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兄弟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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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大公子說完這句話,沒有絲毫猶豫,起身就走。
    這並不是裝模作樣,他是真的要走。
    因為今天這件事情,並不是什麽談判,陳清甚至不打算從這些人身上獲取到任何東西,既然對他們沒有預期,那麽今天這場碰麵。
    就是單純的單方麵碾壓,是他們有求於陳清。
    陳清起身之後,頭也沒有回,大步朝著門口走去,等他走到了大門口,顧九等人才察覺到他不是裝樣子,然而再想要出聲挽留,又誰也張不開這個嘴了。
    顧九最好麵子,這會兒他臉色氣的漲紅,半天都沒有緩過來。
    過了好一會兒,同來的幾個人裏有人站了起來,歎了口氣:“就知道,這姓陳的不會好說話。”
    他看著顧九,苦笑道:“九叔,要不然還是算了罷,一切等三叔回來之後再說。”
    顧九坐在原地,好一會兒,臉色才緩了過來,他沉默了許久,仰頭喝了口茶水,然後看向後者:“三哥回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他看向同行的幾個人,繼續說道:“昨天,我去安仁堂,跟老陸說了會話,這陳清新招進來的人手,已經都能上手了,而且他們自己開口要的工錢…”
    顧九頓了頓,歎氣道:“是咱顧家人的三成不到。”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顧九才站了起來,開口道:“今天來的,我算是大輩,臉就我去丟,你們都回去罷,我去見這陳清。”
    說罷,他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左右看了看,沒有看到別人,卻看到小月就站在門口,他連忙上前,臉上擠出來一個笑容:“小月,那陳公子現在,還住在先前的院子裏嗎?”
    小月臉上擠出來一個燦爛的笑容:“九老爺,剛才裏頭說話,我都聽到了,陳公子說話太衝,等老爺回來了,您在老爺麵前,狠狠地告他一狀。”
    這一聲“九老爺”,卻是充滿了陰陽怪氣的味道,就連不怎麽聰明的顧九,也聽出來了些許不對勁,他歎了口氣,開口道:“小月,帶我去見見罷。”
    聽他口氣軟了下來,小月眨了眨眼睛,心中大是痛快,不過臉上卻沒有什麽表現,隻是歎了口氣:“九老爺脾氣還是太好了,您跟婢子來罷。”
    說罷,她扭頭帶路。
    顧九跟在她身後,很快來到了陳清所在的院落,此時陳大公子,正在院子裏站樁,已經出了一頭熱汗,見小月領著顧九走了進來,他按照楊先生教的吐納法門,收了站樁,然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看向二人。
    顧九上前,臉上擠出來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
    “陳公子還會功夫,真是難得。”
    “我不會。”
    陳清搖了搖頭,開口道:“身子有些弱,所以練練,用來強健身體。”
    他自己自顧自的坐了下來,抬頭看著顧九。
    顧九看向小月,咳嗽了一聲:“小月,你先出去,我跟陳公子說幾句話。”
    小月應了一聲,卻不動彈。
    陳清擺了擺手道:“去倒茶罷。”
    小月甜甜的應了一聲,行禮道:“是,姑爺。”
    說罷,她轉身扭著小蠻腰就去了。
    見她走了,顧九彎下腰,低頭道:“陳公子,剛才人多…”
    “那天,我們一家不該跟著顧守拙一起,到這裏來為難公子。”
    “我給公子賠個不是。”
    他向陳清鞠躬行禮,卻畢竟沒有跪下來。
    差著輩呢,真下跪了,就一丁點臉麵都不要了。
    陳清抬頭看著他,“嘖”了一聲:“我打聽過,你是個好麵子的人啊。”
    “怎麽就過來認這個錯了?”
    顧九羞的臉色通紅,囁嚅了好一會兒,才咬牙說道:“我那兒子,在城裏讀書讀的…還不錯。”
    “先生說,將來有希望考個秀才。”
    陳清聞言,似笑非笑:“原來令郎還是個讀書種子,那看來,我應該對你們一家客氣一些,免得將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令郎來找我算賬。”
    “公子說笑了。”
    顧九歎了口氣:“他能中秀才,便是祖墳冒青煙了,這輩子也不可能及得上令尊陳老爺一星半點。”
    陳清的父親陳煥,雖然到三十好幾歲才中進士,不像洪知縣那樣少年得意,但畢竟是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
    一般人,拍馬也是趕不上的。
    陳清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你來這裏見我,能代表丟了活計的顧家人嗎?”
    顧九聞言,很堅定的點了點頭:“能!”
    陳清緩緩說道:“那好。”
    “你去跟他們說,這一次你們一共有十九個人,被安仁堂開革了出去,念在顧家的情麵上,安仁堂後續會返招一半進來。”
    “月錢不變。”
    “至於招誰或者不招誰,我會跟陸掌櫃詢問詳細情況,然後具體施為。”
    陳清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你們多是姓顧的,心裏肯定不服我這個外姓人,不服我也沒有關係,等顧叔回來了,想怎麽告狀怎麽告狀。”
    “到時候我要是吃了掛落。”
    陳公子笑著說道:“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顧九因為要養讀書的兒子,脾氣都跟著軟了許多,聞言他連忙低頭:“我…這就去跟他們說。”
    說完這句話,他對著陳清作揖行禮道:“陳公子,我兒讀書不易,請公子手下留情!”
    陳清神色平靜,沒有接話,隻是目送著顧九離開。
    顧九走了好一會兒,小月才悄悄冒了頭,給陳清送了點糕點過來,對著陳清直豎大拇指:“公子真是威風。”
    陳清接過糕點,笑著說道:“壞人我已經做完了,剩下的就該讓你家小姐去做好人了。”
    說到這裏,陳清頓了頓,繼續說道:“他們不再是人人有差事,且去留與否,都在你家小姐手裏掌著,用不了多久,隻要靠著安仁堂吃飯的。”
    “都會對你家小姐服服帖帖。”
    小月撓了撓頭。
    陳清看著她,啞然道:“記不住還是聽不懂?”
    小月可憐巴巴的看著陳清。
    “我怕記岔了,公子寫在紙上罷。”
    陳清點了點頭,回屋裏把大概的意思寫了下來,交給了小月,小月拿了這張紙,也沒有耽擱,一路回到了後院的繡樓上,交給了顧小姐。
    這會兒,顧小姐正在翻看一本新買的話本小說,聽小月這麽一說,又把陳清寫的話拿來看了看。
    來回看了好幾遍之後,這位顧小姐才對小月說道:“你去跟他說,我知道了。”
    等小月離開繡樓之後,這位顧小姐才輕輕歎了口氣。
    “他還是不願意自去管安仁堂的事情。”
    顧小姐說完這一句,又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話本,微微蹙眉,也不知想什麽去了。
    …………
    縣衙,縣大牢。
    顧守業將一小塊金子,遞給看守,聲音沙啞:“差爺,我們就說幾句話。”
    “事成之後,另有重謝!”
    這衙差皺了皺眉頭,搖頭道:“明天就要開堂了,這個時候,誰敢放你們見麵,萬一串供怎麽辦?”
    說是這麽說,他還是把這一小塊金子,收進了衣袖裏,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了兩個字。
    “醜時。”
    顧守業會意,點頭道:“多謝。”
    就這樣,到了後半夜,顧守業牢房裏,被人丟了一套獄卒的衣裳,顧守業小心翼翼換上,趁著午夜淩晨,一路來到了顧守拙的牢房裏。
    他蹲了下來,拍了拍蓬頭垢麵的顧守拙,壓低聲音:“老七。”
    顧守拙抬頭看了看他,目光一滯。
    顧守業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老七,你聽我說。”
    “這個事情,最多也就是過失殺人,不是什麽天大的罪過,這個事情,最多隻能到你這裏。”
    顧守業聲音沙啞:“我們兄弟三個人,要是都栽在這個事情上,顧家就完了。”
    “你要是流放,我會一路給你打點,你家妻兒,我跟你四哥替你照看,幾年之後你就能回來。”
    顧守拙低著頭,一直沒有說話,過了許久,他才扭頭看著顧守業,說話已經帶了些顫抖。
    “三哥。”
    顧守業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他才說道:“你說。”
    顧守拙滿臉淚水,聲音帶了點哀求。
    “這事我擔了,但你們不能把我當守義…”
    顧守業拉著他的手,隻說了兩個字。
    “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