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章 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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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靜姝耳朵嗡嗡作響。
    他果然認出自己了。
    陽光照射在淳靜姝臉上,她不覺得一絲溫暖,隻覺得刺人。
    自己像是藏在石縫中的一株小草,被人帶到了石縫之上,無蔭可擋。
    她艱難地張口,“你……”
    “不是說明日才到霽溪小鎮嗎?怎麽今日過來了?”
    顧於景見周子龍目光在淳靜姝臉上掃視,冷冰冰地掃了周子龍一眼。
    “我這不是想提前給你驚喜嘛!方才我去客棧尋你,沒想到你卻在醫館這裏。你的手疾不是早就治好了嗎?怎麽還在這裏紮針?”
    周子龍收回視線,瞧見顧於景手上的零星血跡,他嘀咕了一句,“紮銀針還能出血?這技術也不怎麽樣呢。”
    他的眼神在兩人之間遊轉。
    這個女大夫眼神遊離,一副心虛尬尷的模樣……
    而顧於景手被紮傷了,居然也沒有發火。
    他像是捕捉到什麽一樣,笑嘻嘻地湊到顧於景麵前,“於景,你在這裏就診,不會是心猿意馬吧……”
    這個女人長相貌美,看起來很熟悉,像是在什麽地方見過一樣。
    可,他又一時沒想起來,在哪裏見過這麽一個美人。
    如果見過這個美人,他肯定會將她畫下來。
    見周子龍麵帶疑惑,淳靜姝緊繃的背脊微微放鬆。
    原來周子龍沒有認出自己。
    方才那句:原來你在這裏,是對著顧於景說的。
    “胡說什麽?”
    顧於景見周子龍打量的眼神太過赤裸,剜了他一眼,冷淡開口,“不過是就醫而已。”
    那肅然的神色,讓周子龍一愣。
    “好啦,我不說了。”
    周子龍收起那副不正經的樣子,坐到顧於景旁邊的椅子上,沒有再說話。
    淳靜姝收斂了心神,繼續給顧於景施針。
    紮針完畢,離開了大堂,來藥房抓藥。
    瞧見兒子正躲在櫃子後麵,隻露出圓圓的腦袋,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水靈靈地轉動。
    “娘親,那個問你要紅繩的叔叔走了嗎?”
    見到淳靜姝,遇初跑了過來,壓低聲音發問。
    “快了,等娘親將藥包給他,便會離去。”
    遇初點了點頭,默默地跟在淳靜姝身後撿藥材。
    淳靜姝看著懂事的兒子,欣慰地笑了。
    包好藥後,淳靜姝離開藥房,來到大堂。
    周子龍正低聲對著顧於景說話。
    他壓低聲音,“於景,你很開心吧?”
    “聒噪。”顧於景丟了兩個字。
    “女人嘛,哄哄就好了,別計較那麽多。你打算哪日隨我去見她?”周子龍好言勸說。
    顧於景性子冷,若不是為了那千兩賞銀,他才懶得這麽大費周章呢!
    “明日得閑,那便去一趟吧。”
    兩人的聲音雖然壓得極低,但淳靜姝耳力好,聽得很清楚。
    原來,顧於景說的事,是去見女人啊。
    能讓他溫聲去哄著的女子,約莫隻有他以前的準未婚妻,現在的妻子吧。
    不過也是,六年前,他能拋下自己,跟著未婚妻回京;
    六年後,他也一樣可以為了她,改變方案,在治療的那一天,離去。
    不過就是提前一天治手而已。
    那日他買的糖人,真的是為妻兒準備的。
    “淳大夫,藥包交給我吧。我回去給主子煎服。”
    鬆煙見到淳靜姝,從她手中拿過藥,顧於景與周子龍從椅子上起身。
    周子龍經過淳大夫身邊時,忍不住停下來,問道,“這位大夫,我們此前真的沒有見過嗎?”
    “沒有。”
    “真的沒有嗎?怎麽越看越像……”
    “公子。”
    淳靜姝看著他,緩緩吐出一句話,“你這般看著我,是何意?莫不是看上我了?”
    顧於景聽到此話,停下了腳步。
    周子龍連忙往後退開了三尺。
    “大夫,你誤會了!本公子絕無此意!”
    說罷,拉著顧於景落荒而逃。
    淳靜姝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嗤笑了一聲。
    她知道,周子龍雖然愛畫美人,可是並不濫情。
    他的妻子管得嚴。
    隻要在外麵聽到一點風吹草動,她便會狠狠修理他一頓。
    曾經,周子龍在稷上學宮看了一本春宮畫集,她的妻子知道後,還曾跑到學宮鬧過;
    若不是顧於景攔了下來,後來隻怕會人盡皆知。
    自此,周子龍不敢招惹任何女子。
    淳靜姝方才所說,不過是為了讓他早點離開,省得瞧出什麽端倪。
    當天晚上。
    顧於景與周子龍策馬離開小鎮,前往玉縣。
    玉縣縣令賀慶嘉也是學宮舊友。
    他知道顧於景在尋找那個江芙蕖,派人多番留意。
    前幾日打探到了一則很關鍵的信息。
    有人拿了一副女人畫像上來,與六年前的淳靜姝有八分像,而且也是大夫。
    是江州人。
    賀慶嘉在遠處看過那女人,與印象中的江芙蕖,差不多。
    他想將這則消息告訴顧於景時,剛好,周子龍從玉縣經過,便讓他帶信給顧於景。
    周子龍當即寫信寄出,後又提前趕到了小鎮。
    “於景,你慢點,沒有人跟你搶。”
    夜間風寒,周子龍坐在馬背上隻覺得寒意陣陣。
    “這裏到玉縣要七個時辰,磨磨蹭蹭,何時能到?”
    顧於景不但沒有減速,反而夾緊馬腹,揚鞭前行。
    “你這個瘋子!那個黑丫頭就這麽重要?你都不管你兄弟的死活了?”
    周子龍控訴道,早知道,他就先自行在小鎮上歇息一晚,省得今夜還要陪這瘋子火急火燎地回玉縣。
    重要嗎?
    第二次被問到這個問題,顧於景依舊沒有答案。
    或許,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對江芙蕖有執念,或許隻是不甘心而已。
    當年,他將她從人販子手中將她救下後,她便住進了白府。
    她說她會醫術,在自己萬念俱灰的時候,給自己治了三年的手。
    這三年間,她從未休息過一日,他去哪,她便在哪。
    哪怕在學宮被紈絝惡意嘲笑,她也並未生出退卻之心。
    他知道,她第一眼就看中了他的皮囊;
    她雖然從未開口對自己說傾慕,但她的愛意,卻顯而易見,無處不在;
    他也從未說破。
    六年前那個晚上,她躺在他懷裏,抓住他的手不放,貼在他的胸膛咧著嘴笑;
    那時,她定是愛極了自己。
    可三日後,他再去尋她,她卻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離開後,他擔心了一天。
    可是周圍的人都說,她肯定是去采藥了。
    畢竟,她那麽喜歡你,怎麽可能離開你!
    放心吧,不出三日,她肯定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