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計定英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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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歎的這番話,如同驚雷一般在武鬆腦中炸響!他豁然站起,目露凶光。
趙歎看著他的反應,知道火候到了,拋出了最後的殺手鐧。
“再者說,哥哥你如今也攤著人命官司,天下之大,並無安身之處。”
“林哥哥也是江湖上響當當的好漢,與你我弟兄二人也是同病相憐。”
“不如就借著這次護送的機會,索性隨著我與林哥哥,一同上了梁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豈不比在這裏受那鳥氣痛快百倍!”
趙歎此計若成,便等於徹底絕了武鬆的後路,同時也用一根無形的繩索,將武鬆和林衝這兩個絕世猛人,都牢牢地綁在了自己的戰車上。
從此,他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武鬆沉默了許久,他抓起桌上剩下的小半壇酒,再次仰頭灌下。
他抬起頭:“好!就依趙兄弟所言!”
趙歎笑了。
他端起自己的酒碗,一飲而盡:“小弟預先祝哥哥,旗開得勝!”
酒足飯飽,計議已定,屋外早已是墨黑一片。
趙歎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朝著武鬆拱了拱手:“哥哥,夜深了,小弟就先告辭了。哥哥早些歇息,養精蓄銳,隻等時機一到,便叫這柴家莊上下,都瞧瞧你的本事!”
武鬆並未多言,隻重重“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趙歎從武鬆那破敗的跨院裏出來,冷風一吹,酒意上湧,腳下頓時有些踉蹌。
一壇子“透瓶香”,他頂多喝了三四碗,餘下的大半壇,全進了武鬆的肚子。即便如此,後勁也著實不小。
“奶奶個腿,這燒刀子酒勁兒真衝。”趙歎扶著牆,暗自罵了一句。
他可不敢真醉,方才在屋裏,每一句話都是圈套,每一個字都是算計,腦子裏的弦繃得緊緊的,哪裏敢有半分鬆懈。
現在計策已成,猛虎已被誘餌套牢,他這心裏一鬆,酒勁便翻了上來。
趙歎晃晃悠悠地往自己住的客房走,推開門,一股冷氣撲麵而來。
屋裏跟冰窖也沒什麽區別。趙歎也不講究,和衣就倒在了床上,被子一卷,沉沉睡去。
第二天,趙歎日上三竿才醒,頭痛欲裂,宿醉的後勁讓他渾身都不舒坦。
他掙紮著爬起來,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武鬆這邊應該是穩了,昨天那番話,把他的麵子、裏子、前路、後路全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他沒理由不動心。”
“隻是這交情,還不夠深。一次酒肉,一次推心置腹,隻能算敲開了門,燒水豈能隻燒八十度。”
趙歎清楚,和武鬆這種人相處,絕不能隻靠權謀,必須得有真情投入,武二郎雖然性情剛烈,是個直性子,但並不癡傻。
趙歎起身,簡單洗漱了一下,便又去了集市,還是那家酒肆。
“店家,來兩壇上好的‘透瓶香’,另外,切十斤熟牛肉,撿肥瘦相間的切,再來兩隻燒雞!”趙歎把銀子往櫃台上一拍,頗有幾分豪氣。
酒肆的夥計見他出手闊綽,頓時眉開眼笑,手腳麻利地將東西打包妥當。
當他再次拎著酒肉出現在武鬆的跨院門口時,連門都未敲,武鬆已經從裏麵拉開了門。
“趙兄弟,你來了!”武鬆的臉上,昨日那股子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暴躁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熱情。
“哥哥起得早啊。”趙歎笑著把東西遞過去,“昨日沒喝痛快,今日小弟再陪哥哥喝個盡興。”
“好!好兄弟!”武鬆接過酒肉,大笑著將趙歎讓進屋裏。
屋子還是那間破屋子,但今天看在眼裏,似乎都順眼了不少。
兩人也不多話,擺上酒肉,便推杯換盞起來。
有了昨天的鋪墊,今天的酒桌氣氛便熱烈了許多。
武鬆的話也多了起來,不再是滿腹的牢騷和憤懣,而是開始講他以前在江湖上闖蕩的經曆,講他如何赤手空拳打翻一窩剪徑的強人。
趙歎則扮演著一個完美的聽眾。
武鬆說到得意處,他便大聲叫好:“哥哥真乃神人也!這等本事,天下少有!”
武鬆說到氣憤處,他便拍案而起:“這幫醃臢潑才,若是讓小弟撞見,定要他們好看!”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趙歎這次是真放開了。
他覺得,要想徹底拿下武鬆,就得陪他真醉一場。這是一種姿態。
“哥哥,小弟敬你!”趙歎端起一滿碗酒,“在這亂世,能結識哥哥這等英雄好漢做兄長,是我趙歎三生有幸!我先幹為敬!”
說罷,他仰頭便將一碗酒灌了下去,嗆得他連連咳嗽,臉漲得通紅。
武鬆見他這般實誠,哈哈大笑:“好兄弟,夠爽快!”
他也端起碗,一飲而盡。
兩人你一碗,我一碗,獻酬交錯。
喝到最後,趙歎隻覺得天旋地轉,桌子椅子都在晃。
他指著武鬆,大著舌頭說道:“哥哥……好……好酒量……”
說完,他一頭栽在桌子上,人事不知。
武鬆看著醉死過去的趙歎,哈哈一笑,將他也扶到自己那張破床上,給他蓋上了被子。
自己則拎著剩下的半壇酒,坐在桌邊,一邊吃肉,一邊自斟自飲,臉上是許久未曾有過的快意。
趙歎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次日清晨。
他醒來時,隻覺得頭疼得要炸開,嗓子眼幹得冒煙。
他掙紮著坐起來,發現自己居然躺在武鬆的床上,身上還蓋著那床黑乎乎的被子。
“臥槽,玩脫了……”趙歎揉著太陽穴,心裏一陣後怕,昨日沒說什麽不該說的話吧!
他心懷忐忑得下了床,推門出去,隻見武鬆正在院子裏打拳。
但見他拳腳生風,勢如猛虎,一招一式都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那不再是醉鬼的頹廢,而是一頭即將出籠的猛虎,在舒展自己的筋骨。他整個人的精氣神,與兩日前判若兩人。
“哥哥,好拳法!”趙歎由衷地讚了一句。
武鬆收了拳勢,轉過身來,臉上帶著爽朗的笑意:“兄弟醒了?我給你留了些吃食,快去吃了墊墊肚子。”
趙歎擺了擺手:“不了,哥哥,我得去辦正事了。“
“正事?”武鬆來了興趣。
“嗯。”趙歎點了點頭,“我去取幾樣東西,這東西,關係到咱們的計劃能否順利實施。哥哥你且安心在此等我消息便是。”
“好!”武鬆也不多問,“兄弟你自去忙,若有需要,隨時開口!”
“有勞哥哥掛懷,小弟告辭。”
趙歎與武鬆辭別時,武鬆一直將他送到跨院門口,那股子親熱勁,與第一日簡直是天壤之別。
趙歎心裏安定下來,看來昨日並沒有酒後失言,這招險棋應當是奏效了。
他晃了晃依舊有些昏沉的腦袋,朝著木匠鋪走去。
老遠的,他就看到王木匠正和幾個徒弟圍著五輛嶄新的“怪車”嘖嘖稱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