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胡老三和張強要打起來，但是李守田說讓他帶路，胡老三和張強不知怎麽的又合好了。”
    烏鴉帶來的消息，是李守田他們正前往鎮北樹林，打算要獵捕老虎。
    李守田扛著獵槍走在最前麵，身後跟著三個鎮上的年輕獵人。
    胡老三縮在最後頭。
    當初是他向鎮首匯報，有老虎禍害鎮上農戶的牲畜，也是他提議，讓李守田他們進山捕虎。
    所以，李守田和鎮守的要求下，胡老三但被安排前來帶路。
    但這小子可是真見過老虎！
    往山裏走的半路上，他就已經做好了裝病躲安全的打算。
    剛到河邊，胡老三便捂著肚子蹲了下來。
    “哎喲哎喲，我肚子疼的厲害……”
    “胡老三，你可別在這裝，你要是不帶路，我們這些人可找不到老虎。”
    “哎呀李叔，我是真走不動了，老虎就在河對麵那片樹林裏，你們過去準能找著！”
    李守田看了他一眼，知道這小子是慫了，也沒強迫。
    “那你在這兒等著，別亂跑。”
    李守田帶著三個獵人踩著薄冰過河。
    進了樹林，積雪厚了些，四人的腳步聲在林子裏撞著，格外寂靜。
    “叔，這林子靜得有點怪。”老周攥緊獵槍，小聲說。
    李守田剛要開口，腳下突然傳來“簌簌”聲。
    雪地裏的枯草動了，兩隻灰狼從樹後慢騰騰走出來，離他們不過十幾米遠。
    那狼體型不算特別大，雪粒粘在灰毛上結成白霜，耷拉著尾巴，眼神卻沒離開四人手裏的獵槍。
    “別怕，就兩隻，咱們有槍，吆喝兩聲就能嚇走。”
    李守田皺著眉，剛要揚聲，卻突然盯住左邊那隻狼的耳朵。
    耳尖缺了塊疤，毛被凍得硬邦邦的，是哨狼！
    李守田心裏咯噔一下，剛要喊“不好”，那隻哨狼突然仰頭，喉嚨裏滾出一聲悠長又尖銳的嚎叫！
    “嗷——”
    叫聲刺破雪幕，在林子裏蕩著回音，讓人聽了心驚膽戰。
    “糟了！是哨狼！快背靠背！”
    李守田猛地把獵槍端平，聲音都變了調。
    他打了幾十年獵，太清楚哨狼的厲害。
    這狼專司警戒，一叫必引群狼！
    眼下這地方樹密雪深，一旦被圍，插翅難飛。
    話音剛落，四周的樹林裏就傳來沙沙聲。
    先是三隻狼從東邊的鬆樹後竄出，接著西邊、北邊也有狼影晃動。
    不過半分鍾，七八隻狼就把四人圍在中間。
    領頭的狼比普通狼壯一圈，黑毛混著灰，爪子在雪地每刨一下就抬頭齜牙，涎水滴在雪上，看起來凶狠無比。
    “開槍！打領頭的！”
    李守田扣下扳機。
    砰！
    隻見那領頭的野狼尖嚎一聲，直接倒地。
    李守田心下一喜，可下一秒，卻那倒地的野狼又站了起來。
    沒打中！
    饒是老獵人，卻也沒敵過野狼的狡猾。
    可剛剛那一聲槍響，卻讓群狼頓時瘋了！
    兩隻狼直撲老周，小周慌得開槍，沒打中！
    獵槍還被狼爪子掃了一下，差點脫手。
    “別慌！瞄準喉嚨打！”
    李守田又開一槍，打中一隻狼的肩膀，可那狼隻是踉蹌了一下，反而更凶地撲上來。
    狼群越逼越近，腥氣裹著寒風撲在臉上，李守田握著槍的手都沁出冷汗了。
    獵槍是自製土槍大撅把子，子彈也有限不說，每打一槍，還要重新裝子彈。
    這狼群卻像不怕死一樣，一圈圈縮緊包圍。
    李守田看著身邊的幾個老獵人……
    連句遺言都沒來得及留，這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哨狼又嚎了一聲，這次的叫聲更急，像是在催著狼群進攻。
    一隻狼突然繞過老周，直撲李守田的後背。
    李守田猛地轉身，槍托砸在狼頭上。
    可另一隻狼已經撲到了跟前。
    絕望像冰冷的雪，瞬間裹住了他。
    就在這時，一聲震耳的虎嘯突然響起！
    “嗷嗚——”
    狼群瞬間僵住，李守田等人也傻了。
    老虎來了？
    他們的心一下子涼到了底，剛躲過狼，又要麵對老虎，今天怕是真要交代在這兒了！
    可下一秒，黃黑相間的身影從樹後竄出，直撲向領頭的狼！
    這從樹林裏撲出來的老虎正是陳東！
    “嗷嗚——”
    虎嘯震得雪粒從鬆枝簌簌落下，狼群瞬間僵在原地。
    連撲起騰空的野狼都硬生生收了勢，夾著尾巴往後縮。
    李守田等人攥著空槍的手更緊了。
    老虎真來了，這下連半點活路都沒了！
    可下一秒，黃黑相間的身影如疾風般從樹後竄出，不是撲向他們，而是直對頭狼！
    陳東前爪狠狠按在頭狼的脊背，鋒利的爪尖貼著狼皮卻沒刺入，龐大的身軀壓得頭狼動彈不得。
    眼瞳冷冽如冰，盯著頭狼的眼睛。
    喉嚨裏發出低沉的低吼，不是殺意，而是帶著不容置疑的威懾。
    頭狼被壓得喘不過氣，隻覺一股如山般的威壓裹住自己。
    這是山君級別的老虎！
    它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可預想中的撕咬並沒到來，反而從老虎的低吼裏聽出了清晰的意圖。
    “我不殺你，但你要帶群狼離開，以後這片林子，咱們以後和平相處。”
    頭狼猛地愣住，渾濁的眼睛裏滿是不敢置信。
    它能清晰感受到陳東身上的王者氣息，知道自己的狼群絕不是對手。
    若真要打，即便不全軍覆沒，也會死傷慘重！
    可老虎不僅不殺它，還說“和平相處”。
    這意味著，以後這片林子裏沒了老虎的威脅，它們就是除山君外的最強存在。
    一虎之下，萬獸之上！
    陳東見頭狼猶豫，又微微加重了前爪的力道，低吼聲更沉：“識趣，就走。”
    頭狼終於反應過來，連忙掙紮著點頭，喉嚨裏發出順從的嗚咽聲。
    陳東緩緩鬆開前爪，往後退了兩步，依舊保持著威懾姿態。
    頭狼踉蹌著爬起來，不敢多看陳東一眼，轉身對著狼群低嚎幾聲。
    群狼立刻跟著它，夾著尾巴往樹林深處跑，沒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陳東抖了抖身體，轉頭看向李守田等人。
    李守田幾個人手裏的大撅把子已經空了膛！
    剛剛跟那群野狼纏鬥，子彈打空，到現在還沒來得及裝彈入膛。
    麵前的這隻老虎，體長足有三米，肩高近一米二。
    修長身軀裹著油亮的黃黑條紋。
    脊背厚實，腰腹處漸細，肌肉輪廓緊繃。
    琥珀色的眼瞳透著冷光裏帶著威懾。
    它靜靜站著，尾巴微抬，尾尖黑毛掃過雪麵，沒多餘聲響。
    可那山林王者的威壓，卻壓得人呼吸困難。
    李守田等人看得目瞪口呆，舉著槍的手已經抖成了篩糠。
    他們心裏很清楚，原本就空膛的獵槍，在老虎的麵前，根本就是徒勞。
    但不到最後一刻，幾個老獵人也沒有退縮。
    或者說，此時的他們，已經被麵前老虎的氣勢迫得，連退縮的資格都沒有！
    “這……老虎……怕是已經活了二十多歲……”
    李守田發出低低顫聲。
    那言外之意，他們今天必死無疑了！
    沒有人能在山君的口中活下來！
    老周等人雖也捕獵經驗十足，但李守田這個主心骨都絕望了，他們更是連眼神都灰了下去。
    甚至有一個獵人，舉著獵槍的手正緩緩下落。
    可時間一秒秒過去，麵前老虎非但沒撲上來，看向他們的眼神也在發生著變化。
    從山中王者的狠厲，到眸光中漸漸升起溫和。
    但讓所有人所沒想到的是，老虎驅散了狼群，卻仍沒有要傷害他們的意思。
    這哪裏是野獸，分明是通人性的山君！
    剛才的絕望瞬間被震驚取代。
    看著陳東挺拔的背影，老周顫著聲音說道：“老李……這老虎……是不想傷咱們啊……”
    剛剛樹林裏野狼群圍攻李守田的一幕，其實全部都落在了陳東的眼裏。
    他也知道，此時李守田他們的獵槍裏已沒了子彈。
    這也是他敢衝過來替他們解圍的原因。
    “嗚嗚……”
    陳東嘴裏發出柔和而低沉的叫聲，試圖向李守田等人發出讓他們不必驚慌的提醒。
    可四個老獵人聽到這聲音，心裏顫的更厲害了。
    陳東見四人並沒有放鬆的樣子，便也明白，人與獸之間溝通是絕無可能了。
    他低了低頭，轉身向旁邊走去。
    “這老虎……是咋回事？”
    李守田看蒙了，老周等人也直勾勾盯著老虎，滿眼震驚和疑惑。
    他們隻見老虎沒走出去多遠便停了下來。
    這讓他們剛剛想要放鬆一點的心又揪了起來。
    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老虎竟從旁邊樹叢裏叼出一隻麅子來。
    陳東轉過身，將麅子放到地上，低伏著身子向後退了幾步。
    “嗚嗚……”
    “東子！”
    老虎剛發出低聲，不遠處便傳來了鄭滿月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