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人比人氣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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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個。
    楚翊閉了閉眼,指節收緊,連帶著周身的空氣都冷了幾分。
    他身為皇子,這麽多年身旁都從未容過任何女子近身。楚祈也一樣。
    可少女倒好,活得恣意張揚,身邊圍著的男人竟多達六個,這般光景,堪比他父皇當年選妃時的陣仗。
    更荒謬的是,他們這些身份各異的男人,還要不約而同地替她遮掩,藏起自己的存在。
    以免事情敗露,讓她被世人戳著脊梁骨指點,那便是他們無能。
    不僅不是唯一,甚至不是二分之一,頂多算得上六七分之一。
    楚翊身形不動。
    他的確接受不了其他男人的存在。
    他接受不了她身上還有其他男人的氣息,接受不了那些人用同樣熾熱的目光覬覦她——他生平第一次放在心上的人。
    光是稍稍想起她與旁人親近的畫麵,就有難以遏製的戾氣在心底暗湧。
    可他又無比清晰地知道,若是此刻他說一句接受不了,環在他脖頸上的那雙微涼又柔弱無骨的小手,會立馬毫不猶豫地鬆開。
    放不開手的人,是他。
    過了許久,楚翊才緩緩睜開眼。
    黑眸裏的翻湧已然平複,隻剩下一片深不見底的沉鬱。
    他想問她,那句不會再多了是不是真的,可話到嘴邊又清醒地知道,問這種話根本毫無意義。
    她是自由的,瀟灑的,根本不會給出什麽承諾,也壓根不會要求任何人留在她的身邊。
    接受得了她的規則,便能和她在一起。接受不了,隨時都能離開。
    這樣的做法,讓楚翊莫名想到了馴犬。
    聽說頂級的馴犬師,把項圈都犬頸上取下來時,狗才是最著急最舍不得的那個。
    顯然,他此刻就是那條,著急又舍不得的……狗。
    楚翊喉結滾了滾,沒有多餘的言語,隻是緩緩低下頭。
    長睫擦過她的額角,溫熱的呼吸愈發迫近,原本就隻剩半寸的距離被無限壓縮,唇瓣幾乎要貼上她,每一絲氣息都纏繞著彼此。
    這個動作,無聲地宣告了他的妥協,他願意接受她的規則。
    雲綺唇角勾過一絲淺笑,摟著他脖頸的手指微微收緊,腳尖輕輕踮起,裙擺隨著動作向上漾起一小截。
    她刻意放慢了動作,柔軟的唇瓣先輕輕蹭過他的唇角,帶著幾分試探的涼意,而後才緩緩貼上。
    楚翊在這一刻周身繃緊,隨即反客為主般摟住她的腰,掌心貼著她纖細的腰線,微微用力將她往自己懷裏帶,力道裏藏著壓抑許久的炙熱。
    這個吻起初還帶著幾分互相的試探,帶著彼此呼吸的交纏,可很快就染上了失控的意味。
    唇齒間的摩挲愈發灼熱,連空氣都仿佛被點燃,兩人的氣息漸漸變得粗重。
    就在這濃情蜜意翻湧之際,雲綺卻忽然偏開頭,輕輕拉開了些許距離。
    她微微喘著氣,鼻尖還泛著薄紅,仰頭直直看著他,語氣裏帶著幾分嬌憨的抱怨:“你太高了,這樣踮著腳親,好累。”
    楚翊看著她,眼底的情欲尚未褪去,卻被這突如其來的抱怨攪得胸口起伏。
    眼前的少女,明明前一刻還在坦然宣告自己不會專屬一人,此刻卻又露出這般嬌態,像極了話本子裏那些攝人心魄的妖。
    一句抱怨他太高,委委屈屈說自己累,比任何刻意的撩撥都更讓他動情。
    他嗓音沙啞得厲害:“那換個方式。”
    話音未落,楚翊手臂一沉,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抱著她邁步走到樹下,先用手背墊在她的後背與粗糙的樹幹之間,防止她被硌到,而後才低頭,重新覆上她的唇。
    這一次,兩個人都不必再遷就對方的高度,吻得強勢又纏綿,將方才被打斷的炙熱與渴望,盡數傾瀉在這個吻裏。
    夜風吹拂著河岸的柳枝,帶著水汽的涼意漫過兩人周身,河兩岸的紅燈籠次第綿延,暖黃的光暈映在水麵,碎成滿河晃動的粼粼金箔,隨波輕輕漾開。
    許久,兩人才緩緩拉開唇間距離。
    呼吸交纏間,餘溫仍在空氣中漫溢。
    未等氣息平複,不過幾秒,雲綺忽然俯身,將臉緊緊埋進楚翊身前的衣襟。
    原本覆在她肩頭的披風因著方才的親吻滑落大半,堪堪掛在臂彎。
    楚翊垂眸,抬手將披風重新攏回她肩頭,聲音還浸著幾分未散的啞:“…害羞?”
    在他看來,她應該不會存在這樣的情緒。
    誰知雲綺在他懷中深吸了口氣,帶著他衣料上幽沉的龍涎香,這才仰起臉,睫毛輕眨,一臉認真。
    “表哥既說自己氣運加身,身邊人都能沾光,我自然要趁這機會,多吸幾口好運氣才是。”
    楚翊:“……”
    她真是妖精來的。
    隻是話本子裏的妖精吸男人*氣,她吸他的運氣。
    而且還直接明晃晃地說出來,真的把他當吉祥物。
    楚翊撫上她的長發,語調幽幽,帶著不加掩飾的引誘:“嫁給我,從你晨起醒來到晚上入睡,可以一直這樣掛在我身上,任你吸。”
    雲綺看他一眼。
    自從不打算裝了,這人真是演都不演了。
    她立馬直起身子,拉開距離:“那表哥還是放我下來吧。”
    楚翊定定看她兩眼,終究還是順著她的意,緩緩將她放落在地。
    腳剛沾地,雲綺腦中反倒想起了另一件事。
    今日她去找顏夕,原是說想要男子用的避子藥。去往悅來居去的路上,顏夕還一直捧著她師父留下的舊醫書,翻得不亦樂乎。
    沒想到還真讓她翻到了一頁,上麵記載著一種藥草,名喚“寒磯草”,據說有男子避子之效。
    顏旦大師在注釋旁補述:寒磯草性微涼,色青灰,葉帶鋸齒,莖掐破滲淡乳色苦汁,其避孕效在汁液中的“抑精苷”。
    男子服後,汁液經脾胃入血達腎,微涼之性緩腎精運化,輕抑精元活力,使其難穿胞宮,且藥效半月即散,不傷根本陽氣,遠勝麝香、巴豆等烈藥。
    但注釋中也特意提及,那寒磯草僅生於極北冰川苔原邊緣。
    那裏入秋便飄雪,冬日氣溫低得刺骨,地麵常年覆著半尺厚的凍雪。草葉又總藏在岩石縫隙裏,顏色與周遭枯草相差無幾,非得蹲在雪地裏一寸寸細找才行。
    至少那位顏旦大師在世時,從未親眼見過有人能采到這傳聞中的奇草。
    雲綺越想越覺得,這藥草就算她雇人去尋,也未必能找到靠譜的人。就算人靠譜,去了也未必耐得住那酷寒。
    就算扛住了嚴寒,也未必能有運氣撞上這草的蹤跡。就算運氣好撞上了,又未必能從枯草堆裏認出它來。
    可楚翊不一樣。
    他連沒掛魚鉤的魚竿都能釣上魚來,既然氣運加身,又有錢有權有人手。讓他派些人去替她尋這藥草,不算過分吧?
    他自己強調他的價值,那她當然也要把他的價值發揮起來才是。
    “表哥能不能幫我個忙?”
    雲綺抬眼看向楚翊,“我想要一種藥草,但這藥草世間難尋,不知道表哥能不能替我找到。”
    她剛吐出“寒磯草”三個字,還沒來得及細說這草的模樣與用途,楚翊卻忽然看向她。
    薄唇微啟:“你說的這種藥草——”
    雲綺挑眉:“怎麽?表哥是不想幫我嗎?還是覺得困難?”
    楚翊臉上看不出表情:“在我藥庫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