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7章 很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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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上次在雅閣溫泉裏的殺氣騰騰,顧於景狹長的桃花眼在一片霧氣蒙蒙中,灩瀲出一抹不明味道。
    她的雙手一隻手放在他的胸前,一隻手扯住他的衣襟,整個人如同貓咪般,靠在他的臂彎,姿勢極其曖昧。
    淳靜姝“噌’地一聲站起來,從浴桶裏匆忙出來。
    她臉上熱氣蒸騰,如同熟透的螃蟹,恨不得鑽個地洞逃走。
    與顧於景親密的接觸,讓她心跳加速,一時忘了言語。
    她拾起地上散落的銀針,倉皇朝門口跑去。
    “淳大夫。”顧於景開口喚她。
    “顧大人,今日診治已經完成,後麵幾日,還有藥浴,我,我過兩日再來……”
    淳靜姝渾身有些發抖,像是方才浴桶裏的水,過於燙人。
    “本官不是說這個。”
    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傳來,顧於景走出浴桶,挑眉道,“淳大夫打算就這樣從本官房中走出去?”
    淳靜姝看著自己身上濕漉漉的衣裳裹著身材,睫毛輕顫。
    “穿上這個吧。”一件天青色的披風落到她身上。
    “多謝顧大人,這件披風下次我洗淨後還給大人。”淳靜姝不敢回頭,胡亂地係好披風後,瞬間跑得沒人影。
    鬆煙從外打水進來,瞧見淳靜姝一副驚慌失措的背影,欲言又止。
    顧於景更衣後,坐在軒窗前,一身雪白的中衣,襯得他氣質出塵。
    鬆煙將公文呈上,打開賬冊,進行匯報。
    匯報完畢,顧於景卻沒有反饋。
    “主子?”
    鬆煙試探性地開口,“接下來這個方向,您看可以嗎?”
    顧於景望著窗外婆娑的樹影,有些心不在焉。
    “嗯?再說一遍。”
    鬆煙立馬打起十二分精神,主子一旦開口問第二遍,便是賬冊還有自己沒有意識到的問題。
    他小心翼翼地邊看邊說,“主子,這批賬冊的入庫數目與出庫數目……”
    一頓輸出後,顧於景淡淡地瞥了鬆煙一眼,“便按照這賬冊去查吧。”
    鬆煙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鬆了一口氣,“是。”
    其實第二遍與第一遍的內容是一樣的。
    顧於景拿起公文,卻無論如何也看不進去了。
    他從袖子裏拿出錦帕包裹的一枚銀針,在燭光的照耀下,散發著一抹淡淡光芒。
    方才,她便是用這銀針,紮入自己穴位的。
    從手一路而上,她的針,她的手指,撫過他的肩膀與背部傷口。
    他的眸色變得幽暗。
    *
    淳靜姝客棧離開後,帶著涼意的秋風吹在身上,讓她狂跳的心,平靜了幾分。
    或許方才是顧於景主動扶自己,讓自己錯愕,才慌了心神。
    畢竟,與他相處的那三年,他可從未扶過自己。
    印象中最深刻的一次,學宮組隊玩蹴鞠,她挨了一球,整個人直往地上撲去,一旁顧於景沒有扶她,還是一位同隊的學姐及時拉了自己一把,才避免自己當眾摔了一個狗吃屎。
    事後,她有些悶悶,鼓足勇氣,吞吞吐吐問他,“世子,你方才……”
    他抬眼看她,“你想說什麽?”
    對上他如同的深潭的眸,她不爭氣地別過頭去,“你,你方才沒有扶我……”
    “你不是沒摔倒嗎?”他眼神一轉,不以為意。
    是啊,問什麽呢?
    自己不是沒有摔倒嗎?
    怎麽這麽矯情呢?
    陪在他身邊的那三年,她從未靠過一次他的臂彎。
    她很想體驗那雙被自己治好的手,將擁自己入懷時,孔武有力的感覺。
    那時她是卑微的,渺小的,期盼的;
    直到今日。
    她發現,他的臂膀,不過如此。
    若是在以前,能靠在他的臂膀上,她會覺得受寵若驚;
    可現在,無論是他的觸碰,還是他的臂彎,她都隻想逃開。
    回到醫館後,淳靜姝跑了一個熱水澡,將身上搓了一遍。
    顧於景的味道,若是在身上留久,會烙下印跡的。
    翌日。
    侍衛帶來一則新消息,魏主事在白嶽書院某處還留下了一本賬冊。
    顧於景帶上鬆煙趕往書院。
    等到快下學時,幾日終於找出了隱蔽的賬冊。
    “主子,這下,漕運的第二支蛀蟲也找出來了。”鬆煙麵帶興奮。
    顧於景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長腿一邁,跨過台階。
    忽然聽到一聲“哎喲。”
    一個稚子摔倒,背包掉落在地上,裏麵的東西四散開來,其中一支筆,朝著顧於景腳下飛來,他來不及收腳,一腳踩在了那支筆上。
    “哢嚓”,筆斷了。
    “啊!我的筆!”
    稚子的驚呼聲響起,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地上爬起來,來到顧於景旁邊。
    他急忙撿起那支被踩得四分五裂的那支筆,帶著哀嚎,眼淚汪汪直流。
    “嗚嗚,我的筆……”
    “不過是一支筆而已,大不了賠你一支新的,不哭。”鬆煙雙手抱臂。
    “這不是一支普通的筆,是我娘親給我做的。我還舍得用……”
    小孩子抽抽嗒嗒,心疼極了,委屈極了。
    那稚子的聲音扯動他的心弦,顧於景覺得這個聲音覺得異常熟悉,他蹲下身來,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是你?”
    遇初抬頭,看見顧於景止住了哭聲,睫毛上還掛著淚珠,“顧大人。”
    這是顧於景第一次見到遇初真實的模樣。
    比想象中的還要好看。
    他皮膚白嫩,五官立體,整個人看起來軟軟糯糯地,跟淳靜姝很像。
    雖然現在還小,可是長大後必是一個俊朗的少年郎。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遇初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原來是小遇初啊。”
    鬆煙笑著跟著蹲下,看到顧於景與遇初同框,愣了一會。
    怎麽感覺……
    此時,楊昊的父親來接兒子下學。
    這是他第一次來白嶽書院,牽著兒子路過台階時,楊昊跟遇初打招呼。
    “爹爹這是我的好友,淳遇初。”
    楊父笑眯眯地看著兩人,對著顧於景道,“最近書院闖入了暴徒,淳兄,你是也是不放心兒子才親自來接他下學的吧?”
    遇初大眼睛眨巴眨巴,想要開口時,顧於景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楊昊尷尬地連忙將自己父親拉開,往外麵走去,“父親,剛剛那位不是遇初的父親,他是一個新來的欽差大臣。”
    “那你剛才怎麽不說?”
    “我剛剛本想說的,可是被你打斷了。”楊昊嘟嘴。
    “不是父子嗎?”
    楊父回頭撇了兩人一眼,“長得明明就很像啊。”
    秋天的風裹著涼意,將父子二人的對話悉吹入顧於景耳中。
    “像嗎?”顧於景看向鬆煙。
    “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