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雲鶴樓遇熟人,給王爺帶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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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許氏錢莊,忍冬抱著一大袋金銀,緊張地說:“二小姐,奴婢從沒有見過這麽多錢,感覺買一百個同福也夠了。”
    “這些可不隻是用來買同福的。”
    謝窈眼底閃爍,問道:“餓不餓?”
    忍冬雖然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但還是點頭:“有一些……”
    “之前在雲州時,我答應過你和顏姨,如果以後有機會帶你們回京,酒肉管飽。”
    顏姨和忍冬一樣,都是謝窈曾經救下的女子,如今在健婦營駐地周圍開了家酒肆。
    她摸著自己鼓鼓囊囊的小荷包,張望了一圈兒:“走,我們去吃京中最出名的酒樓。”
    京城最出名的酒樓,自然是雲鶴樓。
    早些年,當今聖上還是皇子的時候,因為沈皇後和沈家獲罪,他也被先帝所惡,連親王爵祿都被克扣,卻攢了半個月的銀子,來雲鶴樓吃包子,被人認了出來。
    從此,雲鶴樓名聲大噪。
    其實謝窈已經忘記了雲鶴樓的味道,但這裏,是小時候,母親唯一帶自己去過的酒樓。
    那日,她和母親一起吃著飯,看到一個在酒樓門口撿剩包子的小乞丐。
    她見小乞丐可憐,求母親把飯菜分給了他。
    母親詢問小乞丐的姓名,說道,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後來,陸慎言考中狀元,當時的戶部侍郎是他早年同窗,訂了雲鶴樓的席麵為他慶賀,給陸家發邀帖,還特意請了自己這個狀元夫人。
    謝窈為陸慎言高興,於是前去赴約。
    沒想到她剛落席,陸慎言便臉色陰沉地趕來,當場掀了桌子,說他從前在雲鶴樓吃出過髒東西,此地犯了他的忌諱。
    眾人不歡而散,沒過多久,謝窈就被送去莊子,再也沒去過雲鶴樓。
    現在想來,謝窈明白了。
    陸慎言當初為安平侯擋箭受傷,就是在雲鶴樓門口。
    斷子絕孫的地方,確實犯了他的忌諱。
    不過,這就跟她沒關係了。
    甚至她想明白此事後,更覺得雲鶴樓和自己有緣。
    謝窈來到酒樓,點了自己喜歡吃的幾道菜,又問忍冬喜歡什麽。
    從前過得太苦,現在既然有機會,那她得不負美食,重新活一次。
    白術正按照慣例,在雲鶴樓收賬。
    他站在二樓圍欄處,無意間一瞥,看見了樓下正在大快朵頤的準王妃和準王妃的侍女。
    那日隨王爺去伯府宣旨,他匆匆見過這名侍女一麵,當時便感到眼熟。
    聽準王妃叫她忍冬。
    現在再見,白術越發覺得忍冬像自己年幼時認識的一個人。
    他定下神,直接來到謝窈這桌,一板一眼地行禮:“見過謝二小姐,謝二小姐怎麽在這裏?”
    謝窈正在吃菜,沒想到會遇見蕭熠之的人。
    “你是靖北王的侍衛吧?前幾天來伯府送賞的白蘞是你什麽人,你倆長得有些像。”
    “屬下白術,白蘞是家弟。”白術回答。
    “我既收了王爺的禮物,自然是要去王府道謝的,路過雲鶴樓,就順便吃個便飯。”謝窈解釋。
    她說完,發現白術沒有要走的意思,就直挺挺地站在桌邊,也不說話。
    猶豫再三,他還是張了口,冷冰冰地吐出四個字:“忍冬姑娘!”
    忍冬抬起頭,平靜地和他對視:“白侍衛有何要事?”
    白術僵硬了半刻,憋道:“沒什麽,正好王爺有馬車停在雲鶴樓,你們要去王府,用那輛車就行。”
    “謝謝。”
    白術欲言又止。
    “白侍衛還有事嗎?”忍冬又問。
    白術又僵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走了。
    謝窈看向忍冬:“你認識他?”
    忍冬忽然變得有些沉默,半晌,低頭咬了一大口雞腿:“不認識。”
    謝窈沒有多問。
    六年前,她巡防城池的時候,看見忍冬在賣身葬父母。
    忍冬的母親是宮裏的林禦醫,做錯了事,父母被先帝流放北境長風關,林禦醫剛走到長風關就病逝了,她爹也追隨而去。
    謝窈買下了她,留她在軍中當軍醫。
    從前在京城的事,忍冬不說,她也不會問。
    謝窈飯量驚人,一桌飯菜吃得幹幹淨淨,又包了兩份店裏的招牌點心。
    一份,是拿回去給母親嚐的,另一份,還有他用。
    店小二按照白術臨走前的吩咐,領著謝窈來到後院馬廄,那裏停著幾輛馬車,兩匹馬。
    “這輛青灰車簾的就是靖北王的馬車,小的可以駕車,送王妃到王府。”
    這是輛很尋常的馬車,謝窈特意看向車後,沒見到方便蕭熠之輪椅的木板。
    她忽然轉身,回到店裏:“我們之前吃的那些,除了醬豬腳,紅燒肉,其他的全都再來一份,再要一盤這個。”
    忍冬“啊”了一聲:“二小姐,您晚上還要加餐?那你加吧,奴婢是吃不下了。”
    謝窈道:“這是我給靖北王帶的。”
    忍冬恍悟:“也是,咱們是借靖北王名義才出府的,肯定得討好一下他,不過,咱們現在有錢了,這些飯菜又不是多稀罕,是不是應該買點別的禮物?”
    靖北王是王爺,又常年在京城,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會喜歡這些尋常飯菜嗎?
    謝窈說道:“靖北王有馬車常年停在雲鶴樓,以前,他應該是喜歡雲鶴樓飯食的。”
    馬車沒有放置木板,說明蕭熠之殘疾後,沒再來過這裏。
    將心比心,若她忽然雙腿不能行走,也定然不願出門。
    不過,不出門有什麽關係,她可以把好吃的帶去他府裏。
    謝窈點的菜做起來頗費功夫,她提前交了錢,跟雲鶴樓說好了一個時辰後再來取走。
    靖北王府。
    白術把在雲鶴樓遇見準王妃的事,告訴了蕭熠之。
    “謝二小姐說,是專程來王府道謝的。”
    蕭熠之坐在院子裏黃櫨樹下的藤椅上,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靜默地望著時不時被風吹落的樹葉。
    他按照大夫的吩咐,即便還沒到冬日最冷的時候,也一身玄青色大氅,領口袖口滾著墨色的狐毛,遠遠望去,透著不符合年齡的暮氣。
    日光透過橙紅的枝葉,將他冷白的麵容染上一抹暖意。
    “她哪是來看本王,不過是用來王府道謝當借口,出門罷了。”蕭熠之聲音淡漠。
    白術皺起眉:“那謝二小姐豈不是在利用王爺?她——”
    他自覺失言,然而下一刻,原本一動不動倚在藤椅上的王爺,忽然坐起來:“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