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龍興科技的橄欖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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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後的龍興科技總部,玻璃幕牆外的梧桐葉正褪去盛夏的濃綠,零星金黃在秋風裏打著旋兒。頂層會議室的落地窗外,城市天際線在晨霧中若隱若現,陽光穿過百葉窗,在胡桃木長桌上投下細碎的光影,像撒了一把被揉碎的金箔。長桌盡頭的檀木椅上,林建國指尖夾著一支未點燃的雪茄,深灰色西裝的袖口露出一塊磨損的皮質表帶——那是二十年前林默送他的創業禮物,表針在陽光下跳動,仿佛還在追念兩人並肩的時光。
    會議室的門被輕輕推開時,木質地板發出細微的吱呀聲。陸雲走在最前麵,身上的黑色衝鋒衣已換成簡約的深灰工裝,領口別著一枚小小的金屬徽章,是地下實驗室戰後修複時找到的“靈樞”初代芯片模型。蘇茜抱著筆記本電腦,屏幕還亮著,淡藍色的代碼在黑色背景上閃爍,像是她指尖未熄的星火。雷罡的鈦合金義肢經過新的拋光處理,在光線下泛著柔和的銀輝,不再是戰時冷硬的啞光,關節處的能量紋路也調換成了溫潤的暖黃色。
    “坐。”林建國站起身,聲音比地下實驗室初見時更顯溫和,卻依舊帶著曆經風雨的沉穩。他伸手示意三人坐在對麵的皮質座椅上,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雪茄盒——那盒子是林默當年從舊物市場淘來的,表麵刻著“科技向善”四個字,字跡雖已磨損,卻依舊清晰。“上周實驗室的戰鬥結束後,我翻了林默的舊筆記,”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牛皮紙筆記本,封麵貼著泛黃的便簽,上麵是林默潦草的字跡:“若科技成為壟斷的工具,不如毀之重來。”
    陸雲的目光落在筆記本上,喉結輕輕滾動。他想起三天前在陳老的辦公室,看到林默年輕時的照片——那時的林默還沒有後來的沉穩,笑容裏帶著少年人的執拗,手裏舉著一張寫滿公式的草稿紙,背景是龍興科技最初的車庫實驗室。“林默先生的理念,我們一直記在心裏。”陸雲的指尖輕輕拂過桌麵的木紋,“在熵公司的服務器裏,我們看到他們用‘靈樞’技術控製實驗體的神經,讓那些人變成沒有意識的戰鬥機器——那不是技術該有的樣子。”
    林建國聞言,眼底閃過一絲痛楚,他將雪茄放在煙灰缸裏,沒有點燃。“林默當年就是因為發現熵公司在做神經控製實驗,才和他們徹底決裂。”他打開麵前的文件夾,取出一份泛黃的合同,“這是熵公司當年想收購龍興的協議,他們承諾給林默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條件是讓‘靈樞’技術優先服務於軍方。”合同上有林默的簽名,旁邊用紅筆寫著一行批注:“科技應如陽光,而非囚籠。”
    蘇茜抱著電腦的手臂緊了緊,屏幕上的代碼停在了一行注釋前——那是她三年前寫的:“若有一天能自由研發,必讓技術惠及每一個人。”“我在熵公司的研發部待過半年,”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們為了讓‘靈樞’適配武器係統,故意屏蔽了醫療領域的代碼,有個同事隻是提出要開發神經修複功能,就被安上‘泄密’的罪名開除了。”她點開電腦裏的一個文件夾,裏麵存著那位同事的病曆——對方因神經損傷導致下肢癱瘓,卻因為沒有適配的技術,隻能在輪椅上度過餘生。
    雷罡的鈦合金義肢輕輕敲擊著地板,發出規律的嗒嗒聲。“我失去右臂那年,熵公司的人找到我,說隻要我為他們測試新的戰鬥義肢,就給我最好的醫療資源。”他抬起義肢,指尖的傳感器亮起淡藍色的光,“但我後來發現,那些義肢裏裝了自爆裝置,隻要使用者不聽指揮,就會被遠程引爆。”他的指節微微收緊,義肢的關節處傳來細微的機械咬合聲,“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為武器濫用而失去身體的一部分。”
    林建國靜靜地聽著,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像是在思考如何回應。過了片刻,他從保險櫃裏取出一份藍色封麵的協議,推到陸雲麵前。“這是我和陳老連夜擬定的合作方案,”他的目光掃過三人,“新公司由你們三人控股,龍興科技投入五億啟動資金,提供十條生產線和全球的銷售渠道。你們負責核心技術研發,我們隻負責產業化和推廣,不幹涉任何技術決策。”
    陸雲拿起協議,指尖劃過“股權分配”那一頁——他、蘇茜、雷罡各占百分之二十五,龍興科技占百分之二十五。協議的附則裏寫著:“所有技術專利歸新公司所有,醫療領域的技術使用權永久免費開放,禁止用於軍事用途。”他抬起頭,正好對上林建國的目光,對方的眼中沒有商人的算計,隻有一種近乎托付的真誠。
    “我們有一個條件。”陸雲將協議放在桌上,指尖指著“醫療技術開放”那一條,“不僅是使用權免費,我們還要建立公益研發基金,專門資助欠發達地區的醫療機構,讓那些買不起高端設備的人也能用上‘靈樞’技術。”他想起在郊區廢棄工廠看到的流浪漢實驗體,那些人原本可以通過神經修複技術重獲健康,卻成了熵公司的犧牲品。
    林建國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張銀行卡,推到陸雲麵前。“這是我個人捐的兩千萬,作為公益基金的啟動資金。”他的手指輕輕敲了敲銀行卡,“林默當年就想做這件事,可惜沒來得及。現在你們能提出來,我很高興——這才是‘靈樞’技術該有的樣子。”
    蘇茜湊過來,看著協議裏“研發自主權”那一條,眉頭微微蹙起。“我們需要完全獨立的研發空間,包括人事權和預算支配權。”她的指尖在鍵盤上敲了敲,調出一份文件,“這是我擬定的研發守則,裏麵規定了禁止任何商業資本幹預技術方向,哪怕是龍興科技也不能例外。”守則的最後一條寫著:“若研發方向與普惠理念衝突,以理念為準,哪怕放棄商業利益。”
    林建國拿起守則,仔細看了一遍,然後從筆筒裏拿出鋼筆,在末尾簽上自己的名字。“我同意。”他將簽好的守則推給蘇茜,“龍興科技的工程師可以配合你們,但所有研發決策都由你們三人投票決定,我們沒有否決權。”他頓了頓,補充道,“你們需要的量子計算機、神經交互設備,我已經讓陳老準備好了,就在地下實驗室的新研發區,密碼是林默的生日。”
    雷罡的目光落在協議裏“武器研發”那一部分,他的義肢輕輕抬起,指向“禁止用於軍事用途”那一條。“我們研發的防禦性武器,隻能用於對抗熵公司這樣的邪惡勢力,或者保護研發人員的安全。”他的聲音比平時低沉,“我要在協議裏加上一條:任何時候都不能將武器賣給軍方或私人武裝,哪怕對方出再多的錢。”
    林建國拿起鋼筆,在協議上添了一行字,然後遞給雷罡:“我以龍興科技董事長的名義保證,若違反此條,龍興科技自願放棄所有股權,並承擔全部法律責任。”他的筆尖在紙上劃過,留下的字跡遒勁有力,像是在鐫刻一份不容違背的誓言。
    陸雲、蘇茜、雷罡交換了一個眼神。陸雲看到蘇茜點了點頭,眼底帶著一絲期待;雷罡的嘴角微微上揚,義肢的能量紋路閃爍著暖黃色的光。他拿起鋼筆,在協議的“法人”一欄簽下自己的名字,筆尖劃過紙張時,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像是在續寫一段被中斷的故事。蘇茜和雷罡也依次簽下名字,三個簽名並排放在一起,像是三座並肩而立的燈塔。
    “新公司叫什麽名字好呢?”林建國看著三個簽名,笑著問道。窗外的陽光正好穿過百葉窗,落在簽名上,給字跡鍍上了一層金邊。
    陸雲想了想,拿起筆,在協議的扉頁上寫下“星火科技”四個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解釋道,“哪怕我們現在的力量很小,但隻要堅持理念,總有一天能讓普惠科技的理念傳遍全世界。”
    蘇茜的眼睛亮了起來,她在電腦上打出“星火科技”的 lo——一團跳動的火焰,火焰裏藏著一條神經脈絡的圖案。“我已經聯係了全球的開源社區,他們都願意加入‘星火’的生態係統。”她的指尖在鍵盤上跳動,屏幕上跳出一個個頭像,來自美國、非洲、東南亞的開發者紛紛發來消息,表達合作的意願。
    雷罡則拿出一個平板電腦,調出地下實驗室的安保係統圖。“我已經和龍興的安保團隊對接好了,在研發區周圍設置了三層防禦網,包括電磁屏蔽和生物識別係統。”他指著屏幕上的紅點,“這些是熵公司可能滲透的方向,我們已經安排了專人值守。”
    林建國看著三人忙碌的身影,拿起桌上的牛皮紙筆記本,輕輕翻開。裏麵夾著一張老照片,年輕的林默和他坐在車庫裏,手裏舉著一個簡陋的神經交互裝置,背景是寫滿公式的白板。“林默要是能看到現在的樣子,一定會很高興。”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卻更多的是欣慰。
    會議結束後,陸雲獨自一人來到龍興科技的樓頂。秋風拂過他的衣角,帶著一絲涼意。遠處的城市裏,車水馬龍的聲音隱約傳來,高樓大廈的玻璃幕牆反射著夕陽的光芒,像一片金色的海洋。
    “林默的夢想,正在實現。”“靈樞”的聲音在他腦海裏響起,溫潤得像午後的陽光。陸雲能感覺到,這一次“靈樞”的聲音裏,多了一絲林默的氣息——那是一種帶著執拗的溫柔,和他在照片裏看到的笑容一模一樣。
    陸雲從口袋裏拿出一枚小小的金屬徽章,那是陳老送他的“靈樞”初代芯片模型,上麵刻著林默的名字。他將徽章舉起來,對著夕陽,徽章的邊緣折射出細碎的光芒,像是星星落在了指尖。“這隻是開始。”他輕聲說,聲音被風吹散,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我們還要讓‘星火’的光芒,照到每一個需要的角落。”
    夕陽漸漸落下,將陸雲的影子拉得很長。遠處的城市裏,一盞盞燈陸續亮起,像是無數顆星星落在了人間。陸雲知道,從簽下協議的那一刻起,他和蘇茜、雷罡就踏上了一條漫長的路,但隻要他們堅持“科技向善”的理念,那些散落的星火,終有一天會連成一片燎原的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