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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外溫差足有三十幾度,夏鬆蘿凍得不輕。
既然看到他來了,趕緊撤回房間裏,拉起陽台滑門,換鞋子,拿上外套出門。
沒等電梯,“噔噔噔”從步梯跑下樓。
江航反應過來之後,逃命似的繞去主駕駛,迅速鑽上車。
換擋,靴底抵住油門,掙紮好幾次,卻遲遲無法踩落。
在戰區踩到地雷都沒這麽糾結過。
寂靜中,聽到樓梯的腳步聲,江航又控製不住,目光偏向副駕車窗。
隔著結了霜的玻璃,看著夏鬆蘿從樓棟裏朝他跑過來。
跑得很急,披散的長發,甩得像是蝴蝶的翅膀。
“鮮活”這個詞,再一次浮現,仿佛帶著溫度,灼得他心尖一燙。
“哐當!”
夏鬆蘿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上來,係好安全帶,一句廢話都沒有:“走吧。”
江航都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她的質問。
她這一句平靜的“走吧”,打亂了他的計劃。
江航隻能問她:“你不問我為什麽扔下你,不回信息,不接電話?”
“我問你,難道你會告訴我?”夏鬆蘿開始翻舊賬,“上次加微信的時候,你說手機沒電關機了,我問你為什麽說謊話,你是怎麽回答的?”
現在想起來都還會生氣,沒見過這麽聊天的,“就你這種討人厭的溝通方式,隻會讓人想離你遠遠的,別說女朋友了,你連個朋友都不配有。”
聽蘇映棠講完他的遭遇,夏鬆蘿是挺可憐他。
可是這世界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憑什麽要別人讓著他,包容他。
誰欠他的?
翻完舊賬,夏鬆蘿緊接著又說,“但是不管怎麽樣,你人好好的,還回來接我了,其他都是小事情。”
尤其是,夏鬆蘿今晚在金棧住的樓底下,看到了他的大G。
&n1290被綁在那裏,被雪埋得很深了。
夏鬆蘿才恍然想起來,那輛川崎H2雖然被她一個急刹,送去修了。
江航自己的KTM已經運了過來,但他沒騎,一直開車帶她。
應該遇到狼人那天晚上,她吐槽他,被他聽到了。
和江航相處,夏鬆蘿總感覺自己在玩消消樂。
他的優勢,他的惡劣,整天在她腦海裏對對碰,然後功過相抵。
至今也不知道,這家夥到底哪裏特別吸引到她,未來竟然會和他結婚?
這時候,她腦海裏想起那盒安全套。
又想起何淇說他這類型,硬件設施好,一看就特能做。
夏鬆蘿心想不會吧,自己難道是被他在床上征服了?
可她還是挺保守的啊,如果不喜歡他,也不會和他上床吧?
難道哪天酒後一夜情?
她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江航踩下了油門。
車子轉彎,離開了蘇家的莊園。
夏鬆蘿終於鬆了口氣,拿出手機又開始玩遊戲。
駛入沉寂的公路以後,江航忽然平靜開口:“我不解釋,是因為沒什麽意義。”
“什麽?”
“騙你說手機沒電了,隻是不想掃你的微信,這樣是我申請,你通過。拿你手機來添加我自己,通過不通過,主動權在我手裏。”
夏鬆蘿又是滿腦袋問號:“又不是上下級,朋友之間加個微信,你加我,還是我加你,有什麽意義嗎?”
“沒意義。”江航經常會臨時起意,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後來想通了,“人生原本就沒意義,沒必要想太多。”
這話其實聽著沒什麽,但夏鬆蘿想起蘇映棠說他有自殺傾向,就越聽越不對了。
夏鬆蘿把手機放下:“你有沒有去過迪斯尼?”
隔了一會兒,江航搖了搖頭。
“我在家的時候,隻要心情不好,就會去迪斯尼,就為了看到一句祝福語——Have a Magical Day,祝你擁有神奇的一天。”
夏鬆蘿說起來,眉眼彎彎,嘴角都是上翹的,“我爸說,我們磨煉自己的精神,靠苦難是下下策。要時常給自己一些正向的心理暗示……”
她聽到江航嗤笑了一聲,似乎有點不屑。
估計是覺得她一個蜜罐裏泡大的千金小姐,懂什麽是磨煉。
夏鬆蘿板起臉:“你知不知道,我上高一那年,被說客攻擊過。”
江航皺起眉,看她一眼。
夏鬆蘿把經過講給他聽。
“我爸當時,真是很驚險的躲過了說客的那一刀。”
夏鬆蘿每次想起來,都會覺得後怕,“說客攻擊的,其實是精神力。她會找準一個基點,然後通過這個基點無限放大。從那之後,我就開始磨煉自己的精神力。”
江航的注意力,不在精神力上。
他想起金棧的話,可以把夏鬆蘿當成一麵鏡子,去窺探夏正晨的人品。
他心裏其實也不認為,夏正晨會是個多壞的人。
不然,在夏正晨十幾二十年的潛移默化中,夏鬆蘿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樂觀向上,生機勃勃,溫柔善良,熱情開朗,活潑可愛。
“對了!”
夏鬆蘿趕緊切微信,她晚上加了蘇映棠的好友,“要和queen姐說一聲,我回去了。”
“用不著,我一靠近,她就知道了。”江航擰了擰眉,“你不是對她很不滿,這就喊上姐了?”
夏鬆蘿沒理他,發了條信息過去:“queen姐,睡了沒?我跟你說一聲,我先回江航那邊去了,行李都在那邊,更方便一些。”
蘇映棠很快回複。
Queen:我還沒睡,我在金律師這裏,和他聊點事情。
夏鬆蘿:這麽晚了,有要緊事?
Queen:我是想請他幫我辨認一下,這個女人是不是……
夏鬆蘿:嗯?
Queen:江航在不在你身邊?
夏鬆蘿:他在開車,怎麽了?
Queen:你也來幫我辨認一下吧。聲音調小,如果是,不要表現出驚訝。
夏鬆蘿不明所以,點開她發來的一段視頻。
酒吧門口,和齊渡握手的女人,遮掩的雖然很嚴實,但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不是她爸的秘書嗎?
Queen:是不是你爸爸的人?
夏鬆蘿:是我爸的行政秘書,她現在應該陪我爸在西雅圖的實驗室,回國來找齊渡做什麽?
不會吧?
齊渡的手伸這麽長,把沈蔓都勾搭上了?
Queen:她約戰齊渡,明晚,不,現在過了十二點了,是今晚上十一點上烽火台。
什麽??
夏鬆蘿差點就忘記蘇映棠的提醒,驚訝出聲。
Queen:你爸爸應該是認錯人了,以為你忽然跑來新疆,是為了齊渡。聽金律師說,你爸爸似乎很討厭齊渡這種……頭發顏色。打算教訓他。
夏鬆蘿深吸一口氣,估計是那天通視頻時,有人拍卷門,露餡了。
她從來不知道,沈蔓竟然會功夫。
但沈蔓好像也沒說過,她不會功夫。
秘書兼職保鏢,也挺正常。
Queen:小夏,事情好像比想象中棘手。
她發送了一張行程單過來。
Queen:不好意思,查了你爸爸的航班信息。
夏鬆蘿點開那張行程單。
她爸爸明天上午十點半,從紐約抵達北京。
下午從北京轉機,抵達烏魯木齊。
夏鬆蘿兩眼一黑,怪不得爸爸說這兩天在實驗室裏很忙,不能和她通視頻。
原來是在飛機上。
夏鬆蘿既緊張,又很生氣。
這是幹什麽?
一聲招呼不打,直接從美國飛回來,專程揍她的朋友?
就算她有隱瞞,可她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還沒喜歡黃毛,也沒領回家給他看,更沒跑去美國偷戶口本回來結婚,至於嗎?
有疑惑,為什麽不能直接問?
夏鬆蘿越想越氣,她都二十一了,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剛成年。
想去哪兒,做什麽,難道不是她的自由?
爸爸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蠻不講理了?
還這麽霸道專製?
氣得她現在就想打電話,先把沈蔓說一頓。
夏鬆蘿繼續給蘇映棠發消息:我會處理的,等我爸明天落地北京,我會和他溝通,把這件事和他講清楚,讓他別來了,約戰也取消。
既然瞞不住,索性將信筒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他。
別說夏鬆蘿現在不喜歡江航,重新開始的新未來,不一定還會和他走到一起去。
就算現在她喜歡他,夏鬆蘿也完全不覺得江航拿不出手。
要說爸爸對黃毛的標準,除了背景複雜這一點不符合,夏鬆蘿感覺自己也挺像個黃毛的。
Queen:金律師的意思是,他和你爸爸同在一個商務圈子裏,不想你爸爸知道他是個信客。
Queen:而且江航的身份……至少明麵上,他還頂著通緝犯的名頭。除非你哪天打算嫁給他,不得不讓你爸爸知道他,最好把他藏起來。
夏鬆蘿微微一愣。
這倒是,江航整天太明目張膽了,她都快忘了,他還在馬來警方的通緝名單上,是個通緝犯。
Queen:我和金律師剛剛商量。下午,我會用溟河古生物的行蹤,把江航支走,去吉木薩爾附近捕獵。”
Queen:江航知道晚上齊渡要上烽火台,鏡像的人又在附近,隻能他去。我親自接你來我這邊照顧,他應該放心。晚上,讓齊渡送去你機場,陪你接你爸爸。
不是,夏鬆蘿沒看明白:你們這是打算做什麽?
Queen:我們打算,讓齊渡把這個鍋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