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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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鬆蘿正要開口說話,對麵這些呈扇形圍站的人,忽然一個個開始掏武器。
這玩意兒她認識,江航不久前從小醜女手中搶了一個,和手|槍差不多的小弩。
這夥人相比沈維序按照錦衣衛規格,培養起來的職業殺手,也像一個草台班子,比鏡像還拉胯。
別說整齊劃一的紀律感了,一整個亂七八糟。
他們有的從褲兜裏掏,有的從腰間掏,各掏各的,主打一個隨意。
感覺上,像是從橫店找來了一群臨時演員。
然而下一刻,夏鬆蘿收起了自己的輕視。
第一個把小弩掏出來的人,舉起、瞄準、扣懸刀,一絲猶豫也沒有。
“嗖——!”
短箭破空,在夏鬆蘿眼睛裏,速度是放慢的,軌跡還算清晰,她能輕易躲開。
但緊接著,其他人陸續扣懸刀,短箭亂七八糟、凶狠精準地射過來!
夏鬆蘿第一次經曆這種陣仗,難以躲避這麽密集的箭雨,狼狽地退回到屋子裏,一轉身,將門一腳踹起來。
篤篤篤!
箭矢冰雹般砸在石門上。
夏鬆蘿驚魂未定,喘著氣,後背緊貼石門,看著幾撮白色絮狀物緩慢飄落。
有支短箭擦過她的左臂,將她的羽絨服給割了個口子,裏麵的白鵝絨跑了出來。
她把手探進去摸了摸,指尖沾上了血跡,看來皮膚也被劃破了。
位置剛好和心髒區域是平行的,也就是說,如果她剛才躲閃不及時,這一箭就有可能會射中心髒。
不知道沈維序能不能扛得住。
她心裏有數了,門外這夥人不是烏合之眾,他們的風格就是“亂打”。
門外傳來聲音。
“夏小姐,看清楚了沒有?我們雖然存在等級,上級也隻是製定大的方針,下級可以根據形勢,自由行動。”
“強調一遍,因為你姓夏,我並不想傷害你。但你如果不配合,意圖傷害他們,把他們惹惱了,想要你的命,我也是不會幹涉的。畢竟,連法律裏都有正當防衛和緊急避險。”
“這回你是死是活,全看你的表現。”
她高聲質問:“你和沈維序到底是不是一夥的,不知道我們的共生關係?你是打算把你同夥也殺了?”
他說:“我解釋的難道不夠清楚?我們是一個崇尚自由的組織。”
夏鬆蘿真想冷笑,他們明明就是一個崇尚“混亂”的瘋子組織。
這夥人不好惹,這個節骨眼上,能少個敵人就少個敵人。
她說:“江航和昊天係的確沒有關係,他真就是個普通人,吊墜是買回來的。你們想要,我可以和他商量,讓他按原價賣給你們。不行,這二十多年的通貨膨脹也得算上。”
門外,他笑了下:“普通人?你父親會接受一個普通人做他的女婿?”
夏鬆蘿懟回去:“我爸難道是什麽很厲害的人嗎?拿太陰刃把我打造出來,被你們耍的團團轉!”
她話音落下,門口陷入死寂。
好半響,他才開口:“寧可錯殺一百,絕不放過一個。”
夏鬆蘿惱火:“那就憑本事去殺他,你們全都堵著我,是打算幹什麽?”
他說:“談交易。”
夏鬆蘿說:“什麽交易?”
他聲音平靜:“無論那個吊墜在不在你手上,我們都是要抓你,因為我們知道江航很難對付,很像天生神力的巡日使,確保萬無一失,不能輕易動手。”
夏鬆蘿真的很想說,她以前也很懷疑江航不是普通人。
但一周目的江航在異能者麵前,菜的像雞一樣,一手刀就劈暈了,真的談不上天生神力。
他給出條件:“你協助我們殺江航,價碼隨便你開。”
夏鬆蘿被氣笑了:“協助你們殺我男朋友?那我沒了這麽任勞任怨的男朋友,你來給我當牛做馬?”
沉默片刻,他說:“我既說價碼隨便你開,沒有問題。”
夏鬆蘿“呸”一聲:“以為我沒聽出你聲音?你就是剛才那個攝影師吧。”
他沒說話。
夏鬆蘿也沉默下來,她在想這人的神通是什麽。
有和淘金客重疊的地方。
昨晚在和田街吃宵夜的時候,她爸就曾詢問江航。
這趟來喀什附近“尋寶”,淘金客栗紗也在,為什麽不請她幫忙。
江航解釋說,他有些懷疑沈維序的同夥是淘金客。
因為沈維序是帶著太陰刃一起被封印的,三十年前,同夥能隔著封印,取出太陰刃,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塞進夏家藏寶庫裏。
是不是很像淘金客的探驪手?
至於理由……
江航的推論,令夏鬆蘿再一次震驚,這麽正經的人,怎麽腦海裏那麽多狗血。
三十年前,栗紗舅舅和金棧阿媽,青梅竹馬。
卻被金棧阿爸橫刀奪愛。
栗紗舅舅怒而黑化,知道政客是沈維序的頭號敵人。
於是到處鑽地底,終於找到了被封印的沈維序,助他脫困。
可是,真把沈維序放出來,栗紗舅舅的戀愛腦已經被時間治愈了。
最終隱瞞了金棧爸爸的政客身份,並且和沈維序分道揚鑣,因此前兩個周目都沒出現。
雖然在時間、動機上都有合理之處,夏正晨依然當場否定了這個猜測。
淘金客的重點是“淘”,他們的法器是個青銅指環,叫做“應物”。
取自劉勰的《文心雕龍》:“人稟七情,應物斯感;感物吟誌,莫非自然。”
意思是人具有豐富的情感,容易因為外在的事物,而有所感受,心生感應。
因此淘金客最精通的,其實是感應寶物的存在。
而探驪手,隻是鎖定寶物之後,輔助他們取得寶物的手段。
通常都要麵對麵施展,中間隔點厚重的障礙物,或者被強烈的能量場幹擾一下,就不一定能施展成功。
一般的封印,淘金客沒問題。
沈維序那個等級的封印,沒有可能。
夏鬆蘿不知道江航信了沒信,反正今天出行,他依然提都不提淘金客,應該心中還是有疑慮。
現在倒是可以判斷,這夥人不是淘金客。
淘金客的法器名字寫得很明白,“應物”,隻能探物,探不了人。
夏鬆蘿看這周圍的環境,她起碼被這家夥挪移了十幾公裏,都從市中心來到深山老林了。
但她還是質問:“你使用的是不是探驪手,你是淘金客吧?”
門外,他的聲音有些幸災樂禍:“夏家的傳承,斷代的是真厲害,也不知道你家那位老祖宗,得知今天的下場,後不後悔當年將我們踢出局。”
夏鬆蘿眉頭一皺,踢出局?
從十二客裏?
老祖宗因為某種原因,將他們這一客除名,隨後取了部分神通,融入了新成立的淘金客?
昨晚還在聽爸爸說,淘金客形成於盛唐。
唐代是古代金銀器製作的巔峰,對黃金的需求量空前。
那門外這家夥至少在盛唐之前就被除名了,一千三百年了吧?
沒有法器,為什麽還能有天賦神通流傳下來,還不弱。
他催促:“考慮好了沒有,能談成合作最好,談不成,我就隻能費力施展神通,你就要遭罪了。”
“少廢話。”夏鬆蘿攥緊了拳頭,並且擺出一個起跑衝刺的姿勢,做好躲避箭矢的準備,他可能要把她從屋裏強行挪移出去。
她在心裏估算,出去之後,先去攻這家夥。
他忽然說:“我聽說你很喜歡玩遊戲,不知道,你有沒有玩過《戰錘40K》”
夏鬆蘿沒有玩過,但聽過,這是一款很經典的老遊戲:“你有話直說。”
他說:“我沒玩過,可我很喜歡裏麵的一句台詞,翻譯成中文,可以凝聚成六個字——‘我見,我破,我奪’。含義雖然不同,但這六個字,恰好和我的神通有一些相似之處。”
什麽東西,太抽象了,夏鬆蘿完全聽不懂:“能不能說簡單點,不要以為所有的遊戲術語我都懂。”
“很簡單。”他的聲音逐漸在靠近,“‘我見’,既是我看到了你,你已經被我鎖定。”
“‘我破’,我通過‘儀式’,斬斷你的舊因果。”
“‘我奪’,我奪取了你的因果。”
他停頓一下。
夏鬆蘿聽著他的聲音,似乎已經到了門外。
他繼續說:“再說簡單點吧,我呢,能把江航從你心中刪掉,取而代之。你說,你會不會乖乖幫我去殺江航?”
夏鬆蘿瞬間睜圓了雙眼,心中驚駭,這他媽是什麽超標怪?
難怪被老祖宗踢出去,這職業不刪掉,別人還怎麽玩?
“你究竟是什麽客?!”夏鬆蘿並沒有退,手握成拳,膝蓋下沉,重心前傾,依然保持著進攻的姿勢。
一門之隔。
他沒回答,隻是發出了最後通牒:“不要懷疑我能不能做到,我不做,單純是我厭惡這種手段。因為……我會複製江航對你的情感,將會對我造成一定程度的精神汙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