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候老板那樣子，梁新歎息一聲：“你這樣的，當不了老板，還是老老實實去找個飯店當個廚師算了，不用操心這些成本，反正用得再多，也是老板的。”
    “鬼迷心竅，以為別個開個店能賺錢，你也能賺錢。”
    候國棟不服氣：“師哥，那個陳老板，雖然說名氣大還是個作家，但是連廚師證都沒有，別個能行，我為啥不行，我可是中級廚師，跟著師父十幾年，才算出了頭。”
    “我不是做不出來，能省一些是一些。”
    “租房子，買食材，可都是錢。”
    梁新覺得這家夥無藥可救，顛勺出鍋，油潤洪亮的回鍋肉，香氣撲鼻：“那他做得和我這個咋樣？”
    侯國棟看了一眼：“都差不多。”
    於是，梁新歎息道：“那別人不去他那裏才怪，在外頭吃飯不像自己家，你摳摳搜搜的，當個錘子老板。”
    “給你說了不聽，那就得換個思路。”
    “我先去陳老板那邊去看看。”
    侯國棟卻指著回鍋肉道：“那我把這個留著晚上熱了吃，不然太浪費了。”
    梁新此刻根本不想說話，擺了擺手，把圍腰摘掉後，朝著以食小餐館走去，抬頭就見到了第二食堂那些許買飯打菜的客人，與其相差巨大的便是以食小餐館的人聲鼎沸。
    就連院子裏都坐了不少人，學生娃兒們更是把飯菜攪拌後，你一半我一半。
    走進大堂，就有熱氣迎麵而來，各種食物的香味在空氣中彌漫著。
    惹得他也不自覺的吞了口唾沫。
    看著牆壁山掛著極為醒目的菜單，見到竟然有一個月的打折優惠，而且菜品種類極為豐富，也不禁咋舌。
    就這人氣，比蜀都那些有名的餐館也不遑多讓。
    他梁新已經四十三歲，十歲的時候就拜了師，而今也算是學有所成，去過不少餐館或者酒樓做廚，也有些見識，陳淵這裏的水晶咕咾肉，他都隻有耳聞卻從未見到過，對那台式鹵肉也多了些好奇。
    於是去點了這兩個菜，見到還有免費的泡菜和菜湯，不自覺的有些佩服。
    怪不得這家老板的生意如此火爆，大氣。
    六毛五的水晶咕咾肉，色彩豔麗，看著便食欲大振，而那台式鹵肉，軟糯的五花肉和香菇在焦糖色的湯汁中散發出奇特的香甜氣息，還有青綠色的蔬菜作為陪襯。
    隻是嚐了那麽一口，梁新便驚歎起來：“這菠蘿竟然也能炒肉，而且屬於水果的香氣和肉菜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酸甜清爽。”
    “台式鹵肉下飯更是一絕，國棟哪裏能比得了？”
    “哪怕在蜀都，也會非常受歡迎。”
    把湯汁都用來拌了飯，這才打著飽嗝起身，即便作為同行來點評，他也覺得這裏的飯菜不是一般廚師能夠做得出來的。
    雖然刀工還有些瑕疵，但是味道完全沒得挑。
    自己師弟想要在這裏站穩腳跟，除非有著和以食小餐館相當的手藝，否則的話，隻能一敗塗地。
    而且，那家夥還如此的摳搜！
    走出院門時，便有些歎氣。
    身為國家認證的高級廚師，蜀都臨江賓館的主廚，要不是看著這位師弟長大，他才懶得費這個心思坐一天的火車來到如此偏僻的地方。
    一來一回至少三天時間，工資都要少十幾塊。
    但是誰讓候國棟是師弟呢？
    一心想要自己當老板賺錢，不想拿那點死工資。
    現在好了，虧得臉都變得蠟黃蠟黃的。
    “所以，你是想要繼續虧著，還是去蜀都哪個飯店上班？”
    “除了這兩條路，你莫得選。”
    “陳老板家的飯菜，就是我也不一定比得過，而且他還會做其他菜係。”
    “你應該也去吃過，水平咋樣你應該心裏有數。”
    “除非你能找到新的辦法，不然沒有機會起死回生。”
    “就連礦上的食堂，都被別人比下去了，你一個外來戶，憑啥認為這裏好賺錢？”
    侯國棟囁嚅著卻不知道如何反駁，麵容慘淡，完全沒有前些日子的誌得意滿。
    看著他那樣子，梁新語重心長的道：“還有一條路子，國家有政策，傳揚龍國的飲食文化，讓廚師走去海外，你的實力還是有的，如果願意的話，我可以推薦你。”
    “新哢坡，天照國，阿美莉卡都有名額。”
    “去那裏的酒店幫忙。”
    侯國棟有點受打擊，他低著頭：“師哥，我先考慮一下，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太摳搜了？”
    “我媽說，要勤儉節約。”
    梁新翻了個白眼：“時代不一樣了，你沈師兄去了南方，那邊吃個紅燒肉都兩塊錢一份，要是像你這麽搞，看到錢都掙不到手裏麵。”
    “要有舍才有得，哪怕擺個快餐攤，都能讓你過上富足的日子。”
    “報紙上不是說過，那陳老板也是從擺攤幹起來的。”
    “看看他家那火爆的程度，一天毛利潤至少上百。”
    “聽說你開店的前一天，還跑到陳老板那裏去顯擺去了？別個雖然沒有廚師證，卻是蜀風園李老爺子都認證過的大廚，你這是自取其辱。”
    “別個根本沒把你當回事。”
    “你自己想清楚，別整個人財兩空，除非你現在就拿得出一個章程，能夠讓客人一看就有興趣。”
    “反正你也這麽大一個人了，響鼓不用重錘。”
    “我得去趕火車。”
    候國棟起身：“師哥休息一天再回去嘛，我覺得你說得對，這個月沒起色，就不開了。”
    梁新擺了擺手：“想明白了就好，憑你的廚藝，走哪裏都餓不死。”
    “我走了。”
    候國棟急忙跟上前去：“師哥我送你。”
    “再買點路上吃的東西，還要坐那麽久的火車。”
    人情世故，他不是不懂，隻是太過於摳搜了，梁新知道他的性子：“算了，火車上有賣吃的，要你給我買，晚上恐怕心疼得睡不著。”
    “當年吃了一口你的油餅子，都特麽哭天喊地。”
    “為了不讓我們吃你碗裏的菜，還踏馬吐口水在裏麵。”
    候國棟覺得無法反駁，這事兒的確是他幹的。
    畢竟正在長身體，吃啥都不夠。
    臉色漲紅著：“就那麽多，我自己都吃不飽。
    “現在我不得那麽幹了。”
    梁新嗤笑：“師父早就把你批死了，辦不了啥大事，自己都當老板了，炒個回鍋肉還特麽加水，你真是個人才，不，天才。”
    “老子那麽遠來一趟，就請我吃水煮回鍋肉。”
    “也是我曉得你從小就摳，不然來都不得來。”
    “你這性子，能不能改一下？”
    侯國棟唯唯諾諾：“我其實已經很大方了，食堂裏做的，比我還不如。”
    梁新氣笑了：“你咋不去跟陳老板比喃？”
    “要是讓你去鍾水餃，你恐怕就賣個餃子皮，裏頭餡兒都不會放。”
    “人家給錢吃飯，就為了你那點水垮垮的菜？”
    “月底就把店關了，你這輩子就不適合當老板兒。”
    送走自己師兄後，回到自家店裏的候老板，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臉，飯點都沒人，更別說空閑時候了。
    想到當初自己麵對陳淵時的高傲，此時卻有些臉皮發燙。
    從意氣風發到垂頭喪氣，半個月都不到。
    曾經還天真的以為，自己能夠分得半壁江山。
    而陳淵這時候，卻是忙著準備一些食材，沒想到水晶咕咾肉竟然是今天中午最為暢銷的菜品，足足賣了十二份出去，反饋也很是不錯。
    毛血旺和白菜豬肉燉粉條，也是比較受歡迎的。
    便宜且量大。
    若非侯老板不給力，食堂菜品也少，哪裏會有以食小餐館的一枝獨秀。
    他可是經曆過後世餐飲行業的大浪淘沙，堅持不住的，半道崩殂。
    外賣行業的興起，更是讓餐飲行業變得卷之又卷。
    稍微放鬆點，就會被客人們所淘汰。
    他根本不敢掉以輕心。
    所以，即便是如今這個時代，他也要盡量的做到最好。
    隻要不會虧損，哪怕利潤再微薄，他也能幹勁兒滿滿。
    他也把這種理念灌輸給員工們：“你們以後可都是要去當店長的，所以綜合成本考慮之後，隻要能保證收支平衡，哪怕不掙錢，也得把口碑做起來。”
    “這樣才有回頭客，慢慢的生意就會好。”
    “食材必須新鮮，衛生必須達標，透明化管理，讓大家吃得舒心，吃得放心。”
    “咱們也要嚴格的要求自己。”
    “還要注意形象。”
    “若是一個蓬頭垢麵的人，衣服髒兮兮的給你端菜過來，你還有沒有胃口？哪怕那飯菜再好吃，細節不到位，就會損失一個長久的顧客。”
    “比如端湯菜的時候，手指頭都侵在了湯裏，指甲還黑黢黢的，嘖嘖，任嬢嬢你給了錢，還願意吃這一頓不？”
    任靈秀搖著腦袋：“那我才不得幹哦，看到就想吐。”
    陳淵樂嗬嗬的道：“就是嘛，所以我給大家訂做了兩套換洗的工作服，等兩天就能做好，到時我還要給你們進行店長培訓。”
    “以後咱們以食集團，你們都是元老級別的存在。”
    “念哥你別笑，這藍圖，遲早會實現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