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來了？”陳洛眉頭瞬間鎖緊，“因為什麽打起來？”
    “好像……是因為女人。”
    小薇的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和焦急。
    陳洛臉色猛地一沉。
    部隊裏的男人，因為各種原因動手，都屬於很常見的事。
    但若是因為女人爭風吃醋而內鬥，性質則截然不同，這觸碰了陳洛的底線。
    陳洛立刻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書房。
    望江屯的屯堡，經過先前那些匪寇的經營，格局分明。
    從甕城到大門城牆這一片，是首要的防禦區。
    緊接著，便是一片占地頗廣，裝修甚至稱得上奢華的住宅區。
    這裏原是那些“當家”的住宅，如今成了陳洛和幾位大隊長的居所。
    住宅區之後，是存放糧草、軍械、財貨的倉庫區域。
    倉庫區再往後，則是一片極為廣闊的演武場。
    演武場四周環繞著連綿的營房，這些營房原本是那兩千多名偽裝成匪寇的府兵在住。
    那些府兵在陳洛奪取望江屯時，幾乎全被毒死。
    靖邊屯的人搬過來後，占據了一百來套營房。
    剩下的營房一直空著沒人住。
    昨日，陳洛將發配營的兩千餘人帶回後，便將他們暫時安置在這片營房內。
    一大隊和三大隊打架鬥毆的地方，便是在演武場。
    陳洛趕到時，場麵雖已被控製，但氣氛依舊劍拔弩張。
    兩個大隊的人馬涇渭分明地對峙著，互相怒目而視。
    不少人臉上掛彩，衣衫淩亂，顯然剛才的衝突相當激烈。
    沈義和萬峰各自站在本方隊伍前麵，努力攔阻著情緒激動的手下。
    但他們二人之間也互不理睬，眼神碰撞間，充滿了對對方的不滿和指責。
    這時，有人眼尖發現了陳洛的到來，立刻高喊：“參見大人！”
    這一聲如同投入湖麵的石子，瞬間引起連鎖反應。
    “參見大人！”
    “參見大人！”
    演武場上，無論是一大隊，三大隊，還是其他被驚動前來圍觀的隊伍。
    所有士兵紛紛躬身行禮，嘈雜的場麵瞬間變得鴉雀無聲，隻剩下恭敬的問候聲在空氣中回蕩。
    陳洛麵沉如水，一步步走到演武場中央的高台上。
    他目光如冷電般掃過全場，尤其是在那些臉上帶傷，衣衫不整的士兵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沒有立刻追問緣由，而是用清晰而冷峻的聲音下達了命令：“全體都有！列隊！”
    命令一下，所有士兵迅速動了起來。
    不僅僅是涉事的一大隊和三大隊，包括聞訊趕來的二大隊、四大隊、五大隊以及屠狗率領的親衛隊。
    所有人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在這偌大的演武場上，排列成六個整齊的方陣。
    所有人鴉雀無聲，等待著陳洛的訓示。
    這種令行禁止的紀律性，是過去一個多月高強度訓練的結果。
    這也讓剛剛加入的發配營人員，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驚。
    陳洛站在高台上，沉默了片刻。
    這沉默帶來的壓力讓台下許多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一大隊隊長沈義！”
    “屬下在！”
    “出列說明！”
    沈義深吸一口氣，邁步出列。
    “啟稟大人！是三大隊的人，今早闖進營房，企圖強行淩辱昨晚剛來的幾個女人。”
    “我們一大隊的人發現後出聲製止，他們不但不認錯，還先動了手！”
    沈義說完，仍舊有些憤怒地看向萬峰。
    萬峰也是一副氣鼓鼓的模樣。
    不過受於軍紀，在陳洛沒有開口讓他說話之前，他不敢私自發生說話。
    陳洛目光落到萬峰身上。
    “三大隊隊長萬峰，方才一大隊隊長沈義所言，是否屬實？”
    “回大人的話，沈義所言屬實，但他並沒把事情說完！”
    萬峰大聲回答。
    陳洛點頭：“好，那你將他沒說完的事情，補充完整。”
    “是！”
    “今天早晨，三大隊的確有五名隊員，對大人您昨晚帶回來的罪婦，生出了那方麵的念頭。”
    “不過他們之所以會生出那方麵的念頭，是因為昨晚一大隊有至少七個隊員，先睡了您帶回來的罪婦！”
    “我們三大隊的隊員也是在聽說這件事後，才會生出那般心思的。”
    “並且我們三大隊的隊員也不是想要強來，他們每個人都拿了十斤糧。
    如果不是一大隊的人攔著，十斤糧足夠他們睡好幾個罪婦了。”
    陳洛目光又轉移到沈義身上。
    “萬大隊長方才所言，是否屬實？”
    沈義：“回稟大人，萬大隊長所言並不屬實！”
    “昨晚一大隊確實有九個隊員，和您帶回來的罪婦有了那種關係。
    但他們不是交易，是納妾！
    那九個隊員都和對方商量好了，今天就跟您稟報，分別納那九個罪婦為妾。”
    “三大隊的人不問青紅皂白，拿著糧就要進人家的屋子。
    並且他們選的人，正好都是我們隊員的納妾對象。”
    萬峰沒料到沈義會拿“納妾”當借口，頓時有些無言以對。
    他氣呼呼地瞪了沈義兩眼，終於忍不住違背軍紀，怒罵了一聲：“沈義你個王八蛋，你……你卑鄙無恥！”
    沈義扭頭看向萬峰，認認真真道：“我說的是事實！”
    “我們一大隊很多隊員都是配軍出身，所以我們不會拿發配營的女人當營妓看待。
    我們想要跟她們做那事兒，就會堂堂正正地給她們一個名分！”
    “你們給的名分很了不起嗎？”
    陳洛冷冷地問沈義。
    沈義臉色一白，渾身冒出了冷汗。
    他不知道陳洛是什麽意思，但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肯定讓陳洛很不滿。
    陳洛沒等沈義回答，繼續道：“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我們是有婦女管理會的！”
    “根據婦女管理會規定，所有嫁娶，和離事宜，必須先向婦女管理會報備，經過管理會同意方可進行。
    你們一大隊的人想要納妾，你們向婦女管理會報備沒有？婦女管理會同意沒有？”
    撲通！
    沈義連忙跪倒在地。
    那九個想要納妾的隊員，趕緊跪倒在地。
    一大隊其他隊員愣了愣神，最後也跟著都跪在了地上。
    “屬下知錯，願受大人責罰！”
    “報告！”
    跪在地上的一名隊員大聲呼喊。
    陳洛掃了那人一眼，點頭：“講！”
    “啟稟大人，你昨天將那些罪婦帶回來時，並沒有說讓她們加入婦女管理會。
    所以我們才沒有經過婦女管理會同意……”
    “孫東，你放肆！”
    沈義大怒，扭頭喝罵孫東，一副想要將他生吞活剝的模樣。
    孫東脖子一縮，當即不敢再繼續說了。
    陳洛冷笑：“好！好啊！”
    “孫東，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也是配軍吧？
    當初你是和屠狗他們一起被發配到靖邊屯的對不對？”
    “是。”
    “那我問你，如果你也是昨天剛來望江屯，你對這裏的情況一無所知。
    這個時候有一大隊的隊員見你模樣長得不錯，說願意收你當麵首，保證你以後能吃飽穿暖，不會再被任何人欺負。
    你會不會從了他？”
    “我……我……”
    孫東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無法違心地說出自己“寧死不從”四個字。
    陳洛繼續問：“假如你為了自己的未來著想，選擇從了對方。
    但事後你知道，在望江屯每一個人都能吃飽穿暖，你會不會覺得自己被欺騙了？
    你會不會怨恨那個騙你的人呢？
    你會不會覺得他趁人之危，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