫不經心道，“今天沒空而已。”
    程亦可：“！”
    俞筱潔笑得有些尷尬：“那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氣氛突然就降到了冰點。
    程亦可伸腳踢了一下徐菓小腿，見他沒什麽反應，又因為自己的放肆有些心虛不自在。
    她剛才，居然，踢大佬了！！！
    程亦可低頭反省，想著想著，她就覺得是不是自己把陌生人帶回家，所以他有些不高興？
    越想越心虛。
    程亦可回過神，看著局促的俞筱潔，轉移話題：“你接觸前端，是打算全棧嗎？”
    俞筱潔：“有這個想法。”
    程亦可附和：“你真厲害。”
    “別這麽說，我就是想著，多學點也是好的。”俞筱潔放下筷子，“就是不知道我行不行。”
    這句話意有所指。
    程亦可看向徐菓。
    徐菓眼皮都沒抬，輕聲道：“你基礎挺好的。”
    很正常的一句認同，程亦可卻撇了嘴巴。
    暗沙射影，誰基礎不好呢？
    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
    雖然叫的外賣，但是還是髒了幾個碗。
    程亦可被徐菓照顧習慣了，完全沒有要去碰那幾個碗的意思。
    反倒是俞筱潔有些不好意思，說著就要去撿那幾個碗。
    程亦可身為主人的意識上來了，搶過來：“我來，我來。”
    她累著幾個碗走進廚房，沒幾秒鍾，就聽見“唰”的一聲，廚房門被拉上。
    程亦可回頭，徐菓就站在離她不到兩步遠的地方。
    他穿著黑色休閑褲，黑色高領毛衣，雙手懷抱胸前，居高臨下的看著程亦可。
    程亦可覺得，他現在頗有種要教訓人的感覺。
    程亦可：“你進來幹嘛？筱潔一個人在外麵得多尷尬？”
    程亦可瞥了一下拉攏的門：“你怎麽還關門，人家在外麵怎麽想？”
    徐菓眼皮微動：“她說她要走了。”
    “走了？”程亦可蹙眉，“這麽晚了，要不要送一下？”
    不等徐菓搭話，程亦可已經做了決定，喃喃道：“應該要送的。”
    說著，程亦可就開始解圍裙。
    徐菓悠悠接過圍裙，在程亦可離開之前，頗為清冷正經的說了句。
    “等你回來，我們，聊聊。”
    程亦可：“。。。。。。”
    聊聊這個詞吧，在程亦可眼中不太好。
    程亦可送俞筱潔下樓，對她提起的話題明顯沒什麽興致。
    畢竟家裏還有個人等著，有種被判了死緩的感覺。
    俞筱潔：“我感覺今天好像打擾你們了。”
    “啊？”程亦可回過神，忙否認，“沒有，你想多了。”
    “那下次還可以找你幫忙嗎？”
    程亦可蹙眉：“可是我好像幫不了你。”
    程亦可覺得自己有些小心眼，又補了一句：“你可以直接找徐菓，他還挺，樂於助人的。”
    這樣說，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沒一會兒，俞筱潔叫的車來了，把她送走後，程亦可坐在小區中庭裏發呆。
    她不是不知道，俞筱潔對徐菓有好感。
    隻是一時沒想那麽多，而且也是覺得，俞筱潔可能就是崇拜，畢竟兩人根本沒什麽接觸，談到喜歡什麽的可能也不太現實。
    可是，看他們一起研究代碼，想著他們在同一個辦公室，她還是有些嫉妒。
    人好像都是貪心不足的。
    沒有的時候，想擁有，隻怕一點點就足夠。
    擁有的時候，又想要更多。
    還會害怕，害怕被搶走。
    程亦可歎了口氣，萬一別人想吃我的糖油菓子怎麽辦？
    她正惆悵，隱約看見單元門出來一人，他套了一件深色短外套，手上隨意的拎著一袋垃圾，帥氣的打開垃圾桶蓋，扔了進去。
    然後向她的方向走來，沒有任何遲疑。
    似乎早就知道她坐那兒一樣。
    程亦可默默的向旁邊挪了一點，給他留出個位置。
    “不冷？”
    程亦可小手放在衣兜裏，一張口就吐出一串熱氣：“冷。”
    “那怎麽坐這兒不上去？”
    “你嚇我！”程亦可吸吸鼻子，“你說要跟我聊聊，我怎麽敢上去？”
    徐菓湊近，語氣隨意，卻帶著調侃：“我這麽嚇人呀？”
    “那可不？”程亦可說，“你今天對人家俞筱潔態度不太好。”
    徐菓：“有嗎？”
    不等程亦可接話，徐菓已經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沒有吧。”
    程亦可撇了撇嘴，轉移話題：“你想和我聊什麽？”
    “聊聊瀑布流。”
    “啊？”程亦可一臉問號，再次向他確認，“瀑布流？”
    徐菓沒接話，攬著她肩膀站起身，語氣沒什麽波瀾：“先回家。”
    回到家，徐菓幫程亦可脫掉外套，掛起來。
    然後換上拖鞋。
    他牽著程亦可坐到沙發上，攬住她。
    “哥哥。”程亦可聲音糯糯，“聊吧，瀑布流。”
    她聽見徐菓輕嗤一聲，道：“不是叫徐菓？”
    程亦可抓住他不規矩的手，手指在他右手心的疤痕上撓了撓表示抗議：“那不是有別人在嗎？也不能直接叫哥哥呀，害不害臊？”
    半響後。
    徐菓出聲：“把這個項目還回去。”
    話題突然轉變，程亦可有些懵圈：“為什麽？”
    “讓原生做，你個H5湊什麽熱鬧？”
    程亦可思緒一頓，第一反應就是覺得，大佬看不起自己，覺得自己做不出來。
    聯想到下午他給俞筱潔講解時還讓自己去玩兒，飯桌上還誇俞筱潔基礎好。
    心裏一陣發酸。
    徐菓：“還有，誰讓你私自接項目的？你這是越權。”
    程亦可撐起身子，語氣不高興：“那確實不如你，沒三四五六個會議都接不了項目。”
    “發什麽脾氣？”徐菓覺得她脾氣來的沒道理，把她往懷裏一拉，他眉梢微挑，語氣放弱，“怎麽了？我也沒凶你呀？”
    程亦可脾氣瞬間沒了：“就是不懂為什麽。”
    “H5做瀑布流，性能肯定比不上原生。何必浪費資源？”
    “可是小張說，這塊可能變動大，H5更靈活一些。”程亦可頓了頓，“小張是產品部的，我就是跟他對接的。”
    徐菓慢條斯理的分析。
    “不隻是你，就連你網上找的那塊相關源代碼，也有很多BUG，這本來就是原生的事情。”
    “你接了，後續BUG或是性能影響，你都得負責到底。”
    “這是個無底洞。”
    這麽複雜的嗎？
    程亦可沒接觸過這塊，沒完全理解，但她是個聽人勸的人，語氣乖巧道：“那我明天去找小張說說。”
    徐菓埋頭，輕啄一下她飽滿的嘴唇：“真乖。”
    程亦可有些害羞，扯開話題：“你們部門年會準備的什麽節目？”
    “小品。”徐菓手指把玩著她的發絲，散漫道，“於簡在搞，不過最近挺忙的，也不知道最後效果怎麽樣。”
    想到於簡，程亦可撲哧一聲笑出來：“那應該挺好玩兒的。”
    下一刻，她臉頰就被徐菓捏住，力道不輕不重，但是“屈辱”。
    程亦可故意板著臉：“徐菓！”
    徐菓放開手，尾音稍揚：“還挺順口。”
    程亦可瞥過臉去，發現當麵叫過他名字之後，再叫也沒有心虛或不自在。
    程亦可正暗自得意，小臉就被他的手帶了過去，下一刻，他的唇便印了過來，帶著暖意和酥麻的觸感。
    程亦可不自覺被他的吻逼得向後仰著，又因為身後沒有支撐雙臂死死的勾住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