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老爺子的目光朝他看去。
    他挺拔修長的身姿被月光灑落，在地上鋪上細長的影子，周身彌漫著淡淡的憂傷。
    唐凝聊完後跟他道別，離開時依然沒看紀瑾修一眼。
    見狀。
    紀瑾修長腿闊步來到紀老爺子麵前，“爺爺，你沒留她一起吃飯？”
    “你沒長嘴？要我做這種事，我沒臉。”
    紀老爺子恨鐵不成鋼瞪他，“本以為你倆在一起，能好好的，沒想到你做出這麽混賬的事。”
    “你別叫我爺爺，我沒你這樣的孫子，這件事你不好好處理，以後別來見我。”
    紀瑾修沒反駁，目光又看向唐凝離開的方向，漆黑的眸子與黑夜融為一體。
    神色晦暗，難分喜怒。
    紀老爺子白他一眼，沒好氣道：
    “就你這不長嘴的，就應該孤獨終老。”
    紀老爺子重重一敲拐杖，“既然舍不得，為什麽不追過去，跟人家好好道歉，聊聊？”
    紀瑾修煩躁，“不是我不聊，人家不給我機會。”
    “沒出息的東西。”
    紀老爺子胸口堵得厲害，又斥，“如果你的好不讓人知道，那這就不是好，反而成了傷害。
    不要用你自以為是的好去對待她，你要問她接不接受。”
    紀老爺子說完這些，氣得胸口起伏。
    他擺擺手：“算了，我也不想看見你，我自己回去不用你管。
    唐丫頭一天不原諒你，你也別回老宅見我了。”
    說完紀老爺子走開。
    忠叔極有眼力勁，見狀立刻過來攙扶他離開。
    唐凝打車回了公寓。
    說起來，該買車了。
    房子和車子，真是缺一不可。
    林蔓在家看劇，一邊等她。
    發微信問了唐凝幾點到家，提前點了外賣。
    見她回來，林蔓一躍從沙發上起來，從冰箱拿出剛買的雞尾酒。
    “看，這是什麽？”
    林蔓一隻手拿著一瓶，衝她晃了晃：
    “知道你喝不了酒，我們就淺淺喝點雞尾酒，慶祝你今天揚眉吐氣。”
    唐凝隨手把包包掛在玄關櫥櫃，換了鞋，疲憊的身子過去，往沙發上一倒。
    今天的事，她心情平平，“基操而已，不算什麽，以後你能看到更多驚喜。”
    她研發係統的事，林蔓不知情。
    “知道你累了，快去洗個澡，洗完出來吃東西。”
    林蔓過來拉她手臂，笑盈盈說，“外賣很快就到，都是你愛吃的。”
    唐凝借著勁兒起身站穩，“好好好，我現在就去。”
    回來有林蔓陪著，她心裏暖暖的，不至於太孤單無依。
    哪怕外麵槍林彈雨，勾心鬥角……
    回到這裏看到林蔓，她能很放鬆。
    唐凝很快去洗澡出來，果然和林蔓說的一樣，洗完外賣也到了。
    這一次，林蔓點的刺身，壽司。
    她早早啟開兩瓶酒，分別倒入酒杯。
    聽到腳步聲抬頭。
    隻見唐凝穿著寬鬆的睡衣，黑色的大夾子夾起長發，露出修長精致的脖頸，完美地與小臉銜接。
    在燈光的暈染下，晶瑩的肌膚白得反光。
    因為剛洗完澡，臉頰泛起緋紅。
    讓人想起了那句：出水芙蓉，人麵桃花。
    林蔓每次都會被她這張臉驚豔到。
    “寶貝，你長得太美了，真正的美就是你這樣，渾然天成的粉雕玉琢。”
    林蔓羨慕三秒，幾步過去拉她到餐廳，摁她肩膀迫使坐下。
    “來，慶祝你今天狠狠打了張小三的臉，我寶貝真棒，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林蔓在對麵坐下後，一邊說一邊端起酒杯。
    唐凝跟他碰杯，“將來你要是不想當模特，來我公司，當運營也不錯。”
    林蔓食指指著她，“那可說好了，以後我真去。”
    兩人碰杯，仰頭喝下。
    冰涼的酒水下腹，滑下咽喉流過胸間，心口的灼熱絲毫沒被澆滅。
    反而像是碰撞在一起，越燒越烈。
    她的心悶悶的，沉重往下墜。
    始終想不開，那晚紀瑾修為什麽變卦。
    可想不開歸想不開。
    她不想再回頭了。
    林蔓酒量好，唐凝喝一小口，她喝一整杯。
    喝多了，話就密。
    林蔓罵，把紀家上下都罵了一遍。
    罵得還很髒，會被審核和諧的那種。
    罵完了，林蔓那口氣才消不少，對她真心道：
    “紀家真沒一個好東西！唐凝，即便全天底下的人都背叛你，我都不會。”
    唐凝溫柔笑著，“我知道。”
    喝了一圈下來，林蔓醉了，趴在桌麵上。
    嘴裏不時蹦出一句：“王八蛋，沒一個好東西。”
    “寶貝，放心，你有我，還有我……”
    “我，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
    雖然說話的聲音很輕很模糊，唐凝還是聽得清楚。
    那些話讓她感到溫暖。
    她放下酒杯，把林蔓扶起來，小心翼翼回到房間躺下。
    為她蓋好被子，調好舒適度的空調，關了燈，才輕輕退出房間。
    她一個人去了陽台，吹著夜風。
    莫名的腦袋有點昏沉，多了幾分醉意。
    漆黑的夜空，有幾顆伶仃的星星，閃著微弱的光。
    她仿佛看到了爸爸媽媽，他們對她寵愛地笑：
    “我們的凝凝是掌上明珠，是爸媽的心頭寶，不管遇到任何事情一定要堅強，一定要開開心心的。”
    “爸爸，媽媽……”
    唐凝心口揪著，伸手撫摸。
    他們卻如幻影一般消失了，細細碎碎如水霧似的灑落。
    唐凝的手依然那樣高高伸著，哽咽喊：“不要走，爸，媽……”
    可剛才隻是幻覺。
    爸爸媽媽沒來。
    唐凝心頭悲涼。
    透過手指縫隙，看著夜空裏微弱閃爍的星。
    白天極力壓製的情緒，瞬間像決堤的洪水傾瀉而出。
    她感覺又疼又累，眼淚簌簌不斷往下掉，哭得不能自已。
    與此同時。
    紀瑾修扯鬆領帶，一個人坐在客廳沙發，燈都沒開，喝著洋酒。
    他親自打出電話：“你盡管答應合作，多少違約金，我出。”
    他霸氣得不容拒絕，“以後紀氏的單子，會一並跟你合作。”
    那頭激動得連連應下，“好好好，都聽紀總吩咐。”
    上次他找柳思哲幫忙，被她識穿後無情地拒絕。
    這次他小心謹慎。
    “記住，別跟她提起我，不許被她知道。”
    紀瑾修吩咐完掐了通話，手機隨手丟在黑色茶幾上。
    喝完一杯酒，又倒一杯。
    凸起的喉結幾番滾動。
    那酒就跟烈火一樣，把他心口灼燒得厲害……
    沒兩日，唐凝順利解決零件商一事，第三天正是董事會。
    她自信滿滿推開會議室的門，能不能正式接管集團，就看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