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大人,宋氏又送兒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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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驛站內。
    裴驚蟄一身青色常服,坐於案首後,正聽著屬下對西山一脈探查的結果。
    晏青突然敲門進來。
    他神色有點古怪:“大人,宋氏又給您送來個兒子。”
    這話炸一聽,還真是曖昧。
    在場的幾名玄衣衛紛紛豎起了耳朵。
    裴驚蟄見了,臉上也微不可見地閃過一絲不自然。
    等喝退了屬下,這才眸色晦暗地問晏青:“究竟是怎麽回事?”
    “陸家三少爺陸嶽,指使下人福安謀殺親弟陸琛,三兒媳婦喬氏給夫君陸嶽下毒被宋氏派人綁來了大人您這裏,求大人按律處理”
    說完,晏青在心裏嘖嘖了兩聲。
    這宋氏真是不簡單。
    一天往大人的牢房送一個兒子!
    這老二還沒放出去呢,老三又被送進來了。
    這是拿他家大人這裏當縣衙大牢了?
    他們大理寺的人,都快成了宋氏專用了。
    是個狠人!
    偏偏他家大人好像還挺樂在其中。
    欸!
    驛站的地牢都不夠用了,他是不是要再建倆地牢?
    不然誰知道宋氏下一個會送誰過來,沒地方關怎麽辦?
    想著,晏青偷瞄了眼,今日陰天,屋內光線暗,愣是沒瞧出他家大人是什麽神情。
    片刻,裴驚蟄沉冷的聲音響起:“證據確鑿嗎?”
    “人證物證都有,且罪犯對罪行供認不諱,犯罪事實屬實。”
    “她當真說要按律法處理?”這句,裴驚蟄問得有點意味深長。
    晏青心驚了一下,大人這麽問,莫不是判案還要看宋氏的態度?
    不過,他到底沒多問,如實回答道:“沒錯,宋氏派來的人是這般說的。”
    “行,那你下去吩咐吧,簽好文書,把人送去黥刑、流放。”
    另一邊。
    很快,宋今瑤就得到了裴驚蟄如何發落陸嶽三人的消息,是晏青親自來告知的。
    “宋夫人,待文書下來,就是黥刑,三人麵上刻完字後,三日後就能把人流放了。”
    宋今瑤勾唇笑了下,問道:“能否問一下,這三人的流放地是何處?”
    “額。”
    晏青撓了下腦袋,這事兒大人還真沒交代。
    想起大人對宋氏的態度,晏青多嘴試探地回問了句:“夫人,有何處想讓他們去的?”
    宋今瑤:“”
    這事兒能問她嗎?
    是她能決定的?
    晏青眨了眨眼睛,等著宋今瑤的回答,其實他很想說,您已經把大人用得這麽徹底了,再狠點用也無礙!
    可宋今瑤到底還是拎得清的,她已經很厚臉皮地多次麻煩裴大人了,總不好把大理寺變成她的一言堂吧。
    於是,她斂了斂神色,語氣謙遜恭敬地道:“晏侍衛說笑了,民婦隻是報案,判決還是大理寺說了算。”
    晏青走後。
    宋今瑤給京城小舅舅燕北宸寫了封信。
    前日這封信她就該寫了的,竟是拖到了現在。
    她把最近發生的事,簡單的在信裏說了一遍,她知就算她不說,影七也定會傳話回去。
    瞞肯定是瞞不住的,還不如,避重就輕提一提。
    最後她讓小舅舅不要擔心,這邊她會處理好。
    後期,在信裏她問到裴驚蟄。
    之前她問過影七,影七隻說小舅舅和裴驚蟄二人相熟,但相熟到什麽程度,影七是說不出來的。
    她將來想請求裴驚蟄幫她為宋家翻案,這人到底在小舅舅心裏可不可信,能不能信賴,總要親自問過小舅舅心裏才踏實。
    宋今瑤寫信的時候,小兒子陸琛就呆呆地靠在一邊,盯著她桌案上的硯台瞧得認真。
    宋今瑤側頭的時候瞧見,想了想,試探地問著小人:“琛兒?你喜歡這個?”
    她指著硯台說道。
    本沒期待小人會給她反應,因為從昨日那兩句含糊不清發音不標準的“娘”之後,這個小兒子,又再沒開口。
    沒成想,她問完後,小人竟是奇跡般的點了點頭,然後還伸出食指點了點她握在手裏的筆杆子。
    宋今瑤心裏一喜,脫口而出道:“琛兒是說,你喜歡這個硯台?還喜歡母親手裏的毛筆,是嗎?”
    “你?是不是想學母親一樣,寫字?”
    陸琛先是歪著腦袋看了看她,那神態像是在琢磨宋今瑤話裏的意思。
    然後,很是重重地點了點頭,小嘴裏發出“嗯嗯”的聲音。
    杜嬤嬤在一旁看得頓時紅了眼眶。
    她念了句:”阿彌陀佛,老天保佑,咱們的小少爺終於終於魂兒回來了!”
    宋今瑤:“”
    這話說得,太怪力亂神了吧?
    但
    忽地,宋今瑤想到自己的親身經曆。
    她就是經曆過死後重生,又當過三年遊魂的存在,那怪力亂神之說未必是妄言,琛兒這種症狀,會不會是三魂七魄,丟了什麽??
    思及至此,她提筆又在信裏把小兒子的情況提了下,看小舅舅走南闖北的,有沒有聽到,或見過類似的情況。
    如果有希望,不管付出什麽代價,她也定要把琛兒治好。
    信裝在信筒裏,封了蠟,宋今瑤交給影七,命他派人盡快把信送出去。
    晚膳的時候。
    薛家終於送來了回帖。
    時間定在三日後。
    宋今瑤不由得蹙了下眉。
    三日後那天也正是陸嶽和喬氏被流放的日子,她本來是打算去瞧瞧的。
    算了。
    裴大人辦事定然穩妥,她去不去都不重要,還是二女兒退婚一事迫在眉睫。
    今日宋今瑤把府內幾個孩子都喊來一起吃的晚膳,這會兒大家還都沒離席。
    宋今瑤便在飯桌上把這事公開地說了。
    “老大,三日後母親要去趟薛府,把你二妹的親事退掉,屆時你陪著母親一起去。”
    陸淵端著飯碗的手一頓。
    眸底閃過一抹詫異。
    這事兒之前二妹同他說過,但他並沒當真,薛家的親事當時母親態度堅決,二妹還因此被罰跪過三日,甚至絕食也沒能讓母親改變主意。
    沒想到,母親在退親一事上是認真的。
    他心裏不由得一暖,母親終於也能為二妹的幸福考慮了。
    於是,他重重點了下頭:“好,母親,那日孩兒陪您一起去,定不會讓母親被薛家欺負了去。”
    薛家那小子,不是個好東西,能幫二妹退掉這門爛親事,也是他一直期盼著的。
    看著老大說話辦事依舊是一副一板一眼小老頭的模樣,宋今瑤無奈地笑了下。
    “到時候莫得衝動,咱們按照禮數退親,先禮後兵,還不至於第一次去就打起來。”
    沈清墨聽了有點擔憂:“母親的意思是說?這親事去一趟,還退不掉?”
    “嗯,薛家可不是善茬,那一家子心眼小得跟針眼似的,要想退成這門親事,他們不咬下咱們一塊肉來,定是不甘心的。”
    聞言,陸文惠紅了眼眶,一雙小手不安地在桌下擰緊了帕子。
    知女莫若母,宋今瑤知道,二女兒這是怕她遇到刁難,退親的事就不會再堅持。
    她笑著安撫道:“放心,雖說親事不好退,但母親還是有辦法的,隻不過咱們去薛府的幾人,難免要受些冷待和難堪。”
    “到時候,咱們且先忍一忍,後期真鬧起來咱再來硬的。”
    聞言,幾個孩子都不在說話了。
    硬的?
    那可是薛家,橫行霸道的薛家!
    他們硬的過嗎?
    晚膳過後,大家各自帶著心事回房了。
    ——
    陶氏那邊,她托自家表哥又請了個老大夫來給陸修遠問診。
    老大夫看過傷勢後,欲言又止。
    陶氏眼尖,喊了老大夫避開陸修遠,出去說話。
    “夫人,裏麵那位的傷勢沒有性命之憂,隻是”說著,老大夫麵上浮上一抹可疑的尬色。
    這一個“隻是”,瞬時讓陶氏心提了起來,不會是殘了吧?以後要炕吃抗拉讓她伺候吧?
    “隻是什麽?還請大夫明說。”陶氏疾聲問道。
    “這,怕是以後不能人道了。”
    “什麽?”陶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大夫,您是不是瞧錯了?他就是燒傷,跟能不能人道有什麽關係?”
    老大夫搖了搖頭:“裏麵那位爺,那個部位也被燒了,雖然沒少了啥物件,但燒傷的那處,已經和腿根部的肌肉粘連,就算是我動刀把其分開,後期再想像以前一般,是絕對不可能了。”
    “可,他沒喊那裏痛啊。”
    陶氏問出心中的疑問,今日伺候的小廝說陸修遠這一天頭痛、臉痛、胳膊腿痛就是沒聽說喊那裏痛啊!
    “欸,男人嗎,就是那裏痛得要死,他也是不夠好意思說的。”老大夫一副過來人的表情。
    聞言,陶氏的神色說不出來的怪異。
    這叫什麽事兒啊!
    同樣遭遇大火,她隻是胳膊一小塊的燒傷,這會兒塗了藥後,幾乎就沒太大痛感了。
    怎麽就獨獨陸修遠自己燒成那樣?
    好像那些火苗開了靈智,專追著他燒一般。
    陶氏臉色不好看,老大夫還以為陶氏這是嫌棄裏麵那位爺了。
    斟酌著開口安慰道:“別灰心,養好了,或許還能用。”
    說著,老大夫又歎了口氣。
    他沒好意思說,就是能用又能怎麽樣?
    估計也就是一二三交代那點能力了。
    有跟沒有沒啥差別!
    “好在也是這個歲數了,廢就廢了吧,孩子也生完了後半輩子清心寡欲點,沒準還能活得更長些。”臨走時候,老大夫沒忍住又安慰了陶氏一句。
    “”陶氏臉上的表情說不出來的精彩。
    合著,後半輩子她要和個太監一起生活了?
    想著,陶氏目光落在一片被燒焦的廢墟上,那裏原來是陸修遠的私人庫房。
    太監,還是個窮太監!
    一時間,她感覺天都塌了!
    她爭啊,搶啊!
    圖的啥啊?
    陶氏杵在院子裏正揪心的時候。
    “砰砰砰”
    緊閉的府門,突地傳來一陣陣急而重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