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心裏“咯噔”了一下。
    他敏銳地察覺到，當蕭顧雄說出“那對雙胞胎姐妹已經死了”時。
    裴炎羅眼中閃過了一抹冷光。
    不對勁！
    難道裴炎羅確定，蕭青薇和蕭青柔沒死？
    可是這沒道理啊。
    蕭青薇和蕭青柔平日裏很少出門，裴炎羅為什麽能確認她們還沒死？
    陳洛臉上露出難過的神色，說出早就編好的說辭。
    “就在五月初的時候，靖邊屯突然遭到胡人襲擊。
    那夥胡人凶殘無比，見人就殺。
    靖邊屯當時幾乎被血洗了一遍。
    等那群胡人退走後，我再也沒見過那對雙胞胎。
    所以估計……她們多半是死了。”
    陳洛說完頓了頓，又補充道：“也正因為那場襲擊，讓靖邊屯原本的軍戶幾乎死傷殆盡。
    屬下當時憑借一腔孤勇，僥幸殺了三個胡人，這才被夏雍大人破格提拔，暫代了靖邊屯屯長一職。”
    蕭顧雄聽完，猛地一拍大腿：“對！這件事夏雍跟我提過，事情一多我差點兒把這事給忘了！”
    他這話是說給裴炎羅聽的，意在證明陳洛所言非虛。
    裴炎羅淡淡地瞥了蕭顧雄一眼。
    他沉吟片刻，對陳洛道：“陳曲長，事關重大，本官需謹慎核實。
    我想帶人在這靖邊屯內外仔細轉轉，查看一番，不知是否方便？”
    陳洛臉上立刻堆起恭敬的笑容，毫不猶豫地側身讓開道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大人盡管查驗！”
    “若大人有什麽需要問詢的，盡管傳喚屬下便是。”
    裴炎羅不再多言，隨即一揮手。
    五百名氣息冷峻的玄衣衛，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湧入了靖邊屯。
    趁著裴炎羅帶人在屯內搜查的間隙。
    蕭顧雄命親隨取來早已準備好的曲長任命文書，以及一方沉甸甸的官印。
    他將其遞給陳洛，語氣透著親近。
    “陳洛，這是任命你為‘曲長’的正式文書和官印。
    從今日起，你便是這雲州北區名正言順的曲長了。”
    陳洛雙手接過文書和官印，臉上適時地露出激動與感激的神色。
    他衝著蕭顧雄躬身行禮：“屬下謝將軍栽培！將軍恩德，如同再造，屬下萬死難報其一！”
    蕭顧雄滿意地點點頭：“當了曲長，便與往日不同了。
    你在軍衙有自己獨立的衙署，可以根據實際需要，招募一定數量的文吏幫你處理公務，也可擴充你的親衛隊。
    另外，伏龍山沿線五個軍屯的賦稅征收，軍械管理，防務工事等一應事務，都將由你全權負責。
    你好好幹，不要辜負本將軍的期望！”
    “是！屬下一定竭盡全力，為將軍效死！”
    陳洛聲音鏗鏘，表態堅決。
    蕭顧雄看了看，正在屯內四處搜查的裴炎羅。
    他壓低聲音對陳洛道：“這位裴校尉身份特殊，他來此是另有要務，在龍山縣這邊待不了多久。
    等他辦完事離開後，這龍山縣校尉一職……
    你好好表現，未必沒有機會。”
    陳洛露出一副受寵若驚，感激莫名的樣子。
    甚至他連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是！屬下明白！定不負將軍厚望！”
    裴炎羅帶著玄衣衛，將小小的靖邊屯翻了個底朝天。
    他們檢查了每一處殘破的屋舍，甚至還查看了那處合葬的大墓。
    接著他又找幾個親衛隊隊員，詢問了一些問題。
    等裴炎羅忙完，天色已經完全黑透。
    “裴校尉，可有什麽發現？”
    蕭顧雄重新騎在馬上，語氣帶著幾分戲謔問道。
    裴炎羅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並未發現異常。”
    “既如此，那便回城吧。
    天色已晚，難道還要在這荒郊野外過夜不成？”
    裴炎羅點點頭，目光落在陳洛身上。
    “陳曲長隨我們一起回城吧，咱們找地方坐下來，一起好好喝兩杯。”
    蕭顧雄眼睛一亮，覺得裴炎羅這提議不錯。
    “可以可以，陳洛你跟我們一起回城。”
    “屬下遵命。”
    “請兩位大人稍候，屬下去跟手底下人交代兩句。”
    陳洛把屠狗叫到一邊。
    他壓低聲對屠狗說：“我走以後你立刻回望江屯調兵救我。”
    屠狗臉色猛然一變，陳洛隨即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露出破綻。
    屠狗領會了陳洛的意思，努力讓自己鎮定了下來。
    陳洛捶了屠狗胸口一拳：“屯子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別弄出什麽岔子，否則老子回來肯定不會放過你。”
    “大人放心，屬下一定看好屯子，保證不會出任何岔子！”
    陳洛點點頭，隨即找蕭顧雄借了匹馬，跟著蕭顧雄、裴炎羅一起返回龍山縣。
    一路上裴炎羅沉默不語，陳洛和蕭顧雄聊得起勁。
    到龍山縣時，城門已經關了。
    蕭顧雄亮明身份後，守城的士兵將城門打開一條小縫，僅允許裴炎羅和蕭顧雄各帶五百人進城。
    剩下的兵馬，隻能先去桃花河大營那邊擠一擠。
    進城以後。
    蕭顧雄還在問陳洛：“花月樓、春花樓、香滿樓，你想去哪一家？”
    陳洛還沒回答，就聽見裴炎羅冷聲下令。
    “來人！把他給我拿下！”
    五百玄衣衛立刻拔刀，將陳洛團團圍住。
    陳洛料想到會有這一幕，但他確實沒想到，裴炎羅出手會這麽快，這麽果斷。
    不過該演的戲，還是得繼續演。
    至少陳洛也要搞清楚，為什麽裴炎羅會這麽肯定，蕭青薇、蕭青柔都還沒死。
    陳洛臉上露出驚慌之色，整個人往蕭顧雄身邊靠了靠。
    “裴大人，您這是什麽意思啊？”
    “對啊裴炎羅，你……你這是幹嘛？”
    蕭顧雄心裏也有些慌了。
    他現在身邊就隻有五百親衛。
    要是裴炎羅這個時候報複他，那他基本上一點兒還手之力都沒有。
    他這五百親衛，和蕭氏五百玄衣衛相比。
    孰強孰弱蕭顧雄心裏還是有數的。
    裴炎羅目光冷冷地盯著陳洛：“蕭將軍，這位陳曲長一直在騙我們。”
    “我可以肯定蕭青薇或者蕭青柔，至少有一個人肯定還活著。”
    “另外我派人仔細看過靖邊屯了。”
    “偌大的屯堡內，沒有任何生活痕跡，很明顯陳曲長和他手底下的人，平日裏根本沒住在靖邊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