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老板還招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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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積雪在路燈的照耀下,仿若在閃爍著光芒,平日裏深沉的黑暗都因此變得明淨了起來,餐館裏的大桌子上,玉米麵燙熟的餅子疊放在盤子中,那油汪汪的鐵鍋燉大鵝,洶湧的升騰著熱氣。
    足足裝了三大盆子,惹得那些用完餐卻還在看著電視的客人們也不時瞅著。
    忙完後的陳淵幾人,被趙中華拉著上了桌,小老幺和姚鈴,瞅著大鵝盆子裏的土豆,豆角,胡蘿卜,香菇,萵筍等等,吸溜著口水。
    特別是裏麵一坨坨的紅燒肉,特別的誘人。
    姚鈴也喜滋滋的坐在妹妹身邊,鼻子微微翕動著,可香可香了呢。
    秦偉光拿著清酒,給諸位摻上,樂嗬嗬的說著:“感謝趙老板的慷慨大方,更加要感謝咱們陳老弟,否則誰也弄不出來這鐵鍋燉大鵝。”
    “哈哈,老秦說得沒錯,咱們敬陳老弟一杯,大家都別客氣,倆小家夥都已經餓慘了吧?”
    小老幺喜滋滋的樂著:“木有沃,就是想次~”
    桌上的眾人被這憨包娃兒逗得哈哈大笑,一時間觥籌交錯,田餘慶啜了一口氣清酒,挑著鵝肉嚐了嚐,鵝肉燉得酥爛入味,外層裹著濃稠的醬汁,在燈光下泛著誘人的油光,外皮更是極為軟糯還帶著一絲輕彈。
    他把這塊兒鵝肉吞進腹中後,才騰出時間來說著話:“一口下去,滿嘴都是肉香和醬香,嫩滑多汁,這手藝絕了。”
    莊小安也感慨道:“老弟隨隨便便弄出來就是美味,哪怕隻開個鐵鍋燉大鵝的店鋪,恐怕也會座無虛席。”
    王瓊和陳昌駿聽到客人對自家兒子的誇讚,笑得極為燦爛,給眾人端來牛肉湯還有剛剛出鍋的鹵菜。
    這豐盛的晚餐,讓任嬢嬢有些眼眶微紅,情不自禁的說著:“沒想到,這輩子還能這麽敞開了吃肉。”
    陳淵笑著道:“任嬢嬢,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以後咱們的生活會越來越好。”
    趙中華也點著頭,舉杯道:“老弟說得沒錯,咱們國家的經濟正在轉型,以後生活條件絕對不會開倒車。”
    “都吃肉,今晚不把這鐵鍋燉大鵝給解決了,都不準走。”
    小老幺美滋滋的嚷著:“好噠!”
    然後她和姐姐的碗裏,就堆滿了肉肉,讓這小家夥滿眼都是心心在閃爍,嗷嗚一聲,把一坨五花肉塞進嘴裏,滿足得搖頭晃腦。
    這個年代的人,在吃飯這件事上,戰鬥力是極強的。
    最後鍋裏的湯汁都被用來泡了飯,陳淵打著飽嗝,看著吃得有些撐,把皮帶扣子都解開的趙中華等人,伸出大拇指道:“厲害。”
    莊小安打著飽嗝,擺著手笑道:“這算啥,咱們在部隊裏的時候,這裏的飯菜早就被消滅幹淨了。”
    “如今訓練少了,也沒以前能吃咯。”
    眾人都點著腦袋,有些唏噓著說當年如何一人吃兩斤掛麵的,放點鹽巴煮熟就開幹,現在有肉有菜還有白米飯,飯量卻不如以前。
    說說笑笑,眼看夜深了,幫忙收拾了桌椅碗筷,這才告辭離開。
    翌日。
    大雪紛飛,簌簌的落在田間地頭。
    抬眼看去,山川被銀裝素裹。
    因為天氣太冷,許多人家中便不願自己煮飯,於是食堂的稀飯饅頭和花卷又變得暢銷起來,陳淵餐館的生意,也比往日更好。
    包子和油茶,不到八點半就被賣光,熱騰騰的蒸涼麵,也很受大家夥的歡迎。
    自從開業大酬賓以來,價格就沒有變回去,所以大家就怕突然看到恢複原價。
    人嘛,總有這種心理,陳淵隻是稍微拿捏罷了。
    早上剛忙完,陳淵把蒸籠裏的鬆針淘換後,有個長得很是清瘦,穿著也有些單薄的女孩子,走進了大堂中。
    這位女孩穿著單薄而破舊的衣裳,衣服洗得發白,裏麵幾乎看不出棉花的蹤影,顯然已經失去了保暖的作用。
    她的腳下是一雙打著不少補丁的解放鞋,鞋麵磨損嚴重,鞋底也幾乎磨平,身形瘦小,頭發幹枯發黃,麵色蒼白,看起來營養不良,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整個人站在那裏,顯得格外寒酸而瘦弱。
    被冷得嘴唇有些發青的女孩子,身體微微顫抖著,她大約十五六歲的樣子,巴掌大的臉上五官端正,卻因為太瘦,顯得有些幹巴巴的。
    她是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氣,在大雪中走了兩個多小時,才來到這裏,眸子裏滿懷希冀的看著陳淵,聲音略微有些顫抖的問著:“老板,你們這裏還招人麽?”
    此刻餐館裏沒有啥人,隻有陳淵和劉念還有任靈秀,都在忙活著自己的事情。
    這姑娘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吸引了陳淵的注意,劉念和任嬢嬢,也停止了手裏的動作,好奇的看著她。
    沒想到,竟然是在找活兒幹的。
    陳淵給她端來一碗大骨湯,笑容很是溫和的道:“走了很遠吧,衣服頭發都打濕了,先喝點兒熱湯,咱們坐下聊。”
    看著這姑娘,他不自覺的想起了錦繡那孩子。
    任茯苓擺著手,有些羞赧的道:“謝謝老板,我不怎麽冷,已經習慣了。”
    吞咽著唾沫,其實她根本不好意思,而且顯得緊張和局促。
    任靈秀走了過來,把熱湯放在她手中:“先喝了,不然整感冒了那才惱火,眼看都快過年了。”
    看著對方把熱湯喝掉,還打了個飽嗝,這才笑道:“來坐下,小姑娘叫啥名字,從哪裏來的?”
    坐在凳子上,這姑娘被大堂裏的暖氣所包裹,大骨湯提供的熱量,讓她渾身暖烘烘的,也沒有在顫抖,聲音雖小,卻脆脆的:“我叫任茯苓,是任家灣的。”
    聽到這話,三人都是一驚,那可是在山上啊,至少走兩個小時才能到這裏。
    任家灣很是偏僻,但是也有不少農戶會經常來礦上的市場邊擺攤賣點家裏的雞蛋或者蔬菜補貼家用。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窮。
    即便他們那裏有很多煤礦,但是沒修路,沒大型機械,根本無法變現,倒是他上輩子在京城見過任嬢嬢,知曉任家灣在二十一世紀,幾乎每家每戶都變成了煤老板。
    但是如今的生活,非常貧苦,前些日子被菌子毒死的小娃娃,也是任家灣的人。
    對他們來說,有白水煤礦的存在,也算是幸運,至少買東西不用如老山裏的人那樣,想買包鹽巴都要走個一天才能去鎮上或者鄉裏,而且還可以在子弟校入讀,雖然來回四個多小時很苦,卻是改變命運的機會。
    任嬢嬢笑道:“我們還是家門兒,我也姓任,茯苓你咋沒上學了呢?今年多大了?”
    抿著嘴,任茯苓輕聲說著:“考上中專了,家裏沒得錢,車費錢都拿不出來,而且去讀書每個月還要有生活費才行,我今年十六了。”
    除非成績特別優秀的才會減免,她這樣的,在全國各地占了絕大多數。
    哪怕考上了中專或者高中,家裏的條件卻是桎梏。
    心有不甘又能怎麽樣?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哪怕再想也隻能把念頭打消,因為家裏供養不出來。
    “我媽得了病,我老漢腿杆斷了沒法幹重活,聽說陳老板你這裏生意好,有時候忙不過來,我就想來試試,看看能不能做點什麽,賺點錢帶我媽到醫院去看病。”這姑娘眼神希冀的看著陳淵,心中全都是忐忑和緊張。
    任靈秀歎息著,拿著幹毛巾給這姑娘擦拭著頭發,有些心酸道:“也是可憐的娃兒。”
    而這時候,趙中華掀開簾子走進來,聽到這話好奇道:“咋了這是?任大姐在感慨啥呢?”
    目光自然而然的看向了穿著打扮和此地有點格格不入的瘦弱少女。
    隨後拉著劉念,問著是除了啥事兒。
    得知情況後,感慨道:“農村家的娃娃,真的是太難了。”
    而且她家中並沒有什麽勞動力,冬季也找不到什麽山貨,隻能來礦上來碰碰運氣。
    他習慣性的想要掏煙點上,見到牆壁山貼著的大字,聳了聳肩,叼在嘴裏道:“你這姑娘也是有膽量,這樣吧,我喊個醫生,借個空閑的汽車,去看看你母親得了啥病,拖不得。”
    “這工作的事情,回頭我幫你打包票,保證沒問題。”
    “等會兒,我去保衛科喊老楊開車,他手藝最好,以前在邊疆專門跑運輸。”
    陳淵笑道:“這姑娘遇到老哥,真的是太幸運了。”
    “茯苓你等一會兒,趙大哥是軍官轉業,他開了口,肯定沒問題。”
    任茯苓很是感激的看著趙中華,忙不迭的想要跪下,被趙中華手疾眼快的拉住:“咱不興這套哈。”
    這姑娘眼睛都在泛紅,激動地淚水都出來了,覺得哪怕陳老板不要她來這裏做事,隻要媽媽的病情能緩解,就已經很好了。
    任嬢嬢一邊回到後廚備菜,一邊笑著道:“茯苓你先休息會兒,他去喊人找車也要時間。”
    劉念也自顧自的忙碌起來,他覺得隻要趙中華去了這姑娘家,隻要沒說謊,老板肯定會讓這姑娘來店裏做事。
    如今這社會,騙子可不少。
    若不是有楊所長背書,陳淵那謹慎的性子,肯定不會收留自己。
    礦上那麽多沒有工作的家屬,知根知底的不少,何必要他一個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