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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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他呢,就算是變態,關起門來,也沒影響到別人。
    夏鬆蘿指著手機屏幕:“念吧,就這段。”
    江航把心一橫,豁出去了。
    他先在心裏念一遍,作為鋪墊:晴天陰天暴雨天,愛你愛到發曬癲……
    目光突然鎖定在這個“癲”字,他連默念都卡殼了。
    上一次從她備忘錄裏瞧見這些土味情話,隻覺得又土又假,油膩惡心,根本沒注意這個字。
    今天在看,這個“癲”字在他腦海裏突然被無限放大,不土了,不假了,怎麽像是在嘲諷他?
    夏鬆蘿抬頭,看他緊皺眉頭:“你在想什麽?”
    土味情話而已,有什麽值得深思的?
    江航指著這句話,語氣裏藏著警惕:“你是不是在給我設陷阱?”
    夏鬆蘿滿頭霧水:“什麽?”
    江航慣性沉默。
    “又忘記二周目了?”夏鬆蘿逼他開口,“不要總把話藏在心裏。”
    “晴天陰天暴雨天,愛你愛到發曬癲。”江航幹巴巴念了一遍,然後朝落地窗外的飄雪望去,“等我念完這句,你會不會反問我,那下雪天呢?下雪天就不愛了?我解釋說,我隻是照著念,句子是你找來的。你就說我太敷衍,讓我照著念就隻是照著念,一點自己的思考都沒有?然後你就生氣了,我又不會哄,我要怎麽辦?”
    夏鬆蘿的嘴角微微一抽:“我承認我是有點矯情,但不至於這麽矯情。不,我是真想不了你想的這麽多。”
    “是麽?”江航有理有據地舉證,“那你讓我讀這個之前,為什麽突然打開窗簾,讓我看雪?難道不是在考驗我,能不能意識到這句話,並不符合眼前的情景?”
    夏鬆蘿詫異地看著他,難怪金棧最近常發微信吐槽,說打開了江航的話匣子,就像踩中了老鼠夾子,會被他的邏輯死死咬住。
    她說:“大哥,我知道你疑心病重,但應該隻針對生死大事吧?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也需要聯想揣測的嗎?會不會太內耗了?”
    她心頭突然咯噔一下,難道以前,他那突如其來的沉默,以及令她捉摸不透地脾氣,都是在心裏默默玩“連連看”?
    毫不相幹的細節,硬扯在一起,勾勒出對自己不利的“證據”,然後拿來反複折磨自己。
    這種不斷預演負麵結果的災難化思維,是重度焦慮症吧?
    “這不是小事。”江航看向她的眼睛,嗓音低沉緊繃。
    這輩子,他活著的意義,已經孤注一擲,全都寄托在她身上了。
    她的任何舉動和言行,都不是小事。
    夏鬆蘿沒再繼續反駁他,放下手機,伸出手,想去摸摸他的頭。
    他很不習慣,歪頭閃躲了下,硬生生控製住了,沒再避開。
    夏鬆蘿的五指,擦過他有些發燙的耳朵,順著發茬,徑直穿進他狗啃般參差不齊的中短發裏,胡亂揉了兩把。
    他發質偏硬,韌性十足,像他這個人一樣,帶著一股不服軟的固執。
    被她蹂躪後,本來就淩亂的頭發,看上去更是毛躁不馴,很多發絲都支棱起來。
    “江航。”夏鬆蘿盯著他的發頂,忽然提議,“你正經剪個頭發吧?”
    江航微怔:“剪頭發?”
    夏鬆蘿早就想問了:“你這頭發,是不是你自己隨便拿剪刀剪的?甚至連鏡子都不照?”
    江航抿抿嘴唇,算是默認了。
    “真的很難看。”夏鬆蘿直撇嘴,揪起一撮發梢,“尤其是離近了看,特好笑。幸虧你出去打架,基本都戴著帽子,不然對方就不隻嘲笑你的普通話和學曆了。”
    江航原本想回一句,管他們那麽多,打趴下自然就閉上嘴了。
    頓了下,他低聲說:“你如果覺得丟臉,我閑了去剪。”
    夏鬆蘿聞言,從兜裏掏出蝴蝶刀:“現在就很閑,我給你剪。”
    江航脊背一僵,遲疑開口:“你打算用刀子,把我頭發全剃了?”
    雖然他從來不在意發型,以前在軍隊裏都是板寸,但剃光還是有些超出他的接受範圍。
    不隻是形象問題,沒有頭發緩衝,帽子可能戴不穩,太顯眼了,限製他的行動。
    “你想剃,我也不讓你剃。”夏鬆蘿坐起來,穿上拖鞋,招呼他去浴室,“放心好了,你看我爸現在的頭發,就是他飛去美國的前天晚上,我給他打理的,不難看吧?”
    她自豪說,“從我十二三歲,他的頭發就被我承包了,老師傅了。”
    當然,在她還是菜鳥的時候,每次剪完頭發,她爸基本都要找專業發型師補救一下。
    實在補救不了的那幾次,她爸需要參加公司的重要活動,隻能戴假發。
    江航沒注意過夏正晨的發型,也沒拒絕,起身跟去浴室裏。
    夏鬆蘿把他按坐在洗漱鏡前,刷地展開蝴蝶刀:“你真信我?不怕我失手?”
    “無所謂。”在江航看來,這不是什麽大事。
    “你有什麽要求?”
    “隨便。”
    “那我就按照我的喜好來了?”
    “嗯。”
    夏鬆蘿真就擺出一副托尼老師的專業架勢,撥開他額前的碎發,仔細研究了一陣,刀刃突然貼在了他的鬢角上。
    麵對這個應激試探,江航沒有任何反應,沉穩坐著,默許她的一切行為。
    夏鬆蘿滿意地撤回了刀,開始用刀刃,耐心削他的發尾,試圖把狗啃雕琢出幾分層次感。
    細碎的發絲,伴隨著“簌簌”聲落下。
    江航透過洗漱鏡,凝視她專注的側臉:“你為什麽忽然想給我剪頭發?”
    他猜不出來,“和你想‘連接’沈蘿有什麽關係?”
    “沒關係。”夏鬆蘿專注手裏的蝴蝶刀,“隻是你剛才的狀態,讓我感覺,一時半會是回不到一周目了。就像你不知道怎麽哄我,我也不懂該怎麽開導你,就給你剪剪頭發唄。有句老話,要想改變,從頭開始。”
    說著,她削掉一撮最“倔強”,不肯“服軟”的硬發,“反正我心煩,覺得倒黴,想要轉轉運的時候,就愛剪剪頭發,換個發型。之前不是告訴過你,人是需要些正向暗示的。心情變好,氣場會變得更順暢。”
    江航嘴角一扯:“你……”
    “行了,你閉上嘴吧。”夏鬆蘿及時打斷,“我知道你不屑,覺得無聊,剪個頭發而已,心情怎麽就能變好了?那你就這麽想,你變更帥了,我會看你更順眼,我的心情變更好,自然不會刁難你,你的日子跟著更好過,怎麽樣?是不是挺合理?”
    江航凝眸,還真是很合理。
    他閉上嘴,不說話了,生怕她分心,一刀沒削好,適得其反。
    夏鬆蘿的刀工,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本來就愛好看帥哥,很懂什麽發型,適合哪種骨相,審美向來在線。
    僅用了十幾分鍾,就修剪好了。
    她喊江航站起身,自己則退後幾步,圍著他緩緩地轉了一圈,從各個角度仔細看一遍。
    “嗯。”她點頭給予肯定,對自己的作品滿意極了,“我看啊,最適合我的職業,其實是發型師。”
    “你一個奇門刺客,好意思說這話?”江航嘴角牽起一抹笑,後知後覺,今晚他笑的頻率似乎很高。
    夏鬆蘿說:“你自己看看。”
    江航依言轉身,看向洗漱鏡。
    其實一直以來,他都不喜歡照鏡子,多看幾眼,就會覺得麵目可憎,很想一拳打過去。
    他也確實這麽幹過。
    但此時,可能是笑意還在眼底的緣故,竟然也覺得頭發清爽柔順以後,鏡子裏的自己,看起來順眼了很多。
    夏鬆蘿攤手,掌心還沾著他的碎發:“你就說,我這手藝是不是頂呱呱?所以別焦慮了,以後不想跟我一起啃我爸,我開發廊養你啊,手藝人來著,走遍天下都有飯吃。”
    平時江航聽到這話,會覺得受到了羞辱,從鏡子裏看到她驕傲的樣子,又忍不住想笑。
    “江航,我說真的。”夏鬆蘿打開水龍頭,衝刷刀刃上的碎發。
    水聲中,她扭頭看他,目光沉靜又鄭重,“如果你覺得,我是你眼前唯一能抓住的未來,那我今天親手幫你剪斷過去,今後,你重新開始,好不好?”
    江航那生疏的笑意,一瞬僵在臉上。
    他的鼻腔,又湧上一股酸意,衝到了眼眶。
    他不想自己的狼狽再被看到,理智命令他轉身,身體卻控製不住,反而向前邁了一步,從背後抱住了她。
    夏鬆蘿還維持著偏頭的狀態,仰頭追問:“我在問你話,究竟好不好?”
    “好,我會努力。”江航認真回答,“但還有沒有這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全看你。”
    夏鬆蘿明白,他內心始終在恐慌,她這周目還會因為沈維序而死。
    她腦海裏,回蕩著沈蘿和沈維序之間的那段對峙,沈蘿當時的崩潰和痛苦,時不時就會激蕩著她的情緒,勾起她強壓的殺心。
    她越來越確定,這些都是種在江航體內的“羈絆”,帶來的回響。
    夏鬆蘿感覺,收回這個“羈絆”,自己可能會比江航想起更多前世,尤其是關於沈蘿,畢竟這個羈絆是她種下的。
    而沈蘿知道斬斷連接的辦法。
    問題是,夏鬆蘿的天賦才剛覺醒沒幾天,根本不知道怎麽回收“羈絆”。
    她就隻能靠臨場發揮,刺激著激發出來。
    夏鬆蘿緩緩回正視線,認真洗刀:“既然全看我,就相信我,把這個機會給我。”
    靜默片刻,江航問:“你想我怎麽做?”
    “你接下來無論製定什麽計劃……”夏鬆蘿停頓了下,“你單獨慣了,任何計劃總是不喜歡提前說,對麵措手不及,我們同樣措手不及。”
    江航沉默一瞬:“不隻是單獨慣了的原因。”
    “那是什麽?”
    “事以密成。”
    江航試圖讓她理解自己的生存法則,“就像你相信剪發可以轉運,我也相信,‘目標’越隱蔽,知道的人越少,越容易實現。一旦提前說出來,身邊就像有‘鬼’,會阻撓,會橫生枝節,事與願違。”
    夏鬆蘿皺皺眉:“本質還是不相信人,認為說出來,可能同伴會生出私心,壞你的事。”
    江航不否認:“但我相信事以密成,會令我更自信,這屬不屬於你說的正向暗示?”
    他將下巴輕輕抵在她肩膀上,看她洗刀,“你認為,我需不需要改?”
    夏鬆蘿關掉水龍頭,拿紙巾擦拭刀身:“那就不改,你想做什麽做什麽,我提我的要求就行了。”
    “你說。”
    “就兩條,第一,確保我爸的安全,我的意思是,你把八字和血刃給他,讓他去天河裏做事,安他的心。”
    “沒問題。”
    “第二,創造機會,讓我和沈維序背水一戰。比如,喀什那個地下禁地,他應該會跟,我們把那裏作為塵埃落定的地方吧?”
    江航想也不想:“不行!”
    夏鬆蘿立刻翻舊賬:“就像我天賦剛覺醒那天,你就冒險帶我跑去鏡像打架,特意留給雇傭兵給我練手。我腳底的‘彈簧’,就是那時候激發出來的。”
    她掙紮著轉過身,麵對他,“你心底很相信,人的潛能,能夠在這種生死關頭快速激發出來,不是嗎?”
    江航雙手撐在洗手台邊緣,把她困在雙臂中間,語氣帶了些焦躁:“這能比?當時的情況,完全在我的掌控內。但沈維序是什麽人?麵對他,我無能為力。你是真會死,你已經死過兩次了!”
    夏鬆蘿篤定回望:“那我向你保證,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我不會輕易嚐試,行不行啊?”
    “不行。”江航這一晚上的溫情一掃而空,態度強勢,斬釘截鐵,“夏鬆蘿,我告訴你,這件事沒得商量!”
    夏鬆蘿彎腰,從他手臂下方硬擠出去:“我和你商量,你不同意,那我也隻能‘事以密成’了。”
    她朝浴室外走,“你洗澡吧,一身都是碎發,還來抱我,癢死了,我也要回去洗澡了。”
    剛走兩步,和預想中的一樣,他來抓她的手腕。
    夏鬆蘿等他剛抓住那一刹,手臂靈巧一旋,如遊魚輕而易舉掙脫了他的手。
    江航瞳孔一緊,這並不是太極,而是馬伽術應對擒拿的卸力技巧,是他教她的。
    但她的手腕和手肘,翻轉的弧度,違背了人體關節的常理。
    沈維序也會如此,各種刁鑽角度,違背常理,但遠沒有她違背的弧度這麽誇張。
    而且上次見鬆蘿出手,還處於正常人類的範疇。
    江航來不及細想,因為她掙脫後,並未停下,那隻手順勢而上,快如閃電,朝他胸口探來。
    她這隻手裏還攥著剛才幫他理發的蝴蝶刀,毫不留情,刀尖朝他胸口刺。
    江航迅速後撤半步,本能使用太極雲手去格擋,想卸掉她的力道,將她斜推出去。
    然而,他的太極雲手剛貼上她的手腕,還沒撞上她的力,她已經迅速鬆手。
    蝴蝶刀掉落,轉瞬被她另一隻手穩穩接住。
    這招“換手”,是他之前和莫守安過招時,莫守安使用的招數。
    完美複刻,但鬆蘿速度更快。
    更令江航心驚的是,她另一手接住蝴蝶刀後,並沒有學莫守安立刻正麵攻。
    而是使用江航用過的連招,先是八卦掌裏的“走轉”,貼著他繞後,瞬間切入他的視覺盲區。
    旋即銜接上柔術裏的反弓手。
    江航的反弓手是近身擒拿,卸掉對方的肩關節,意圖製服。
    而她則異常狠辣,直接以一個江航都意想不到的詭異姿勢,如蟄伏的蠍子猛然揚起尾刺,以刀尖突刺他的太陽穴。
    江航在心裏評判,這招“蠍尾刺”,麵對絕大多數近身格鬥高手,都能被她完成盲區絕殺。
    太狠了。
    狠到江航懷疑現在的鬆蘿到底是誰,是不是被沈蘿附體了?
    江航沒有試圖格擋,那隻雲手迅速並攏成兩指,手臂斜在胸前,兩指如電,朝自己的耳後戳去。
    以聽風辯位術,預判她的軌跡,輕輕點在她持刀的前臂內側,恰好是手厥陰心包經的循行路線。
    夏鬆蘿頓時覺得整條手臂酸澀脹麻,刀尖在距離他太陽穴還有十厘米左右的時候,垂了下去。
    她難受極了,抬腳踹他:“要死啊你,對我下手這麽狠!”
    這一腳江航沒躲,挨下了。
    轉過身,他抓住她那條還在發麻的前臂,看似隨意地扭了幾下,又在上臂穴位輕輕拍了拍。
    夏鬆蘿立刻緩解很多。
    江航這才指著自己的太陽穴,無語透了:“大小姐,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擋不住,已經死在這了,竟然還說我狠?”
    “沒想過,你怎麽可能會擋不住我的刀?”夏鬆蘿揉著手臂,瞪他一眼。
    “我拜托你千萬不要有這種想法,我隻是個普通人,沒你以為的那麽無敵,以往不是沒有失手過,隻是僥幸沒死。”江航必須糾正她這種危險的想法。
    他發現自己真要防著這個刺客了,下手沒輕沒重,武學進度條一天一個樣,“說現在,沈維序雖然單挑贏不過我,我也同樣不能輕易製服他,更殺不了他。而且他很聰明,已經看出了苗頭,隻要帶上一個幫手,我就會被克製。”
    夏鬆蘿愣了下:“你是說戚弈心?”
    江航主動敞開意識,被戚弈心深度催眠過兩次,意識裏留存著“璿璣晷”的心鍾。
    很難抵抗說客的攻擊。
    “我已經戰戰兢兢了,你還讓我給你創造機會,讓你去和沈維序生死單挑?”江航不敢想象這個場麵,“我看明白了,你似乎感知到了沈蘿,進步神速。或許真有辦法在生死關頭,想起斬斷連接的辦法。”
    這就更可怕了。
    “你現在不是沈維序的對手,萬一你斬斷連接,卻打不過他,你會被他殺死。剛才我那招點穴,就是模仿他最拿手的武學,僅模仿了七八成。鬆蘿,他能直接斷你手臂。當你不和他同生共死以後,他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江航不覺得沈維序是個感情用事的人。
    本來他就不是人。
    夏鬆蘿蹙眉:“但你聽力超常,能聽出來我的招式,他不一定能聽出來。”
    江航搖頭:“那麽近的距離,太極的聽勁是可以感知到的,他太極內勁渾厚得驚人,遠在我之上。會輸給我,是輸在心境上,他心態不行。”
    夏鬆蘿沉默。
    江航強調:“你相信我,他真的很強,我稍微被戚弈心影響下,就會敗在他手裏。”
    夏鬆蘿還在考慮。
    江航抓住她的雙肩:“而且還有個致命點,一旦你們脫離共生,他手裏那把‘無間’能夠汙染你,你想從他手裏逃脫很難。你死了,沒了太陰刃,這世上可能就沒人能殺死他了,他真無敵了,你想保護的人,一個也逃不掉。”
    肩膀被他捏痛了,夏鬆蘿反而激起了一股氣勁:“賭一把,賭我在生死關頭,不僅能想起沈蘿的辦法,還能激發更多被沈蘿開發過的潛能。”
    不賭不行,爸爸前兩個周目都死了,說明命不夠硬,這周目風險很大。
    她不想心存僥幸,再讓爸爸為她冒任何風險。
    夏鬆蘿望著江航的眼睛,緩慢地說:“我想賭。我的意識,我的身體,我的天賦神通,我所有的一切,全都在告訴我,我可以,至少我能留著命。”
    “現在,就差你了。”她重新舉起蝴蝶刀,指著他心口,“就差你的肯定。”
    江航低頭望一眼刀鋒:“我不肯定,你打算一直和我打架,打到我肯定你?”
    夏鬆蘿說:“那怎麽辦,你這人不就隻能武力說服?剛好練練唄,反正今晚本來就是來找你當陪練的。”
    江航鬆開她的肩膀,把她往浴室門口推:“行了,一身的碎發,我要洗澡,你也回去洗洗。”
    “你答應了?”夏鬆蘿扒著門框,回頭笑眯眯看他。
    江航不答應,真怕她會去“事以密成”。
    拋開他怕失去她的恐懼,她的想法,是當下的最優解。
    更何況,萬一真失手了,還有羽毛和金棧,還有逆轉的機會。
    但江航沒說那麽肯定:“洗完澡你再過來,像你說的,打到我肯定你。”
    他心裏盤算著,用沈維序的招式,陪她多演練幾遍。
    爭取把沈維序可能出的陰招,都摸一遍,讓她有個準備。
    “好。”夏鬆蘿離開浴室。
    江航關上浴室門,“哢噠”,將門反鎖。
    脫了衣服,扔進髒衣簍裏,擰開淋浴噴頭,涼水衝下來。
    他微微垂頭,閉上眼睛,在腦海裏將沈維序的一招一式,精準複盤。
    盡管水聲嘩啦作響,憑他的耳力,還是注意到窗外,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江航頓時睜眼,頭皮發麻!
    破天荒在麵對“偷襲”的時候,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擋,還是該去抓浴巾?
    最終還是羞恥心占據了上風,立刻去抓浴巾。
    嘭!
    老式的建築,浴室的木框窗被一腳踹開,鋼化玻璃碎裂成蛛網,但並未掉落。
    夏鬆蘿矯健地翻進來,一個墊步欺身逼近!
    使用他教過的馬伽術,手中刀柄在他右肘窩一撞,撞擊點,也是手厥陰心包經的循行路線。
    主打一個有仇當場就報了,一點虧也不吃。
    江航一聲悶哼,整條右手臂立時麻木,使不上力,連浴巾都抓不住了,剩一隻手胡亂將要害一裹,狼狽不堪地蹲了下去。
    濕發蕩在額前,他揚起滿是水珠的臉,很久沒受過這種氣了,氣得直咬牙,卻又無可奈何。
    夏鬆蘿則很得意,刺客偷襲,天經地義:“怎麽樣,現在肯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