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滿月往家走的腳步越來越沉。
    方才胡老三說老虎偷牲畜的話，她慢根本不信的。
    片刻，她忽然記起上個月初，她在鎮西頭見過胡老三的跟班“瘦猴”。
    那小子趁王嬸不在家，一鐵鍬拍暈了院裏的蘆花雞，裹在棉大衣裏揣著就跑。
    當時她以為是偶然，現在想來，鎮裏丟的牲畜，指不定就是這夥人幹的！
    可她沒證據，空口說白話，誰會信一個姑娘家，不信“親眼見了老虎”的胡老三？
    鄭滿月攥著藥包，心裏又急又氣。
    既怕老虎遭殃，又恨胡老三顛倒黑白。
    回到家，她把藥包往桌上一放，坐在炕沿上發愣。
    去樹林找老虎？
    可鎮北林子那麽大，她不一定能找著。
    就算找著了，老虎會不會像之前那樣溫順？
    就算老虎不傷人，她怎麽把“獵人要來了”的消息說清楚？
    一連串的疑問繞得她頭疼，直到窗外的飄起雪花，她忽然站起身。
    不能就這麽等！
    就算救不了老虎，也得讓胡老三倒黴！
    鄭滿月重新拿起藥包，快步往李守田家走。
    “李叔，我聽人說，你們要去打老虎？”
    李守田抬頭看她，笑了笑。
    “是鎮首來提了一嘴，不去轉趟不好交代，不過我可不信有老虎敢靠近鎮子。”
    “咱鎮上天天有獵戶開槍，野獸都怕槍聲，早躲大樹林子裏了。”
    “可胡老三說他親眼見了。”鄭滿月順著話頭說。
    “既然他見過，不如讓他給你們帶路？這樣是不是有老虎，一找就知道了。”
    李守田琢磨著點頭：“這主意好，省得我們瞎轉悠。”
    鄭滿月又趕緊補充：“對了李叔，我爸說您這風濕藥得連敷三天才能進山，不然之前的藥效就白瞎了。”
    “老虎的事也不差這三兩天，您不如等藥敷夠了再去，免得進山受了寒，舊疾複發。”
    李守田摸了摸膝蓋，確實還隱隱作痛。
    “也行，那就三天後再去，正好我也趁這兩天跟其他獵戶打聲招呼。”
    鄭滿月放下心，把藥包遞給李守田，又叮囑了幾句用藥注意事項，才腳步輕快地離開。
    至少爭取了三天時間，說不定能想到更好的辦法！
    另一邊，陳東在林子裏正盯著一隻成年麅子。
    他伏在雪地裏，熱成像夜視鎖定目標，特級潛行天賦讓他的氣息與雪地融為一體。
    麅子還在低頭啃食枯草，陳東驟然爆發。
    利爪狠狠勾住麅子的後腿，宗師級鎖喉撕咬瞬間落下，沒幾分鍾，麅子就沒了動靜。
    【叮！獵殺成年麅子，獲得複仇點+80】
    隨著陳東不停獵殺，很快複仇點就積累到了1260點！
    看著麵前堆成山的獵物，陳東心裏泛起酸澀。
    “天黑之後，把這些東西送到鎮子上。”
    接下來的半天，他又獵殺了四隻野兔、一隻野豬幼崽，複仇點一路漲到1580點。
    “係統，解鎖新技能！”
    陳東在心中默念，目光銳利地掃過四周。
    【叮！消耗1500點複仇點，解鎖技能‘危險預警’！】
    【技能效果：可感知半徑500米內的敵意目標（含獵人、陷阱），觸發時頭部會產生輕微刺痛，敵意越強，刺痛越明顯】
    技能解鎖的瞬間，陳東仿佛多了一層感知。
    遠處小型動物的腳步聲、陷阱的金屬氣息，都能隱約察覺。
    黃昏時分，殘陽把河麵染成碎金。
    陳東叼著野豬幼崽直奔河邊。
    陳燕說過會經常來看他，這個時候，她會不會跑過來？
    可河對麵空蕩蕩的，隻有寒風卷著枯草打旋。
    陳東放下野豬幼崽，眼眸裏掠過一絲失落。
    剛要轉身，卻瞥見林口處有個熟悉的身影。
    是鄭滿月！
    她裹著厚厚的棉襖，手裏攥著獵刀，走兩步就飛快回頭望一眼。
    顯然是怕被人跟著。
    陳東心裏一緊，趕緊趴在雪地裏，借著枯枝的掩護縮起身子。
    隻留半雙眼睛盯著她，想看看她為何這般慌張。
    鄭滿月走到河邊，先是左右掃了一圈，確認沒人後，才對著樹林方向壓低聲音喊。
    “老虎，你在嗎？”
    她的聲音帶著點發顫，像是怕驚擾了什麽，又像是怕得不到回應。
    陳東的心髒猛地一跳，爪子下意識收緊。
    他沒想到鄭滿月是專門來找自己的！
    喉間不自覺溢出低低的“嗚嗚”聲，綿長又溫和，像是在說“我在”。
    聽到回應的瞬間，鄭滿月緊繃的肩膀驟然放鬆，眉頭舒展開來，甚至抬手拍了拍胸口，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
    可下一秒，她又急得團團轉，嘴裏念叨著。
    “你果然還在……但你現在千萬別出來，以後也別往河邊來……”
    話到嘴邊又卡住，她看著空蕩蕩的樹林。
    忽然意識到自己在跟一隻老虎說話，說不定剛才的回應隻是巧合。
    鄭滿月咬了咬下唇。
    “我知道可能是我瞎想……可我真的有急事要告訴你，你要是能聽懂我說話，就再應我一聲？”
    陳東趴在原地，尾巴尖輕輕掃過雪地，又發出一聲“嗚嗚”。
    這次比剛才更清晰，還帶著點安撫的意味。
    鄭滿月的眼睛瞬間亮了！
    可很快又想起什麽，往前湊了兩步，試探著說：“你……你是真能聽懂對不對？”
    “要是聽懂了，你就……你就嗷嗷叫一聲？”
    說完又覺得荒唐，自己怎麽跟個傻子似的，竟指望老虎按人的指令出聲。
    陳東差點沒忍住笑。
    這姑娘還挺較真！
    他壓下喉嚨裏的笑意，微微抬起頭，對著天空發出一聲低沉的“嗷嗷”。
    不凶戾，卻足夠清晰。
    “呀！”
    鄭滿月猛地捂住嘴，眼睛瞪得圓圓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湧了上來。
    她本來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甚至做好了白跑一趟的準備。
    可這聲回應實實在在砸在心上，讓她瞬間紅了眼眶。
    原來真的能溝通！
    原來這隻老虎，真的能聽懂她的話！
    她趕緊抹掉眼淚，又往前挪了挪，聲音裏滿是急切。
    “你聽我說，胡老三跟鎮首說你偷了鎮上的牲畜，還說你要吃人，三天後李守田會帶獵戶來抓你……”
    “我跟李叔說讓他等藥效過了再進山，爭取了三天時間，你這幾天千萬別露麵，也別靠近鎮子！”
    “我知道，鎮子裏農戶家的牲畜不是你偷的對不對？”
    “所以，你趕緊走吧，以後都別在這附近轉悠了。”
    陳東趴在雪地裏，耳朵緊緊貼著腦袋，鄭滿月的話像暖流淌過心田。
    他沒想到這個姑娘會為了自己冒險跑來找他，還特意拖延獵戶進山的時間。
    喉嚨裏再次發出“嗚嗚”聲。
    這次的調子更軟，像是在回應“我知道了，謝謝你”。
    鄭滿月看著樹林方向，雖然沒看到老虎的身影，卻能清晰感受到那聲回應裏的真誠，懸著的心終於徹底放下。
    她又叮囑了一句“你一定要小心”，才戀戀不舍地往後退。
    走兩步又回頭望一眼，好像仍然擔心著什麽。
    陳東站起身，走到河邊，看著河對麵雪地上淺淺的腳印。
    “嗚嗚……”
    他低下頭時，這才想起叼來的野豬幼崽。
    這隻獵物，本是想送到家裏去。
    既然現在鄭滿月來了，不如就讓她帶回去，免得自己露麵會帶來麻煩。
    聽到嗚嗚聲，鄭滿月停頓住腳步，猛的回頭，就看到了河對麵的陳東。
    “老虎……”
    鄭滿月很是驚喜。
    下一秒，便看到老虎腳邊放著的野豬崽。
    “你這是……”
    她想到之前，這隻老虎將兩隻野雞給了她和陳燕的場景。
    心裏忍不住猜測，難道這隻野豬也是送給她們的？
    “嗚嗚……”
    陳東用爪子指指腳下的野豬，又朝鄭滿月低聲叫著。
    “這野豬崽是給陳燕的？”
    “嗚嗚……”
    嘶……
    鄭滿月忍不住倒吸涼氣。
    她實在想不明白，這隻老虎為什麽會對陳燕那麽好，為什麽看陳燕時的眼神那麽溫柔。
    不對，此時河對麵的老虎，看她的眼神也是那樣的溫柔。
    就在鄭滿月滿心疑惑之際，陳東叼起野豬幼崽，直接跨過河麵。
    但到了河這邊，他並沒再繼續向前走。
    此時兩人的距離不足十米。
    這樣的距離對於人來說，是十分危險的。
    即便鄭滿月這次是專程來給陳東報信兒的，卻也是對野獸有著本能的警惕。
    她向後退了兩步，下意識伸手握向獵刀。
    陳東便伏下身體，用嘴拱了拱那隻野豬，慢慢向後退著。
    “嗚嗚……”
    再次發出低聲而又柔和的叫聲後，陳東縱身一躍便回到了河對麵。
    “老虎……”
    鄭滿月看著不遠處的野豬幼崽，心裏麵滿是複雜。
    這隻老虎果然是通人性的！
    “我替陳燕謝謝你！”
    “還有……你應該還沒有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