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6章 保良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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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的一聲。
    清脆的聲音在醫館響起,淳月麵上瞬間起了五個手指印。
    她捂著臉,難以接受,瞪著淳靜姝,“你,你竟敢打我?”
    “難道你不應該打嗎?難道我打不得你嗎?”
    淳靜姝厲聲反問,“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開口閉口給人做妾,你不覺得羞恥嗎?你怎麽好意思開口的?老太太自詡淳氏家風清正,怎麽,到你這裏就變歪了?”
    “淳靜姝!你!”
    淳月紅著眼,“你好意思說我?你沒經過父母之命,私自勾引哥哥成婚,還生下了兒子,要說羞人,也是你羞人!”
    心靈中的創傷,往往是近在肘腋的人造成的。
    淳月此話,磨滅了淳靜姝心中最後的耐心。
    “淳月,我跟你哥哥的事情,與你不相幹,你沒必要在這裏拿喬。不管如何,我是你哥哥的妻子,做人家妾室或是外室,我是斷不能接受的。”
    淳靜姝眼底籠罩著冰霜,若日後淳啟哲中舉,以淳月的樣貌找一戶普通人家做正妻,綽綽有餘。
    淳月眼淚直流,“淳靜姝,要你幫我打聽一下這麽難嗎?嗚嗚,你就是不肯幫我……”
    “淳月,你打可憐牌也沒用。你也不要因此此事,遷怒嫂子。”
    淳靜姝語氣堅決,“我再次強調一遍,如果讓我可以給你保良媒,但是這種偏媒,不行。你今日來醫館若是隻為此事,我就不奉陪了。你若還想在此事上糾纏,便等你哥哥回來,你自己跟他說吧。”
    淳月睫毛顫動,眼底是一抹陰鷙,狠狠地剜了淳靜姝一眼,負氣離開了醫館。
    哥哥肯定不會支持自己。
    但,她心中得到顧於景的想法更加強烈。
    上次,淳靜姝落水,顧於景的下人隨便拿給淳靜姝的衣裳上都帶著珍貴水紋。
    可見,他家底極厚。
    他長得又是那般俊美,若能在他身邊伺候,自己應該很快便能過上理想中的生活。
    她不喜歡大嫂盧氏那樣的生活,每日起早貪黑地勞作,還得不到婆家的認可;
    她是淳家最受寵愛的姑娘,自然要過富貴日子。
    既然淳靜姝不肯幫忙,那她便自己想辦法。
    反正母親在此事上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不是有一個貞潔牌坊壓在她身上,她肯定會同意的。
    此時,醫館門口進來了一位腿受傷的老人,帶著呻吟,淳靜姝扶著老人做到了椅子上。
    “老奶奶,您怎麽一個來醫館了,您的家人呢?”
    老人疼得眉頭蹙起,靠在椅子上,虛弱開口,“我家孫子上山去燒炭了,幾日後才回,我今日是疼得忍不了了,便來醫館了。”
    她腿上長了一個膿包,疼得直哆嗦,淳靜姝給她用了麻沸散,用刀割開,擠出膿水。
    “膿水已經擠出,傷口將膿水擠出來便會慢慢恢複,不過,今日需要有人扶你回去。您住哪裏呢?”對待老人,淳靜姝總是很有耐心。
    “前麵兩個巷子,拐一個彎……”老人住的離醫館不遠。
    醫館陸續來了幾個人,淳靜姝想了想,“要不您等等,我給這幾位看診後,送您回家?”
    老人連忙點頭。
    不久,遇初醒了,淳靜姝看完診,娘倆一起送老人回家。
    “淳大夫,你真是人美心善。老太婆也想有你這樣的一個孫女,善良,體貼。”
    老人家笑了笑,“你家祖母享福咯。”
    淳靜姝頓了一會,“我的祖母很早就不在世間了,她,沒有想過我的福。”
    心中的澀意彌漫,她被人拋棄過三次。
    第一次是被母親拋棄,聽人說,她父親在她出生前,被土匪殺了;在她出生當天,母親便跳河自殺了,她出生便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祖母看她可憐,親自將她拉扯大,自己認識的第一個字,認識的第一株藥材都是祖母教的。
    她出生後,身子骨便不好,是祖母一口口湯藥吊回來的。
    祖母與叔叔嬸嬸住在一起,她經常被嬸嬸罵成“拖油瓶”,克父克母的災星。
    祖母時常憂慮,若是哪一天自己不在,她會被人欺負。
    她便說,“祖母不怕,您醫術這麽厲害,肯定會長命百歲的。”
    可,沒等到長命百歲,卻等來一場變故。
    十三歲那年,她被嬸嬸拋棄。
    在逃難期間,嬸嬸將她推落懸崖,祖母為了拉住她,兩人一起墜崖。
    墜崖醒來,發現自己被掛在樹枝上,而祖母卻不見了蹤跡。
    地上有一灘血跡,還有一些撕碎的衣裳,像是被猛獸咬碎一般。
    她在懸崖下麵找了三天,也沒有看見祖母的影子,自此,她徹底成了孤兒。
    第三次,便是被顧於景拋棄。
    兜兜轉轉這麽多年,唯一一個至死都不拋棄自己的人,隻有祖母,可惜自己卻再無機會承歡膝下了。
    淳靜姝想起往事,眼眶濕潤。
    老人家見她想起傷心事,回到家後,拿了一盒甜柿餅遞給母女倆。
    “這些都是我剛剛做好的,味道可甜了,吃了心情也會變好。”
    老人家語氣帶著安慰,“淳大夫,不要覺得孤單,人死後,會變成星星,你奶奶呀,此時一定會在天上看著你,你現在所看到的星輝,有一縷是她。她一直都在。”
    “嗯。”
    她看著那張慈祥的臉,點了點頭,咬了一口柿餅,嘴裏的甜意,驅散了胸腔的苦意。
    是啊,她會帶著祖母傳給自己的醫術,去延續更多生命,隻要醫術還在,祖母便在。
    翌日。
    淳靜姝翻看祖母留下來的醫冊,找到了治療顧於景手疾的新療法。
    到了約定的時間,鬆煙來了。
    “淳大夫,主子今日有重要公務要處理,請淳大夫去客棧上門治療,如何?”
    “可以。”
    今日的新療法,在醫館開展多有不便,淳靜姝上了馬車,來到繁星閣,給顧於景診脈。
    “今日治療需要用到藥浴,需要請顧大人備好熱水,且不能間斷。”淳靜姝新方法便是給顧於景用熱療。
    鬆煙連忙下去備水,顧於景脫去上衣,坐在浴桶裏後,淳靜姝進去紮針。
    她先在手掌施針,之後,一路向上,往背部紮針。
    霧氣蒙蒙中,淳靜姝看到顧於景本來光潔的後背,有三條可怖的大疤痕。
    此前診治,她都查看了顧於景的前胸,並未查看背部。
    這傷口的的痕跡,一看便是鞭子抽的,顧於景是侯府世子,何人能夠對他下如此狠手呢?
    一時之間,恍了神。
    “淳大夫,你的手還要放我背上多久?”
    淳靜姝的目光太過直白,顧於景冷不丁出聲。
    “顧大人,我,我是在看你的穴位。”
    淳靜姝尷尬地收回目光,身體挪動了一下位置,準備抽出銀針時。
    可地上都是水,一腳打滑,淳靜姝身子往後仰去。
    在身子倒地傾斜的那一瞬間,顧於景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她落入到他的臂彎之中,
    銀針悉數落地,兩人跌坐在浴桶中。
    肌膚相貼的觸感傳來,淳靜姝大腦一片空白。
    “淳大夫,你打算就這樣一直坐在我的腿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