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時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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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麽?
    他低頭看著那具猙獰的人形枯骨,一絲憂傷劃過,難掩心頭。
    這是路明非心中最不願麵對、卻最難忘卻的痛之一。
    他俯下身子,沒敢看那張臉,默默地把他再次放進了狹縫空間的一個角落裏。
    “老唐......別怪兄弟......”
    他喃喃地說著。不知何時,他心中的某些特質已經悄然改變了。
    天地悠悠,白雲依舊,龍饗教堂一如往常。
    該說的都已說完了,那路明非倒也沒什麽理由留下。他必須抓緊時間提升實力,雖說交界地的時間流速和現實不同,但畢竟不是完全靜止的。
    “師父,”他朝老騎士點點頭,“我走了。”
    就在路明非的甲靴踩著地板,一路鏗鏘地走向教堂門口時,老騎士卻忽然喊住了他。
    “小子,”他低低地說道,“別太心急。”
    路明非怔了怔。
    老騎士太懂他了。這一路上,他將所有的焦慮和煩躁都深埋心底,努力裝出冷靜的模樣,但終究是被他一眼看穿。
    這一次,老騎士沒再轉過身去,也沒有獨自躲往教堂深處。他默默地看著路明非的背影,這個一時心血來潮收的小徒弟,此刻,終於有些“騎士”的模樣了。
    也許這小子真的能成王呢?
    老騎士苦笑著搖了搖頭。
    時光啊......走的再慢些吧......
    讓我這把老骨頭,看看他究竟能走多遠。
    ——————————————————
    路明非離開龍饗教堂後,就直接傳往史東薇爾的門旁小房間。
    他回憶著前往寧姆格福神授塔的路線圖。
    從門旁小房間出發,穿過箭雨,然後左轉,會有一個賜福。再從賜福點穿過關卡,首先盡量清楚視野範圍內的士兵,然後右轉,會看到一扇恢宏而巨大的拱門,那裏就是前往神授塔的唯一途徑。
    菜月昴信誓旦旦地告訴他,這就是前往目標地點最近地路線,沒有之一,雖然跑是難跑了一點......
    而衛宮士郎倒也沒有反駁,隻是叮囑,門口的灌木中潛伏著一隻獅子,“非常難對付”。
    路明非倒是沒太當回事。或者說,交界地的生物,哪有不難對付的?山妖、蝙蝠、飛龍、章魚......這些他都見過了,獅子麽,大不了多死幾次就好了,能有飛龍難殺?
    帶著以上想法,他從狹縫空間裏取出一麵失鄉騎士大盾,又換上了一把君王君直劍。
    至於為什麽不用失鄉騎士雙大劍呢?
    因為太重了!
    誰家好人冒著槍林彈雨衝鋒的時候,還要扛著兩個杠鈴啊?況且門洞裏壓根沒有敵人,劈誰?
    所以,衝鋒!
    路明非雙手抵著大盾,義無反顧地衝出了門旁小房間,隨著鉸鏈的哢哢聲,那巨大的鐵鑄大門緩緩上升,空曠的城門洞裏散落著挑戰者們的屍體,密集的弩箭讓他們幾乎看不出原來的形貌。
    鐺!鐺!鐺!
    箭矢擊打在堅實的盾牌上,發出金屬的鏗鏘聲,然後被彈開,落地。
    路明非的身法不算敏捷,但風暴騎士盔甲那來自古龍時代的工藝很好的保護了他的身軀:五成的箭矢可以規避,三成被盾牌格擋,而其餘兩成則根本突破不了那厚實的甲麵。
    什麽嘛,這不是挺簡單......
    嗖——
    仿佛是死亡的銀色弧線劃過。
    瀕臨死亡的恐懼讓身體感官瞬間屏蔽了一切,耳畔隻剩下淒厲的、弩箭破空的尖嘯聲,幾乎割裂了耳膜。那狂暴的氣流漩渦蠻橫地撕開了前方的空氣。
    路明非的身體反應快過了大腦的運轉。那千鈞一發之際肌肉瘋狂收縮,帶動身體扭轉——
    轟!
    那龐大的金屬箭頭以摧枯拉朽之勢,如同流星墜落般,狂暴地蹭過他的外甲,深深楔入身後的岩石當中,激起碎石飛濺。
    差一點,就差那麽一寸,或者更少。
    路明非僵硬地扭過身體,仿佛有短暫一刻的靈魂離體,此刻才回過神來,身上的汗如瀑布般滴下。
    沃日!
    他開始玩命地衝刺,走位要多風騷有多風騷,仿佛身上沉重的盔甲不存在一般,腎上腺素此刻飆升到了極致——如果褪色者也有腎上腺素的話。
    死腿快動啊!
    路明非心裏呐喊著,身體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敏捷!
    嗖!嗖!嗖!
    城門的另一側,那些操持巨大弩機的士兵似乎也被激起了凶性,銀色的弧線的織成了一張冷酷的絞殺網!
    鐺!鐺!嘭!噗嗤——!
    失鄉騎士盾幾乎成為了他賴以維持生命的底線,一支刁鑽的巨弩擦著盾牌的邊緣掠過,帶起的狂風幾乎掀開他的麵甲。另一支則直接釘在盔甲的肩甲薄弱處,精鋼的箭頭與甲片猛烈碰撞,甚至濺出了火花!
    恐怖的衝擊力讓他一個趔趄,左臂瞬間麻木。
    “痛痛痛痛!”路明非齜牙咧嘴,但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反而加速前撲!
    那台階上操持弩箭的流刑士兵尚未來得及拔出自己身側的長劍,就在瞬息之間被路明非一劍梟首,噴濺的鮮血染紅了盔甲,他卻無暇顧及,絲毫沒有戀戰的心思,一個懶驢打滾,飛也似的朝著那門旁的小屋裏衝去!
    賜福!是賜福!
    噌!噌!兩聲令人心頭發顫的、箭矢釘入岩石的聲音,就緊貼著他的後方傳來!灰塵和碎石濺了他一身。
    “呼……呼……呼……”
    路明非癱在賜福的光芒裏,像一條離開水許久的魚又得到了唾沫的滋潤。盔甲下,心髒擂鼓般在胸腔裏狂跳,幾乎要撞開縱隔。身上的鈍痛和擦傷火辣辣的。
    “媽的……太刺激了……”路明非有氣無力地咒罵著,感覺渾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
    “菜月昴你這混賬……這叫‘難跑了一點’?!這他媽簡直是‘死跑了一路’吧!”
    想到那個信誓旦旦指路的家夥,他就恨不得立刻回去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