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拿這個考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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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此刻,看到這一幕——
    院中的孩子們早已忘了嬉鬧,一個個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湊在一起好奇張望,小臉上滿是興奮。
    他們都還記得,上次下大雨,他們分明看見這位裴相哥哥抱著雲姐姐回了客棧。
    當時他們還圍著吳大娘嘰嘰喳喳追問,裴哥哥和雲姐姐是不是一對。
    吳大娘卻說,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問。
    柳若芙幾乎看傻眼了。顏夕愣了三秒才回過神,轉頭一臉鄭重地看她。
    “城裏人說不想和人有任何交集的意思是,指的是見麵的時候抱著不想撒手嗎?”
    她隻是住在山裏,不是猿人吧?
    柳若芙從震驚中緩過神,撓了撓頭,聲音也帶上了幾分不確定:“或許……是這樣吧?”
    被裴羨身上熟悉的清冽氣息包裹著,雲綺待頓了片刻,才輕輕掙開幾分距離。
    日光落在兩人之間,她抬眼望進裴羨的眼底。
    那雙眸裏沒有半分對她冷落多日的責怪,像盛著一汪清淺的泉,隻清晰而專注地,映出她一個人的身影。
    雲綺的目光往下移,瞧見裴羨身前係著條素色圍裙,指尖還沾著層薄薄的白,像揉過麵粉的痕跡,便歪了歪頭,語氣帶著點好奇:“裴大人先前在忙什麽?”
    這副係著圍裙、沾著麵粉的模樣……
    倒真有股濃濃的人夫感。和那位在朝堂內外,周身永遠裹著清冷氣場的裴丞相,幾乎判若兩人。
    吳大娘聞言,迎上來解釋:“雲小姐您不知道,今日給孩子們做飯的春麗嫂子身體不適,淑蘭陪著她去瞧大夫去了,院裏就隻剩我一個人照料這些孩子們。”
    “眼瞅著就到飯點,我這邊要看著孩子,又要備午膳,兩隻手都不夠用。要是把孩子們單獨留在院裏去做飯,我又實在不放心。”
    “恰好裴大人過來了,裴大人便讓我專心照料孩子們,他來幫孩子們準備午膳。”
    “我原本就備下了肉餡,裴大人就替我進了廚房,親手給孩子們包雲吞、煮雲吞。”
    “這不,孩子們這才剛吃完,裴大人自己還什麽東西都沒吃呢。”
    說這話時,吳大娘眼底也帶著不敢置信的感慨。
    誰能想到,連她這樣的平民婦人都知道的,這位在朝堂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極受陛下信任倚重的丞相大人,竟會屈尊來他們這慈幼堂,為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和她親自下廚,還親手包雲吞呢?
    雲綺順著吳大娘的目光望向院角的飯桌,果然見桌上擺著一排幹淨的粗瓷碗,有的碗底隻餘下淺淺一層清亮的湯底,顯然孩子們把雲吞吃得一點不剩。
    看來,裴羨的手藝應該很不錯。
    裴羨垂眸看向身前的少女,目光落在她被陽光曬過的耳尖,聲音比方才擁她時,多了幾分和緩的平穩:“你用過午膳了嗎。”
    雲綺仰頭望他,睫毛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聞言搖搖頭:“還沒。”
    “餓嗎,”裴羨收回落在她發間的目光,語氣重歸幾分慣常的清冷,“剛才煮的雲吞還剩一些,若是餓了,我去端來。”
    話音剛落,他的目光越過雲綺,望向不遠處站著的柳若芙和顏夕。
    這兩位大概是她的朋友。
    三個人,可能不夠。
    雲綺順著他的目光回頭望了眼,隨即轉回來,在無人瞧見處,指尖輕輕勾了勾他圍裙的邊角:“剩下的雲吞有多少,夠我們四個吃嗎?”
    裴羨因她勾他圍裙的動作而呼吸一頓,之後才開口道:“…如果是女子,夠兩個人吃。不夠的話,我可以重新再包一些。”
    雲綺彎了彎唇角:“那便先給若芙和阿言吃吧,她們兩個應該也餓了。我可以等裴大人新包的雲吞。”
    聞言,他抬手輕輕拂去她發間沾著的一片碎葉:“…好。”
    柳若芙坐在飯桌旁,整個人還在怔愣中。
    她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自己怎麽就稀裏糊塗坐上了這飯桌,還吃上了當朝丞相親手包、親手煮的雲吞。
    連她父親都不可能有這種待遇。
    不,應該說滿京城多少有頭有臉的官員,削尖了腦袋想和這位拒人於千裏之外、素來清冷孤高的裴丞相同桌吃頓飯,都沒有機會。
    一旁的顏夕倒沒那麽多心思,從吳大娘端著兩碗冒熱氣的雲吞過來時,她的目光就沒移開過,早把方才的震驚拋到了腦後。
    隻見粗瓷碗裏盛著清亮的湯底,十來隻雲吞臥在其中,薄得近乎透明的皮兒裹著粉白的肉餡,隱約能看見裏麵細碎的蝦仁粒。
    雲吞煮得微微鼓脹,像胖嘟嘟的小元寶,浮在湯麵上輕輕晃蕩。湯裏還撒了把翠綠的蔥花,幾點油花沾在蔥花上,被陽光映得亮晶晶的,光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這聞起來也太香了吧?” 顏夕扶著碗沿,狠狠吸了口飄來的香氣——那香味裏有肉餡的香,有蝦仁的鮮,還有湯底的醇厚。
    她半點沒客氣,飛快拿起筷子在湯裏輕輕攪了攪,又對著碗沿吹了吹氣,恨不得下一秒就能降溫,好趕緊嚐一口。
    *
    而此刻,廚房裏。
    廚房不大,卻收拾得十分幹淨整潔。
    土坯灶台擦得鋥亮,連灶眼邊緣都尋不見半點油星。靠牆的木架上,陶盆、竹篩、擀麵杖碼得整整齊齊,掛在牆鉤上的布巾疊得方正。
    正中的舊木案板磨出了溫潤的包漿,台麵擦得一塵不染,一角整齊碼著疊好的雲吞皮,薄如蟬翼的皮兒泛著淡淡的米白,邊緣切得絲毫不差。
    雲綺跟著裴羨走進廚房,裴羨就從牆角搬來一張矮凳,又彎腰替她仔細擦擦過凳麵。
    擦完後,他將凳子遞到雲綺麵前,才轉身走向水缸,舀了清水重新淨手,露出幹淨修長的指節。
    他對她道:“在這等一會兒,很快就好。”
    雲綺坐在那張凳子上,抬眼望去時,裴羨已站在了案板前。
    他身姿筆直,素色圍裙係在身上,恰好收住腰線,襯得身形愈發挺拔。圍裙帶子在背後係了個簡單的結,垂在腰後,隨著他抬手的動作輕輕晃著。
    陽光從窗欞漏進來,落在他發梢,為他專注的側顏鍍上一層淺金,卻沒衝淡他周身的清冷。明明是最煙火氣的包雲吞的動作,被他做來,卻帶著種禁欲的規整。
    每一張皮、每一勺餡都分得均勻,連指尖沾到的零星肉餡,都被他用幹淨的布巾輕輕擦去。
    偏偏那素色圍裙裹著的腰身、垂眸時認真的眉眼,又透著股熨帖的人夫感,兩種氣質撞在一起,像冰融在溫水裏,明明該是矛盾的,卻勾得人目光挪不開。
    雲綺微微眯起眼,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似的,牢牢落在裴羨的背影。
    視線根本沒法從裴羨腰上移開。
    這也太色了。
    拿這個考驗她?
    裴羨垂著眼,案板上的雲吞已碼了好幾個,每一隻都規整得像精心丈量過,連捏合的褶皺都深淺一致。
    忽然,後背貼上一片溫熱——不是廚房的煙火氣,是帶著軟意的體溫,輕輕覆在他脊背,讓他手上的動作驀地一頓。
    還沒等他反應,一隻手已順著圍裙與腰身的縫隙鑽了進來,掌心貼著他腰腹的肌膚輕輕蹭過,帶著點癢意的溫熱,在他肌理上摩挲。
    雲綺的聲音貼著他的背後傳來,體溫與他的纏在一起,手還在慢慢打轉:“裴大人……怎麽辦,我好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