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堂兄刁難,坐山觀虎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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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家沒有分家,二爺謝明守,也就是謝窈二叔,是老伯爺的庶子。
    在朝中,謝二叔擔任七品的兵部主事,在謝家,他一直仰仗大哥謝明安鼻息,為大哥馬首是瞻,是個低調得不能再低調的人。
    不過,他的長子謝成榆,卻年紀輕輕,就擔任京畿大營的正六品校尉。
    謝家世代從文,謝成榆是唯一一個軍中任職的人。
    跟京城那些整日鬥雞遛狗的年輕官宦子弟比較,他已經稱得上是棟梁之才,更是碾壓文昌伯嫡子一大頭。
    所以,得知謝成榆回府,一直唯唯諾諾的謝家二房,忽然就囂張了起來,頗有揚眉吐氣,在謝窈麵前炫耀的意思。
    二房屢次請謝窈去見謝成榆,也是想借她的身份,抬高謝成榆的名聲地位。
    謝窈隻要去門口見謝成榆了,傳出去,旁人隻知道謝家大少爺文韜武略,體麵到讓靖北王的準王妃親自迎接,成全謝成榆的名聲。
    她自然不會去。
    丫鬟見謝窈實在請不動,跺了跺腳,無可奈何地走了。
    直到午膳時辰,謝成榆已經入府,這次,他前兩年剛娶進門的妻子韓氏親自前來。
    “窈兒妹子,咱們都是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你大哥也多年沒見過你了,還望你賞臉,過去吃頓團圓飯。”
    韓氏容貌平平,說話十分謙和,眼底藏著一絲不悅。
    她本來不想來,雖然謝窈是自家夫君的嫡親堂妹,以後是靖北王妃,但她求不著謝窈什麽,就沒心思結交討好。
    也不知夫君到底怎麽想的,非要她親自來請。
    謝窈看見韓氏,這才起身:“堂嫂都這麽說了,我自然是要去的。”
    很快,兩人來到飯廳。
    堂兄謝成榆生得相貌堂堂,一身鎏金甲胄,坐如端鍾,豐神俊朗。
    他沒到自己父親跟前,而是坐在自己大伯謝明安旁邊。
    看見謝窈提刀出現,謝成榆頓時皺起眉頭,高聲道:“還有沒有體統,這是好不容易的家宴,你怎能攜帶兵器?”
    謝成榆與謝宴已經九年未見,一開口,就是冷聲責備。
    謝枝坐於他右手邊,身著淺粉襦裙,清秀俏麗。
    她扯了扯謝成榆衣袖,打圓場:“大哥,不怪二妹妹,她剛回京,不懂京中禮數也情有可原。”
    “剛回京?就不會學?沒規矩。”
    果然,和前世一樣,謝枝早已在謝成榆麵前訴苦,說謝窈占了她屋子。
    所以謝成榆上來就擺出堂兄身份一陣訓斥,她忍不住反駁幾句,謝枝卻替她求情,假裝和她姐妹情深。
    之後,京城人都知道謝家庶女溫婉寬厚,明明被妹妹搶了屋子受氣,還不計前嫌地替妹妹求情。
    反倒是謝窈不但粗野,還不敬兄長,驕橫無狀,沒有容人之量。
    謝成榆見謝窈不語,又看向韓氏:“讓你找她來用飯,這麽慢,叫全家等她一個?她自幼在鄉野邊境長大,不懂規矩,你也不知教她分寸嗎?”
    韓氏一愣,顧及著謝家人都在,低下頭道:“是我的錯,夫君不要生氣。”
    謝窈眯起眸子:“既然是一家子的家宴,堂兄又為何披甲入席?”
    大燕以武立國,對武人寬容尊崇。
    北境,大將軍率領二十萬邊軍對峙敵國,鎮守邊關;西南,是靖北王昔日麾下的十萬靖北軍鐵騎飲馬荒漠,震懾西戎。
    而京城外,則駐守著五萬京畿大營,守護京城。
    所以平日裏,謝成榆恨不得京畿營校尉這個職位寫在臉上,走到哪,都身穿京畿營衣甲。
    “還敢頂嘴?”謝成榆麵容冷峻,“我乃京畿營六品校尉,這是京畿營甲胄,我穿了又如何!”
    謝窈挑起眉頭:“我同樣是大燕將士,攜刀又如何?”
    謝成榆脫口而出:“荒唐!本校尉是男子,你不過一介健婦營女流,怎能跟我比!”
    謝窈看向自己二叔——謝成榆的爹。
    “二叔,聽見了嗎,你兒子瞧不起健婦營。”
    在場的謝家人,除了謝成榆,聽到這句熟悉的話,都露出牙疼的表情。
    二叔訕笑:“成榆,窈兒是你嫡親的堂妹,一家人和和氣氣吃飯,不要動怒。”
    又對謝窈說:“窈兒,成榆不是那個意思。”
    “哦,什麽意思,二叔你說給我聽聽?”謝窈露出“虛心請教”的神情。
    二叔尷尬地嗬嗬了兩聲:“成榆……他是擔心你,你身為女子,佩刀傷了自己怎麽辦?”
    謝成榆卻不在意自己父親,仍舊滿臉怒容:“她還當自己是謝家人嗎,她眼裏還有謝家嗎?怕不是已經把自己當成靖北王妃,攀上靖北王,連祖宗姓什麽都忘了!”
    謝窈見他陰沉惱怒,看向韓氏。
    堂嫂韓氏,是兵部韓侍郎的胞妹。
    謝成榆娶了韓氏之後,被安排進了京畿大營。
    他靠妻子上位,所以,見自己要嫁給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靖北王,才會如此失態。
    她隨意夾起桌上的飯菜,邊吃,邊不緊不慢地問:“所以,堂兄就是瞧不起健婦營。”
    謝成榆額頭暴起青筋:“別以為你扯出什麽勞什子健婦營來,本校尉就會怕,在謝家,我永遠都是你大哥,今日,我就替大伯好好管教管教你!”
    謝窈目光落到謝明安身上。
    她爹似乎之前折騰得太多,短時間內不敢再折騰了,此刻還是看戲的狀態。
    謝窈當然不會讓謝明安就這麽坐著,看侄子替他說心裏話。
    坐山觀虎鬥的人,隻能有她一個。
    “有其子必有其父,看來二叔也看不起健婦營;有其侄必有其伯,看來父親和伯府也看不起健婦營,”她彎眸道,“對了,原來堂兄才是文昌伯府的主人,還能替父親管我。”
    謝明安和謝明守兄弟倆聽到這話,尤其是後半句話,同時變了臉色。
    之前的如果是兩個孩子爭嘴,現在,謝窈扯到伯府,又說謝成榆成了伯府之主,性質就不一樣了。
    二叔向他使眼色:“你這孩子是吃醉了酒嗎,怎麽在說胡話。”
    謝明安更是勃然大怒:“混賬東西,謝窈再怎麽也是本伯嫡女,是你嫡親的堂妹,健婦營更是勞苦功高,你對健婦營不敬,是要汙我伯府清譽嗎!”
    謝明安最在乎的,除了名聲仕途,就是他文昌伯的地位。
    哪怕謝窈之前囂張跋扈,他也忍了。
    但是,他決不能坐視侄子瞧不起健婦營,傳出去牽扯到自己。
    他更不允許,侄子在謝家的威望勝過他!
    謝成榆:“健婦營不就是一群女人嗎,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打仗時難道指望她們八百人上戰場?大燕雄踞天下,靠的是我們燕國男兒,父親與大伯何必如此怕——”
    “閉嘴!你還不知錯!”謝明安猛拍桌子,“是不是覺得自己當上了京畿營的校尉,就能在伯府說的算了?”
    說著,他一腳踹過去。
    謝成榆不敢躲,生生挨了一腳。
    還好他穿著甲胄,不算疼。
    沒想到大伯如此不給自己留顏麵,都是謝窈這個賤人……
    他跪到地上,低垂的雙目很冷:“大伯息怒。”
    謝明安又要再踹,這次,孫姨娘適時地拉住他:“伯爺息怒,當心氣壞身子。”
    她本來也想低調些,看見伯爺為二房家動怒,心中更是高興。
    畢竟,謝家二房一直比大房人丁繁茂,是伯爺心裏的一根刺。
    但自己有孕後,就不一樣了。
    不過,她還得勸,誰讓她平日裏待人和善,還和二房夫人表麵親如姐妹呢。
    二叔不敢替謝成榆求情,他在伯府全靠兒子和大哥,若大哥對他兒子下手,他隻能忍著。
    二叔母也隻能心疼地看著兒子,麵色不怎麽好。
    她明明是二房正妻,地位卻比孫姨娘這個妾室還低,就因為她丈夫是個庶子,他們一家人,都隻能仰仗大房臉色過活。
    “爹爹莫要動氣,大哥隻是一時口誤,絕無忤逆您的意思。”隻有謝枝,敢在這時候出言勸說。
    她又彎腰攙扶謝成榆:“大哥,二妹妹就是這樣火爆的脾氣,你別和她生氣。”
    謝成榆紅了眼睛,感歎道:“枝枝,你是這樣好的性子,是大哥有錯,讓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