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紀瑾修打來。
    自從那晚打了他一個耳光後，他們再沒聯係過。
    猶豫很久。
    唐凝才遲遲按下接聽：“有事？”
    她嗓音輕，且冷。
    明明是朝夕相處了三個多月的夫妻，這語氣，卻比陌生人還疏離。
    紀瑾修站在落地窗前，修長手指不自覺捏緊幾分。
    “唐紀兩家有個一起合作的項目，有幾個地方需要再明確一下，有時間談談？”
    唐凝見他是提公事，鬆口氣。
    “找方總吧，他跟你談。”
    “項目最終決策權在你手裏，而且是最後的細節，對方公司想跟你我洽談。”
    紀瑾修喉結輕滾，說完後，呼吸跟著放輕不少。
    等她開口的過程，像是在等法官的判決。
    直到她思考幾秒後同意，“行，具體時間地點，發我。”
    紀瑾修懸起的心落下，溫聲，“那我……”
    他想說接她。
    可沒說完的話，被掛斷的嘟嘟聲打斷。
    紀瑾修垂下眼皮，唇角不禁勾起，溢出無奈的苦笑。
    這脾氣……
    既是他所想看到，如今卻也是令他無可奈何的一麵。
    唐凝到了高爾夫球場找到唐凱文。
    唐凱文懷裏摟著打扮妖嬈性感的女人，周邊幾個朋友圍著。
    嘴裏說著汙言穢語的笑話。
    看到唐凝過來，紛紛都投去打量的目光。
    “凱文，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妹妹？”
    “真人比上鏡漂亮多了，長得挺像我之前一個女朋友啊。”
    “你真是，有這麽好看的妹妹居然藏著掖著，早介紹給哥們認識啊……”
    幾人的眼神肆無忌憚，對她充滿輕蔑。
    唐凝一一掃他們一眼，冷諷：“唐氏要搞垮一個小公司，輕而易舉罷了，誰試試？”
    “……”
    幾人鴉雀無聲。
    唐氏的確不是他們能輕易招惹的存在。
    這幾年唐氏隻是發展低調，並非不行。
    尤其他們還聽說，之前在工地帶頭鬧事的人已經被控製起來。
    憑煽動工人鬧事，蓄意傷害等行為……
    麵臨被判八年。
    想到這，他們一哆嗦。
    唐凱文瞪他們一眼。
    “見識到了？”
    他說唐凝不好惹，他們還不信。
    隻因為圈子裏都知道。
    唐凝以前跟在紀寒身後，卑微如泥。
    誰知道真這麽猛。
    幾人不敢輕易招惹唐氏，輪流跟唐凝道歉。
    “堂妹對不起，我們就是開個玩笑。”
    “沒錯沒錯，還希望別跟我們一般見識……”
    唐凝不吃這一套，冷冷糾正：“跟你們不熟，別叫這麽好聽。”
    “是是是，唐小姐，我們錯了，你大人有大量。”
    “……”
    唐凝不想搭理他們，瞥眼唐凱文，“跟我來。”
    唐凱文摟著女人的手立刻縮回，乖乖起身跟過去。
    “五年前唐氏和獵達的合作案，還有誰參與？”
    唐凝走遠後停下，扭頭便開門見山問。
    “唐凱文，如果你想安枕無憂，最好老實交代。”
    “再隱瞞什麽，你就到裏麵去解釋。”
    唐凱文炸毛。
    “不是，我知道的都說了啊……”
    “我說的你非不信，你怎麽不去問唐明磊，他沒少做傷害集團的勾當。”
    “放心，等證據齊全，誰都別想逃。”
    唐凝不是對唐明磊心慈手軟，是證據不夠。
    手上的證據僅僅能證明他和鐳曼勾結，為了把她踢出集團。
    可警察不會管公司內鬥的事。
    至於父親死亡一案，雖然她手裏查到的證據疑點重重，卻也僅僅是她的揣測。
    不足以立案。
    唐凱文同樣是這麽想的，一口咬定道：
    “你現在說的這些，全是臆測。”
    “他們有往來是一回事，總不能殺了遠山叔。”
    唐凝知道他不見棺材不落淚。
    “你說得沒錯，有些事就要調查才知道。”
    唐凝不跟他廢話：“既然如此，你做的事去跟警察說，讓他們來定你有沒有罪。”
    唐凱文挪用公款，觸犯商業違法案件。
    這是板上釘釘的事。
    他慫了，連忙拉住唐凝，“行行行，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唐凝看著他，眯起眼。
    他果然還有所隱瞞。
    “說！再騙我，你不會有第三次機會。”
    唐凱文實在沒轍，把該說的，不該說的，一咕嚕全坦白出來。
    唐凝聽完，整個人像被冷風灌溉，從頭到腳一陣冰涼。
    真跟紀氏有關！
    如果她猜測的都對，那麽……
    父親的死，是他殺！
    並且還跟紀家脫不了幹係！
    梳理完這五年的種種。
    唐凝身體控製不住發抖，生出強烈不好的預感。
    從紀寒冒認救命恩人，再到跟她一起，父親死亡的種種。
    似乎都指向一個可能。
    那就是紀寒刻意接近她，為的是整個唐氏集團！
    那紀瑾修呢？
    她跟紀寒鬧掰，紀瑾修打來那一通電話，慫恿她領證……
    難道同樣是蓄意而為？
    唐凝越想越後怕，這時手機的微信聲響。
    她劃開一看。
    JT：【我現在過去餐廳，需要接你？】
    唐凝腳底的寒意直竄頭頂。
    她深吸口氣，回複一條消息過去，快步離開。
    離開前，她臉色難看。
    幾個朋友看她走了，才敢跑到唐凱文麵前。
    “她看起來那麽生氣，該不會要對付我們吧？”
    “你是不是說什麽，讓她不高興了？”
    這幾人七嘴八舌，唐凱文都聽不進去，不安的看著唐凝離開。
    她這個樣子，難道遠山叔的死有問題？
    唐凝上了副駕駛，強行壓下心神才開車離去。
    車上她打給江城，吩咐他過去紀瑾修所說的中餐廳等她。
    她趕到時，江城已經在門口等著，恭敬跟在她身後往裏麵走。
    江城察覺她臉色不對勁，一邊問：
    “大小姐，方案都帶過來了，但你臉色怎麽這麽差，是不是查到了什麽？”
    “跟我猜的一樣，紀氏跟五年前的合作案也有關係。”
    唐凝扭頭看他，皺了皺眉頭，“這件事，恐怕早有預謀，需要小心調查。”
    “還有，查一查紀瑾修。”
    江城心驚，重重點頭。
    說話間，他們來到包廂門口。
    唐凝想到一會要看到紀瑾修，眼底閃過冷色。
    隨後，她抬手推開門。
    砰！
    門從兩邊打開。
    唐凝站在門口，第一眼注意到坐在主位的紀瑾修。
    他正好麵向門口，看到唐凝的瞬間，眼底寒霜化開。
    隨即他迅速起身，朝著唐凝走來，“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