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抗爭

字數:12760   加入書籤

A+A-


    油門擰到底,引擎驟然轟鳴。
    這一轟,把金棧之前的膽怯給轟走了,腦子一瞬清醒了很多。
    他拔高聲音:“你憑什麽去問?你現在是她什麽人?是她老公嗎?是她男朋友嗎?你連信筒都不敢拆,哪來的資格?”
    如同被一盆冰水澆下來,江航欲走的動作凝固住。
    金棧繼續說:“這事兒,是我堅持讓小夏瞞住你的。夏正晨是個護女狂魔,他是來找麻煩的,不是來見女婿的!你還頂著個通緝犯的名頭,她是怕你出事!”
    “再說了,在夏正晨的心目中,準女婿一直是我。”金棧看到他現在的做法,大概能猜出這一點。
    “在我的圈子裏,也都認為我和小夏是一對。起初連你都這麽認為,你也不在意啊。現在隻不過是換了個擋箭牌,拿齊渡暫時頂一頂,這有什麽問題嗎?”
    引擎開始怠速運轉,江航摘了頭盔,再次看向他,語氣沉沉:“你要是覺得沒問題,為什麽要支開我?”
    “有問題的不是這件事,是你這個人!”金棧指著他,語氣嚴厲,“你先分清楚,腦袋一熱,不管不顧,想去找她討說法的,究竟是你,還是‘他’!”
    像是突然被點醒,江航臉上的血色,逐漸消退。
    “我們還不能確定夏正晨和東南亞那邊,到底有沒有關係,你背著家仇,如履薄冰了十五年,過得什麽日子,你自己最清楚。今天,就為了爭這口氣,不說對得起你的家人,你對得起你自己嗎?”
    金棧說完,沒看他的反應,朝自己的大G走去。
    打開手套箱,把信筒拿出來。
    他重新走回江航身邊,信筒遞過去:“拆!拆了我就認為你有資格,你已經鐵了心了,絕對不攔你!”
    江航垂眸看著這支跳紅的信筒。
    他沉默很久,說了句:“其實,我忽然覺得,刺客也不是很可怕。”
    金棧說:“是這個小醜女給你的自信?她就算是個刺客,也肯定是個很末流的小刺客。”
    依照刺客的畫像,他們做事情不會明目張膽,臨時起意。
    “她應該不是,可能接觸過刺客,或者認識刺客。”江航隻是有些感悟。
    剛才被威脅的時候,他突然覺得,這些年自己對刺客的畏懼,更像是一種心理創傷?
    隻要刺客的連線威脅不到他,對他來說,是不是和普通人沒兩樣?
    而江航現如今是個孤家寡人,刺客能拿誰威脅他?
    目前能對他造成影響的,隻有夏鬆蘿算一個。
    夏鬆蘿本身就是個刺客,隻有她連別人的份兒。
    這其實是一件好事。
    “你也不用怕。”江航看向金棧,“我還是認為,刺客隻能連弱者。你雖然很弱,但你血脈很強,擁有青鳥神力,刺客連不上你。”
    “連你都能被連。”金棧不信,拿信筒指了指他。
    江航猶豫著說:“我可能是自願的。自願的人,對刺客來說,是弱者之中的弱者。”
    金棧怔了怔,倒沒太驚訝:“看你剛才那個不管不顧的樣子,我還真信。”
    “嗡。”
    正說著,金棧的電話響了,顯示的是Queen。
    金棧把信筒塞給江航,背個臉,去接電話。
    江航握著信筒,低頭打量那三根羽毛。
    目前,他隻剩下一件事想不通。
    沒有信筒的世界裏,夏鬆蘿為什麽會和他結婚?
    江航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的確是拿不出手,上不了什麽台麵。賤命一條,爛人一個,一無是處,人煩狗厭。
    就像夏鬆蘿說過的那樣,像他這種人,朋友都不配有,何況女朋友,還願意嫁給他。
    而她家境好,人又漂亮,身邊優秀的男人一堆,為什麽選中他?
    他還是夏正晨最討厭的類型,他們之間阻礙重重。
    如果沒有目的性,夏鬆蘿憑什麽願意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想不通。
    他正冥思苦想,金棧打完電話回來了。
    金棧鬆了口氣的樣子:“不用糾結了,夏正晨都已經快要抵達烽火台了,忽然說身體不太舒服,可能是天太冷不適應,也可能是需要倒時差,說改期,帶著小夏去酒店了。”
    江航把信筒還給他,臉色陰沉:“你真把我當傻子?”
    金棧說:“不信你去看看。是夏正晨把我們當傻子,肯定是出了什麽變故。”
    江航皺起眉。
    金棧今晚頭痛得很,想不了太多,挑要緊地說:“江航,你必須要控製一下自己,不要被‘他’影響的太深。”
    起初金棧隻是覺得,無非是一些日常習慣而已。
    現在看來,江航即將被影響到方方麵麵。
    “無論你心上這個標記,是她主動,還是你要求,在我看來,都不是什麽好事情。”
    金棧不是要棒打鴛鴦。
    會收集羽毛寫信回來,大概率是有什麽想要改變的事情。
    金棧向來認為,性格決定命運。
    命運的分叉路口上,性格使然,會一直選擇某一條路,那條路走到最後,很有可能是個死胡同。
    想要走出這條死胡同,唯有改變性格,選擇另一條路走。
    “如果你被‘他’影響的太深,遲早重蹈覆轍。”
    這一點,用不著金棧點破。
    最近幾天,江航的頭腦裏無時無刻不在經曆著戰爭風暴。
    當他開始動心,那個未來的“他”,手越伸越長,已經影響到了他的判斷力。
    這種被強行入侵的失控感,令他窒息。
    最關鍵的一點,那個未來的“他”,江航很不喜歡,甚至可以用討厭來形容。
    江航不想最終變成“他”那樣的人。
    必須盡早反抗。
    就比如現在,江航已經控製不住,很想去夏鬆蘿會住的那家酒店樓下。
    去做什麽他都不知道。
    她像個箭靶,而他像箭,總是不自覺地瞄準她。
    他隻是剛動了心,會不會太誇張?
    江航決定,他現在就回家去。
    鎖上門,鑰匙掰斷,再把自己灌醉。
    熬過這一夜,就是勝利的第一步。
    灌醉自己,需要承擔一定的風險。
    但自己現在這種隨時會失控的狀態,更令他感到不安。
    ……
    回酒店的路上,沈蔓負責開車。
    夏鬆蘿和夏正晨坐在後排。
    “爸爸?”夏鬆蘿喊了他兩遍,都沒反應。
    沈蔓開著車,也從後視鏡看了一眼。
    她都已經登上烽火台,等待齊渡,夏先生突然打電話過來,讓她把約戰延期。
    這一路從烽火台回市區,夏先生的精神看上去都有一些恍惚。
    這是非常少見的情況。
    至少沈蔓跟了他八年,這是第一次見。
    不知道和夏小姐來烽火台的路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爸爸?”夏鬆蘿憂心忡忡地又喊了一遍。
    “嗯?”夏正晨恍然回神。
    “你身體究竟哪兒不舒服?”
    別說沈蔓不明所以,夏鬆蘿同樣是一頭霧水。
    他們父女倆一路聊天,好端端的。
    她都能遠遠看到烽火台了,隻需要沿著環形路繞過去,就可以抵達。
    然而有一輛越野車,和他們對向行駛,開得特別凶猛,像是逃命似的,差點兒撞上他們。
    幸虧她爸車技還行,及時避開了。
    避開之後,她爸開了一段路,忽然踩下刹車,坐在座椅上一直鎖著眉頭。
    之後就說身體不舒服,交代沈蔓改期。
    夏正晨沒說哪裏不舒服,反問她:“怎麽,你很希望今晚能看到烽火台打起來?那咱們回去吧,爸爸咬咬牙,還能堅持。”
    夏鬆蘿無語:“我是擔心你,想問你需不需要去醫院?”
    夏正晨安慰她:“可能是剛才被那輛車嚇了一跳,加上嚴寒和時差,一時之間有些喘不上來,這會兒已經緩過來了,不礙事。”
    夏鬆蘿觀察他的臉色,確實恢複如常了。
    夏正晨問:“回去市區,先去掮客家裏拿你的行李?你有沒有地址?”
    夏鬆蘿忙說:“用不著去拿,我告訴queen姐一聲,讓她派人給我送過來。”
    夏正晨點了點頭,沒再說話了,轉過臉,望向車窗外。
    夏鬆蘿拿起手機,給金棧發消息:顧前不顧後,你們把江航支走,不支遠一點,他說他淩晨一點就能回來,我等會兒到了酒店,是不是還要偷著跑他家去啊?”
    金棧:他知道了,估計這會兒已經到家了。
    夏鬆蘿:啊?
    金棧:放心,我和他已經溝通好了。
    夏鬆蘿:那就好。
    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夏鬆蘿甚至都不太能理解,他們為什麽非得把江航支走呢?
    這一路,不都是拿金棧當幌子的?
    現在把金棧換成齊渡而已,難道,他會因為和齊渡不和,拒絕齊渡替他背鍋?
    討厭齊渡,不是應該更想看他挨打?
    夏鬆蘿給江航發信息:我要陪我爸住酒店,行李在你那,你能不能幫我送過來?
    剛發送過去,竟然是個感歎號。
    江航把她給拉黑了?
    因為騙了他一下,生氣了?
    夏鬆蘿又給金棧發信息:他很生氣?
    金棧:還好。
    夏鬆蘿:他有沒有把你拉黑?
    金棧:他把你拉黑了?
    夏鬆蘿:對啊。
    聯手騙他的人,難道不是金棧和queen嗎?
    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從犯。
    金棧:他哪天腦子不抽風?明天就好了。
    ……
    金棧這會兒,顧不上和夏鬆蘿聊天。
    他後備箱裏,裝著一個狼人,得趕緊送到蘇映棠家裏去。
    等車子開到蘇家老宅,已經有人在等著處理了。
    金棧下了車,徑直走到蘇映棠麵前,說出自己這一路的揣測:“刺客在東南亞犯案,會不會是我們十二客之間的紛爭?”
    蘇映棠不明所以:“什麽意思?
    金棧說:“我的意思是,江航也是十二客之一,他家裏人被殺,會不會……”
    被蘇映棠給打斷了:“別的我不知道,江航肯定不是十二客,也不是能人異士,他就是一個普通人。”
    金棧根本不信:“queen,江航雖然在你手下做事兩三年,你真見過他動手嗎?不算烽火台。”
    烽火台那場比武,簡直就像鬧著玩。
    蘇映棠搖頭:“我沒親眼見過,但可以想象的出來。”
    “你想象不出來。”金棧身為信客,從小就知道這世界充滿了未知和奇幻,今晚上都被震驚到,刷新了他的認知,“我真不相信,江航是個普通人類。”
    “說明你見識少了。”
    這個問題,齊渡也經常問,蘇映棠回複過很多遍了,“江航使用過權衡,我們家的權衡是可以衡量價值的。和他交易的那個人,不是個普通人,但江航百分百是個普通人。”
    金棧皺緊了眉頭,完全無法相信:“東歐雇傭兵,那都是什麽體格?一腳踹飛?”
    蘇映棠熟門熟路地說:“這世上普通人裏,多得是天才,咱們十二客,也沒有那麽高人一等。至少我們掮客世家,除了拿權衡的當家,其他人血脈裏的權衡能量,在現實生活裏用處不大。”
    金棧思忖:“你說的有點道理。”
    比如金棧要是沒有信筒和信鴿,也和普通人沒有兩樣。
    蘇映棠:“但你要說江航會有這身本事,還真和咱們十二客有關係。”
    金棧:“嗯?”
    蘇映棠冷笑:“他是刺客養出來的蠱。”
    金棧沉默。
    蘇映棠感覺他還是不信,拿出手機,翻翻找找的。
    “三年前,江航剛來這裏,付不起三千萬傭金,‘入職’我的公司,打工還債。填寫過一份履曆表。我要留他在我手底下,當然也按照他給的這份履曆表,詳細調查過,確定他沒問題。”
    蘇映棠通過微信,發送給金棧一份履曆表,“他少寫了很多,但大致是對的。你看完這個履曆表,應該就不會再懷疑權衡的判斷。”
    金棧打開這份履曆表,竟然有十好幾頁。
    黑色的英文,是江航自己寫的,比較簡單。
    紅色的中文,字體很小。有備注,有穿插,應該是蘇映棠通過調查得來的。
    原來江航從警局“逃走”以後,入了緬北軍閥的軍隊,成為童子軍,從小玩AK。
    十六歲:成為正式軍,專門搞槍械。
    十八歲:被軍閥“外包”出去,通過PMC,也就是私營軍事公司,送去中東,參加了對抗國際恐怖組織的摩蘇爾戰役,加入的還是庫爾德武裝的敢死隊。
    金棧一愣。
    想起那把奪來的輕弩,好像就是來自庫爾德,難怪他會使用。
    再往下看,履曆裏還有菲律賓馬拉維反恐戰、也門內戰……
    懂了。
    金棧的曆史學得很好,不需要看備注。
    關掉了履曆。
    他以為江航躲在金三角,就是在叢林裏躲著。
    沒想到他都在從軍,還時不時被外包去世界各地打仗,也算雇傭兵了,隻是他參與的反恐比較多。
    應該是故意鍛煉自己。
    蘇映棠說的一點沒錯,還真是刺客養的蠱。
    ……
    夏鬆蘿剛回酒店房間,先給江航打電話。
    結果電話關機。
    這怎麽辦,她一件行李都沒帶,怎麽洗澡換睡衣?
    隻能偷摸摸跑到酒店樓下,打輛車,跑到江航家裏去。
    不管他在家不在家,都沒關係。
    她有鑰匙。
    江航家卷門有兩把鑰匙,因為開關門都需要鑰匙,方便她拿外賣,給了她一把。
    具體地址不清楚,夏鬆蘿打車到了附近的一家麥當勞。
    推門下車,寒氣撲麵而來,趕緊戴上防寒口罩。
    她裹了裹圍巾,循著記憶,找到那個巷子口。
    巷子裏麵連盞路燈都沒有,幸好今天是滿月,反射在雪地裏,看著亮堂堂的。
    夏鬆蘿走進去,手插兜裏。金棧告訴他,小醜女被江航給打傷了,今晚上不會有什麽風險,但她還是習慣性攥著她的刀。
    這條巷子,雖然能車進車出,但岔路很多。
    她拐錯了好幾次,直到遠遠看到一輛KTM和酷路澤並排停在一起,她才確定走對了。
    來到熟悉的卷門前,彎下腰打量,她分辨不出來,這個門是從外麵鎖上的,還是從裏麵鎖上的。
    但兩輛車都在,他應該在家裏。
    雖然揣著鑰匙,夏鬆蘿沒有擅自開門,站在門口敲了敲。
    卷門“嘩啦啦”響動,在夜間空曠的廠區格外清晰,她趕緊停手。
    不知道周圍還有沒有其他住戶,怕擾民。
    “江航?”夏鬆蘿低聲喊。
    裏麵好像有窸窸窣窣的響動,她把耳朵貼在卷門上。
    是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江航應該是走到卷門後了,但好半天不給她開門。
    外麵冷的不得了,夏鬆蘿可不打算隔著門和他解釋什麽。
    “你再不給我開門,我自己開門進去了啊,我所有的行李都在你這裏,不拿我晚上沒辦法睡覺。”
    說完以後,她等待了將近一分鍾,拿出了鑰匙。
    鎖芯轉動,“哢噠”。
    她向上拉動卷門,剛拉上去兩尺左右,給她嚇得差點跌下台階。
    屋子裏是沒開燈的,黑洞洞一片。
    趁著月色和雪色,瞧見卷門後麵蹲著個人。
    像是想給她開門,但是手裏沒拿鑰匙。
    此刻垂著頭,保持蹲著的姿勢。
    看清楚了是江航,而且身上帶著點淡淡的酒氣。
    夏鬆蘿才繼續把卷門拉上去。
    “你竟然敢喝酒?”夏鬆蘿覺得挺意外的,以他這種謹慎的個性,睡覺估計都要豎起半隻耳朵,喝酒肯定會降低他的戒心。
    江航這時候,才緩緩把頭抬起來,動作看上去很僵硬。
    他仰頭盯著眼前的夏鬆蘿,她帶著防寒口罩,隻露出兩隻明亮的眼睛。
    而他的眼神卻有點散焦,意識看上去不太清晰。
    “蹲在這幹嘛,先進去呀,凍死人了。”室內外溫差較大,夏鬆蘿見他隻穿了一件單薄的長袖衫,催他進屋去。
    江航用力甩了甩頭,額前的亂發掃過眉骨,似乎想要掃清霧霾,看清眼前的人是誰?
    酒量這麽差?
    夏鬆蘿並沒有從他身上,嗅到多濃的酒氣,喝得應該不多,不應該這樣。
    夏鬆蘿伸出手,想去攙扶一下他的手臂。
    但她朝江航伸手的動作,如同一個信號,他原本渾濁的眼神,慢慢比之前變清澈了一些。
    江航忽然笑了,聲音帶著點醉後的黏膩沙啞:“bb ,你返黎啦。”
    夏鬆蘿伸出的手,才剛碰到他的手臂,像是被烙鐵燙到了似的,瞬間收了回來。
    不是因為他說了什麽,而是他嘴角浮現出的這個笑容,令她毛骨悚然!
    就是,一種明明很溫暖的笑容,出現在他的臉上,在她看來,簡直就像恐怖片裏的變態殺人犯!
    這哪裏是江航啊?
    該不是什麽怪物偽裝的吧?
    夏鬆蘿心口怦怦跳。
    “你肚餓未呀,想食啲咩啊,我煮畀你食呀。”江航手掌撐了下膝蓋,打算站起身。
    卻晃了晃頭,又蹲下去了。
    先是抬手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再是攥成拳頭,重重按在心口:“我個頭……好痛,個心塞到咩咁。”
    隨即,再一次仰臉看她,眉頭擰的很深,眼神帶著祈盼,“攬攬我,得唔得啫?”
    夏鬆蘿又驚訝又驚悚,說得什麽聽不懂,但這表情實在太嚇人了。
    有問題。
    肯定有問題。
    夏鬆蘿自己處理不了,決定先跑,跑出巷子再給queen打電話,喊她來處理。
    念頭剛動,身體還沒動。
    江航倏然再次站起身,同時,雙臂穿過她的膝彎下方,蠻橫地將她抱離了地麵。
    夏鬆蘿驚得頭皮發麻,腦海裏的第一反應:柔術裏的抱膝摔!
    她本能地張開手臂,死死環住他的脖頸。
    同時分開雙腿,緊緊鎖住他的腰。
    再一次考拉抱樹,但這次是迎麵抱。
    但他好像並沒有抱摔的意圖,一條有力的手臂穩穩托住她,另一手去摸索卷門的把手,向下拉動,想要關門。
    彎腰的瞬間,還順勢把臉埋在她頸窩裏,像是在囈語:“bb,你知唔知,我今日好掛住你啊,咁你咧,有冇掛住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