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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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航氣也沒轍,而且,她飛速進步,是他最樂於見到的。
再怎麽給於保護,也不如她有能力自保。
江航訕訕說:“如果我們已經結了婚,你偷襲不到我。”
“我就是知道你聽力好,還會對我羞恥,才專門挑這時候下手啊。”夏鬆蘿低頭看他,笑了,“我倆要是夫妻,肯定就換個你更沒辦法還手的場景偷襲了。蛇打七寸,這麽簡單的道理,我怎麽會不知道?”
江航沒反駁,但凡他聽力差一點,或者缺乏常年生死之間磨礪出來的警惕。
就憑她墊步切入的角度,點穴的精準和狠辣,他哪怕有心防備,也會被她所傷。
這才幾天?也沒時間練習,就算是天龍人,也不可能進步這麽快。
江航琢磨,按照沈維序的說法,他體內有沈蘿種下的羈絆,那是沈蘿的“軍隊”,他重生,把沈蘿的“軍隊”也帶回來了一部分。
江航說:“很好。”
她一周目吃的那些苦,也不算全白吃。
夏鬆蘿雖然得意,該誇也要誇:“你也不差。”
他從決定拿浴巾,就預判到了一條手臂會無力,直接撤到了夾角。
如今往下一蹲,前後都擋住了。
而且這麽匆忙,依然先關了淋浴水閥,避免她衝過來賤一身涼水。
是涼水,夏鬆蘿發現這浴室連一點熱蒸汽都沒有:“但是,這麽冷的天,你還用涼水洗澡?鍛煉體魄,也不要這麽虐待自己。”
“你快出去吧。”江航真要繃不住了,一邊對他施暴,一邊勸他別自虐,怎麽說出口的。
夏鬆蘿不僅沒動,蝴蝶刀在手裏轉動得更歡快了。
嘴角翹起,壓都壓不住。
能把江航逼到角落裏蹲下,這麽狼狽的樣子可不多見,必須多看幾眼,牢牢記住。
窘迫中,江航沉聲提醒:“快回去,你爸被你吵醒了。”
夏鬆蘿渾不在意:“我敢踹,就不怕吵醒我爸。”
也談不上吵醒,她爸今晚估計也很難睡得著。
“這也是我計劃的一部分。”她背著手俯身,脖子上,江航之前給她戴上的青銅護身符,從毛衣領口裏滑落出來,帶著她的體溫,懸在江航鼻梁上方,輕輕晃蕩。
“你再不肯定我,我爸發現我不在,過來敲門。”夏鬆蘿嘴角一撇,故意做出一個難堪的表情,“你這個樣子,要怎麽和我爸交代?”
江航臉上,瞬間寫滿了荒謬:“我在自己房間裏洗澡,你踹窗戶闖進來,把我打傷,我要怎麽交代?”
夏鬆蘿聳了下肩膀:“我爸可不會這麽想,他會覺得,是你把我騙過來,意圖不軌,而我害怕了,想踹窗逃跑。”
江航說:“你爸不會武功,但他是學物理的,這窗戶,一看鎖頭的破壞結構,就知道是從外向內踹。”
夏鬆蘿說;“你還不了解我爸?別看是個工科男,其實特感情用事。瞧見你這樣子,你覺得,他會有心情和你講力學?”
江航啞口無言。
夏鬆蘿催促:“快點,別以為不給我爸開門就沒事,我爸學物理的,他會開鎖,機械鎖電子鎖都能開。”
江航知道這還真不是危言聳聽。
電路和水管,夏正晨都精通,區區簡易門鎖當然不在話下。
“行,我看情況幫你創造機會。”江航原本就答應了,用不著太掙紮,“其實,我們接下來,原本就是九死一生。”
那股幫助沈維序逃出封印的勢力,在前兩個周目,始終沒有露頭。
好像目的就隻是放出沈維序,放出來就完成了任務。
這一次不知道會不會現身。
“先回去。”江航來不急多想,等會夏正晨來了,他真不知道怎麽解釋。
夏鬆蘿把刀收起來,然後取下脖子上的青銅吊墜,彎腰想給他戴上。
江航躲閃了下,想說送給她就是她的。
忽然想起來,之前給她戴上,是想試試看,能不能壓製她的刺客天賦。
眼下她要全麵激發自己的天賦,戴著或許會受影響。
夏鬆蘿重新把這枚青銅吊墜給他戴上,在他肩膀拍了下:“你先暫時幫我保管著,等以後再還給我。”
*
烏魯木齊南郊,南山風景區附近,一家剛被盤下來沒幾天的旅遊區民宿裏。
窗外的視野毫無遮掩。
遠處,是連綿不絕的天山雪線。
近處,是覆蓋著厚雪的草甸,原本是哈薩克牧民的牧場,稱得上一馬平川。
風雪卷著雪粒敲打窗戶,室內燒著燃煤壁爐,溫暖的可以穿短袖。
沈維序盤腿坐在一個刺繡羊毛氈上,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老板,您把我喊來,又不讓我出手,今晚我如果跟著去……”沈鏽陷在沙發裏,話沒說完,又因為敬畏而噤聲,不敢再質疑。
沈鏽手裏,摩挲著一個成年人拳頭大小的鏤空青銅球體。
這是墨客一脈的法器,千機偶。
看似一個球體,其實內藏玄機,可以拆開。
拆開以後,本該是八個青銅小人偶。
人體所能活動的關節,這些青銅小人偶都可以模擬。
它們扭動盤繞,以榫卯結構,組合成眼前的球體。
之所以用“本該”,是因為千機偶一套有八個:開、休、生、傷、杜、景、死、驚。
少了一個“開”,球體上赫然有個洞。
墨刺的首領,為什麽被稱為墨守·八門,正是這個緣故。
然而那些傀儡生出血肉後,竟然以下犯上,背叛主人。
屠殺他的先祖,還搶走了千機偶,八個首領一人拿一個。
沈鏽看一眼沈維序的背影。
正是眼前這個刺客,為他的先祖複仇,還搶回了七個千機偶。
二十年前,沈維序從人海裏,將身懷墨客血脈的沈鏽找了出來。
又把七個千機偶擺在他眼前,詢問他願不願意為家族複仇,找回最後失落的那個。
那年沈鏽九歲,父母離異,跟著姥姥在鄉下抓魚摸蝦。
家族血仇什麽的,距離他太遙遠了。
但法器在前,從普通人一步登天成為異能者的機會,怎麽能錯過?
沈鏽欣然同意,跟著沈維序離開,改名換姓,接受他的教導。
可惜的是,這套失而複得的千機偶,缺少的恰好是八門之首:“開”。
“開”是總閘,缺少之後,這套法器隻能單個使用,無法組合驅動。
換句話說,沈鏽使用不了墨客的終極“大招”。
這些年,他們一直在找尋墨守·安的下落,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比沈維序還要著急。
“你急也沒用。”沈維序冷不丁開口,“有江航擋在前麵,什麽都做不了。”
沈鏽忍不住問:“您難道怵他一個普通人?”
沈維序毫不遮掩:“我確實怵他,我怕再上一次幼兒園。”
現在擺在眼前的隻有兩條路,要不然蟄伏起來,等江航過了巔峰期。
但這意味著,他要看著自己的太陰刃,變成仇敵的老婆。
單是這一點,沈維序都不可能忍得下去。
那就唯有趁亂追擊,速戰速決這一條路。
“你把戚弈心叫來。”沈維序交代,“讓她買最近的航班,速度給我過來。”
沈鏽皺眉:“江航能怕她的精神攻擊?她一點武功沒有,來了我們還得分心保護她。”
沈維序說:“喊就是了。”
沈鏽不再多言,把手機拿出來,一邊發信息一邊說:“老板,我們兩個聯手,難道打不過一個江航?您也沒輸給他太多,我也不是那麽沒用。”
“目前最嚴峻的問題,還不是江航。”沈維序越想越不對勁,越發懷疑他們可能通過信客,拿到了“劇透”。
一直沒認出他,應該是受到了“秩序”的幹擾。
這樣一來,沈維序覺得沈鏽和戚弈心這兩個助力,應該已經不是秘密。
他們會有所防範。
“我從未將金棧這人放在眼裏過,因為信客一直是超然於物外的,而且金棧這人瞧著也沒什麽本事。”沈維序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把金棧給邊緣化了。
此時才驟然清醒,金棧不是盾,不是主C,不是輔助。
他是個“外掛”!
沈維序必須調整策略:“不管他們接下裏是什麽策略,我們集中力量,先把金棧殺了。”
沈鏽一愣:“殺他做什麽?就算他是個預言家,也已經失去了用途吧?”
“有用。”沈維序聲音冷肅。
他這一晚上都在複盤。
當時他和江航動手,江航有意在引他遠離金棧。
而徐緋和毒牙作壁上觀,既不幫江航,也不幫自己人。
但他們的站位,恰好卡在自己和金棧的中軸線。
他們所有人,都在保護金棧。
很難說,金棧是不是藏著什麽專門針對他的神通。
沈維序想不出來是什麽神通,無法針對性防禦,就隻能先把金棧殺了。
沈維序禁不住嗤笑:“我原以為,這至少是場公平遊戲,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麽無恥,開外掛?那就別怪我也不講武德,請外援了。”
沈維序站起身,走去茶幾邊拿自己的手機。
沈鏽微微怔:“咱們還有外援?”
“幫我逃出封印的人。”
沈維序打開手機,點開一個加密郵箱,開始編寫信息。
沈鏽的耳朵瞬間豎起來。
關於這個神秘人,他知道得很少。
隻聽老板提過一回,這夥人曾經也是十二客之一。
但在唐朝初年,昊天係的一眾大佬聯手,給地母係的傳人,也就是夏家先祖施加壓力,認為這個職業悖逆天道秩序,不該給於支持。
夏家先祖不知道是被說服了,還是沒能頂住壓力,最終將這一客的法器收回,將其從十二客裏除名了。
不然現在就該是奇門十三客,而不是十二客。
然而,被除名的這一客,雖然失去了法器,卻找到了另一種傳承天賦神通的方式,血脈延續至今。
他們並不記恨將他們除名的夏家,而是將所有矛頭,全部對準了昊天係。
相比較地母係,全稱是地母造化係。
昊天係,全稱是昊天秩序係。
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老天爺”,是規則秩序的化身。
沈維序的加密郵件,發送過去沒多久,就收到了對方的回複。
——“你是不是忘記了,助你出籠,隻因為你是被昊天的人馬封印。其他的,我們不管,更不願和夏家,以及十二客為敵。”
沈維序回複:“我請你幫忙對付的人,不是十二客。他叫江航,從小佩戴一枚青銅吊墜,蘊含著昊天係的能量。最近我才從他女朋友那裏看到,竟然是豎直棍狀,雕刻著一隻很抽象的金烏,挺像你們要找的‘鑰匙’之一。”
——“借刀殺人?”
沈維序:“你來看看就知道了。”
許久。
——“他在哪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