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放了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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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暗夜裏,更夫打完更,正要繼續往前走。
    忽地,餘光瞥見不遠的杏花胡同方向,火光衝天而起。
    他嚇得一哆嗦,打更的銅鑼驚得哐嘰一聲掉了地。
    “不好了!走水了!!”
    “快來人啊!”
    而此時,陸修遠摟著陶氏睡得正香,濃煙滾滾,愣是沒驚醒這二人。
    夢裏,陸修遠還在做著和陶氏顛鸞倒鳳的美夢。
    欸!
    這般大的年紀了,陶氏卻還像個小妖精,纏得他欲罷不能,真真是比宋今瑤那個死板的女人,來得有滋味多了。
    也不知道又夢到了什麽,迷迷糊糊中,陸修遠竟是一隻手又朝著陶氏身上揉搓下去。
    最近,陸修遠不知怎的迷上了賭博,陶氏為了拉回“誤入歧途”的陸修遠,拉下臉麵去青樓學了不少的花樣,迷得陸修遠神魂顛倒。
    就連睡夢中,心頭都是一片火熱。
    隻是,這也太熱了
    直到火燒到腳指頭的時候,陸修遠終於覺察到了不對勁,猛地睜開眼。
    “啊啊啊”
    腳下的火舌就像吞人的野獸,被窗外吹進來的風,越吹越旺。
    他嚇得慘叫連連,慌不擇路地往外跑,奈何門窗的火勢太大,急得他一時像隻無頭蒼蠅般四處亂轉。
    陶氏也同時被驚醒了。
    人是醒了,但是被嚇傻了。
    好端端睡著覺,一睜眼便是一片火海,不嚇破膽才怪。
    很快,下人趕來,驚慌失措地開始救火。
    現場混亂不堪。
    幸好,院內的太平缸內存了滿滿的水,陸修遠和陶氏也是個命大的,二人都被救了出來。
    隻是,這二人的模樣那叫一個狼狽。
    陶氏還好,隻是胳膊被燒傷了一小片。
    陸修遠就沒那麽幸運了,他渾身漆黑,就像一隻大型的被燒焦的麻雀,看不出原來的模樣,腿腳上,臉上,全是燒傷的痕跡。
    被下人抬出來,到現在還閉著眼。
    陶氏想過去瞧瞧陸修遠具體的傷情,一靠近就聞到了一股子臭烘烘的烤肉味,登時讓她差點沒吐出來。
    “老,老爺你,你還活著嗎?”
    這味道太難聞了,陶氏不著痕跡退了兩步。
    這時,陸修遠睜開眼,目光呆滯地看了陶氏一眼,第一句話是:“咱們那些家當呢?沒,沒被燒吧?”
    他多年來,瞞著宋今瑤攢下來不少家當,都偷偷轉移到了陶氏這裏,就放在了這個院子裏的庫房。
    一旁的下人忍不住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老爺這是要財不要命啊!
    這時候了,難道不是該關心下自己有沒有被燒殘廢嗎?
    說來,也是奇了怪了,怎麽就陸修遠和陶氏的屋子,以及庫房著火了呢?
    他們隻顧著救人,哪裏還顧得上庫房啊。
    人都燒成這樣了。
    庫房肯定是燒沒了!
    但沒人敢說出來,就連陶氏此時都不敢把這噩耗告訴陸修遠,生怕這一刺激,真把人刺激咽了氣。
    “老爺,還是別想那些了,當務之急是讓人尋個大夫來,好好看看傷。”
    陶氏說著,朝下人使了個眼色。
    幾人把陸修遠抬去了一側的廂房。
    這間廂房很小,是之前陶氏那兩個孩子過來臨時歇腳的地方。
    但主屋已經燒塌了半邊,怎麽也是住不了人的了。
    想著,左右也是打算搬走了,陶氏心裏倒還順了點氣過來。
    就是那一庫房的寶貝,差點沒心疼死她。
    更難受的是,她還不敢把這事兒告訴陸修遠。
    小廝臨近喊了位年輕的大夫,給陸修遠上了傷藥。
    可他依舊覺得渾身哪哪都疼。
    不停地哼哼。
    等安頓好,天色已經大亮了。
    屋裏,隻剩下她和陸修遠的時候,陶氏遲疑地問了句:“老爺,你說咱兒這事,還報官嗎?妾身吧,覺得這火起的怪得很,你說?會不會是宋今瑤知道了咱們的事,特意放了把火,報複咱們啊?”
    陶氏還真沒猜錯。
    這火的確是宋今瑤讓影七特意放的。
    隻是宋今瑤下命令的時候,隻是想把這倆賤人的財物燒掉,讓他們惡心一下,誰讓這二人不僅勾搭成奸,還讓幾個白眼狼來算計她錢財呢。
    卻沒想到,影七也有護主心切的時候,放火前偷偷給陸修遠身上淋了點桐油,這才把人燒成了那樣。
    不過影七辦事也很有分寸,說不會鬧出人命,就絕對不會鬧出人命。
    他在那裏守到天亮,確定兩人還有氣,才回來。
    影七回去匯報的時候,驚得宋今瑤嘴角一抽一抽的。
    杜嬤嬤更是解恨地直拍大腿。
    “影七真是太懂老奴的心了,幹得好,那老畜生就該受點皮肉之苦!”
    說著,杜嬤嬤眉開眼笑地又道:“影七,你先別走,等嬤嬤去給你拿兩雞腿去,咱一晚上辛苦了,嬤嬤給你補補!”
    話落,人風風火火地出去了。
    影七:“”
    隻有白霜高興之餘,又攥緊了帕子。
    她遲疑了一瞬,有些憂慮地道:“夫人,你說老爺和陶氏會不會報官啊?”
    這燒掉點財物,被抓賠點銀子就能解決,燒傷人?會不會挨板子啊?
    “不會!”宋今瑤想也沒想地斬釘截鐵道。
    那老不正經假死的事還沒放明麵上,他自己心裏就虛,怎麽敢。
    果然,如宋今瑤的料想一樣。
    那邊。
    陸修遠聽得陶氏所說,當即就搖著頭阻攔:“不行,此事決不能報官,你我的事現在還不能暴露出來。”
    說著,又道:“宋今瑤愛我至深,若是知道了你我之事,定會醋性大發找上門來大鬧一場,火不一定是她放的。再說,她身邊也沒什麽得力人手。”
    “說不準,這就是個意外。”
    陸修遠自認為很了解宋今瑤,於是很是肯定地說道。
    “可。”陶氏皺著眉,她可沒陸修遠想的那麽理想。
    “我還是覺得宋今瑤應該知道了咱們的事,不然前日嶽兒也不會傳信來,讓咱們盡快搬家。”
    “你想多了,陸嶽那孩子,一向做事謹慎,他那也是未雨綢繆,提前做準備。”
    “真是這樣嗎?”陶氏還是心裏有些不安。
    “定是這樣沒錯,宋今瑤原先是個大小姐,性子直來直去,又受不得氣,且她這麽多年一直對我情根深種,若是當真知道了咱們的事,依照她的脾氣,定是會過來大鬧一場,然後把我找回去。”
    “你想啊,她都幾十歲的人了,又生過幾個孩子,還帶著一個傻兒子,上哪能再找到像我這麽好的夫家?要當真知道我沒死,就是咽下這口委屈,也是要把我帶回家的,哪能任你我,還在這裏耳鬢廝磨地過日子!”
    說著,陸修遠身上的痛意襲上來,哼哼了兩聲,又道:“還有,不報官,也是考慮到你那邊,你男人剛死,還沒過孝期,咱倆又嗨,總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惹出是非來。”
    說到陶氏的亡夫,陸修遠和陶氏都不免帶了幾分心虛。
    那人的死若是細查下來。
    怕是他倆要脫層皮。
    尤其是陶氏,一提起亡夫,是又驚又懼,生怕兩個孩子知道了父親真實死因,會恨她。
    要說這陶氏之前的男人張彪,也是死的憋屈。
    他本是開鏢局的,常年在外跟著押鏢車,銀子是掙了不少,可結果家裏的夫人耐不住寂寞,紅杏出了牆。
    死的那晚,正是因把陶氏和陸修遠捉奸在床,一時氣得氣血翻湧,生生被氣死的。
    其實,要是及時搶救,人還興許能活,但這二人鬧出這麽大的醜事,哪裏敢喊人救治?
    陸修遠更是怕張彪被救回來後,殺了他,他一個文弱書生對上一身腱子肉的張彪,完全不是對手。
    二人一合計。
    就愣是生生那麽拖到張彪死不瞑目地咽了氣。
    二人或許是都回憶起了那晚的事,一時間誰也沒有再說話。
    直到過了好久。
    陸修遠才悶聲開口:“這一半天,你去聯係下嶽兒,商量下,不行咱們搬去別的縣城吧。”
    “總這麽躲著不是個辦法,我也想早點娶你,到了其他地方,誰也不認識咱們,咱們就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了。”
    這時候的陸修遠,不得不說,對陶氏還當真是用了真心的。
    他和陶氏本就是早年認識,那年他們誰都沒有婚嫁,隻是陸修遠當年家境不好,陶氏眼界高,另嫁了他人。
    這就讓陸修遠心裏憋了一口氣。
    得不到的才是白月光,或許就是這個定律。
    讓陸修遠惦記了陶氏多年。
    後期陸修遠也娶了陸淵他娘。
    在陸淵他娘還活著的時候,他和陶氏再次相遇,那時候陶氏正因為夫君常年不在家,心裏空虛,再加上本也不是個安分的,於是很快的,這二人就苟且在了一起。
    後來,陸修遠在和陶氏一次私會時,聽到陶氏表哥崔世錚說起太和縣來了個京城大人物。
    那家小姐生得貌若天仙,雖是獲罪被貶出京城的,但那家的夫人在京城的娘家依舊位高權重,重返京城再建輝煌指日可待。
    於是,陸修遠便動了歪心思,同陶氏一合計,聯手設計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成功讓那時候的宋今瑤因著“清白有損”,嫁進了陸家。
    一個能幫著自己的姘頭娶別人的女人,要說陶氏的真愛,誰也說不清到底有或是沒有。
    或許,也隻是一個因著當年心裏那點不甘,一個需要人慰藉。
    總之,這二人斷斷續續,愣是在張彪和宋今瑤眼皮子底下做了多年的野鴛鴦。
    “好了,成親的事再說,我先去讓人聯係下嶽兒。”陶氏沉默了半晌,終是沒正麵回答陸修遠想成親的話。
    出門前,她瞥了眼陸修遠被燒到慘不忍睹的模樣。
    眸底劃過一抹異樣。
    出門就拐了個方向,她打算去找個可靠的大夫問問,這陸修遠會不會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