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大人……您別急……
字數:3407 加入書籤
葉卿棠聽得心頭一暖,再次躬身。
“娘娘體恤,臣女感激不盡。眼下最要緊的是娘娘的身子,您剛闖過生死關,需得安心靜養,莫要勞神。臣女就在隔壁偏殿住著,夜裏若有任何不適,隨時傳召便是。”
貴妃聽她句句都惦記著自己的身子,眼底的暖意更甚,抬手示意身旁的掌事宮女,“把我妝奩裏那支白玉嵌珠的平安簪取來。”
宮女應聲快步退入內室,不多時便捧著個描金漆盒回來,輕輕打開。
盒中躺著一支羊脂白玉簪,簪頭雕成一朵盛放的玉蘭,花瓣間嵌著三顆圓潤的東珠,雖不似赤金首飾那般張揚,卻透著溫潤雅致的光澤,一看便知是上好的物件。
“這支簪子是當年太後賜我的,說玉能養人,珠能鎮安,我戴了這幾年,倒也平順。”
貴妃輕聲道,目光落在簪子上,又轉向葉卿棠,“今日送你,一來是謝你救了我和皇兒的性命,二來也盼著這簪子能護你往後平安順遂,你行醫救人,常在險境裏走,多份平安念想總是好的。”
葉卿棠望著那支簪子,白玉的溫潤映著殿內的燭火,暖得晃眼。
她知道這簪子的分量,既是太後所賜,又是貴妃貼身戴過的物件,絕非普通賞賜可比。
她上前一步,雙手接過漆盒,躬身行禮,聲音裏帶著真切的動容。
“娘娘這份心意,臣女實在受之有愧。隻是既承娘娘厚贈,臣女便收下了,往後定當妥善保管,也定不辜負娘娘的期許,更會盡心照料娘娘的身子。”
貴妃見她收下,臉上露出釋然的笑,又叮囑,“別總記掛著照料我,你自己也得顧著。這簪子你戴著也好,收著也罷,都是我的一點心意。”
她說著,便有些倦了,指尖輕輕搭在繈褓邊緣,目光軟下來。
葉卿棠瞧出她的倦意,便不再多留,捧著漆盒再次躬身。
“娘娘既乏了,便早些歇息,臣女明日再來看您。夜裏若有任何不適,隻管讓宮人去靜雲偏殿傳我。”
貴妃輕輕“嗯”了一聲,揮手讓掌事宮女送她。
葉卿棠跟著宮女走出內殿,殿外的夜風吹來,帶著幾分涼意,她下意識將漆盒護在身前。
走到昭華宮門口,宮女停下腳步躬身相送,葉卿棠點頭謝過,轉身往靜雲偏殿走去。
宮道上的青石板被夜露浸得發滑,葉卿棠捧著漆盒,腳步放得輕緩。
廊下的宮燈每隔幾步便懸著一盞,暖黃的光透過薄紗罩子灑下來,在地上映出一圈圈朦朧的光暈,將她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深秋的夜風裹著草木的涼意,卷過宮牆縫隙,偶爾帶起幾片枯落的梧桐葉,在石板上打著旋兒,發出細碎的聲響。
她正走著,眼角餘光忽然瞥見前方不遠處的宮牆根下,有個身影貼著牆根飛快地挪動。
那是個穿著淺青色宮裝的宮女,梳著雙丫髻,手裏似乎攥著什麽東西,緊緊貼在袖管裏,讓袖口顯得有些鼓囊。尋常宮人夜裏行走,要麽是捧著器物匆匆趕路,要麽是三五成群低聲說話,可這宮女卻縮著肩膀,頭埋得低低的,每走幾步就飛快地抬頭往四周掃一眼,眼神閃爍,像是怕被人撞見。
葉卿棠的腳步下意識頓住,借著身旁一根朱紅廊柱的遮擋,將自己隱在陰影裏。
她眉頭微蹙。
這宮道連接著昭華宮與西側的雜役房,按說夜裏除了巡夜的侍衛,隻有昭華宮的宮人會偶爾走動,可這宮女的裝扮看著不像昭華宮的人,動作又這般鬼祟,倒像是在避著什麽人。
她心裏疑竇叢生,目光緊緊跟著那宮女的身影。
隻見那宮女走到前方一個岔路口,沒有往雜役房的方向去,反而拐進了一條更窄的偏道。
那道偏道盡頭是一處廢棄的暖閣,平日裏少有人去,隻堆著些舊宮具,夜裏更是漆黑一片。
葉卿棠沉吟片刻,將手中的漆盒輕輕放在廊柱後的陰影裏,又理了理身上的披風,確保行動方便。
她放緩呼吸,腳步放得極輕,幾乎是踩著宮燈投下的陰影,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偏道兩旁的宮牆更高,藤蔓爬滿了牆麵,夜風穿過藤蔓縫隙,發出“沙沙”的聲響,剛好掩蓋了她的腳步聲。
走了約莫十幾步,便看見那宮女停在廢棄暖閣的木門前。
她左右張望了一番,確認四周無人,才從袖管裏掏出一把小巧的銅鑰匙,插進鎖孔裏輕輕轉動。
“哢嗒”一聲輕響,門鎖開了,她推開門閃身進去,又飛快地將門虛掩上,隻留下一道窄縫。
葉卿棠悄悄靠近,停在暖閣門外幾步遠的地方,借著門縫裏透出來的微弱光亮,隱約看見裏麵還有一個身影。
那人穿著深色的衣袍,背對著門,看不清麵容,隻能看見他身形頎長,似乎正低頭與那宮女說著什麽。
葉卿棠呼吸微屏,輕腳繞到暖閣西側,這裏的糊窗紙破了個角,露出一道窄窄的縫隙,比木門的縫更隱蔽,也更能看清裏麵的情形。
她屏住呼吸,將眼睛湊到破洞旁,指尖緊緊攥著披風的衣角,仔細窺探裏麵情況。
暖閣裏隻點著一盞豆大的油燈,昏黃的光顫巍巍地晃著,隻能照亮半間屋子,靠牆堆著些蒙塵的舊宮椅,椅上落滿了蛛網,而屋子中央的空地上,那淺青色宮裝的宮女正被那深色衣袍的男人抵在牆上。
男人背對著窗,葉卿棠看不清他的麵容,隻瞧見他一隻手扣著宮女的腰,將人牢牢圈在懷裏,另一隻手抬起,指尖劃過宮女的下頜,動作帶著明顯的親昵。
“大人……您別急……”
宮女的聲音比方才在門外時軟了許多,帶著幾分嬌嗔的顫抖,手輕輕推在男人胸前,卻沒真的用力,“這暖閣雖偏,萬一有巡夜的侍衛過來……”
“怕什麽?”男人的聲音低啞下來,帶著幾分慵懶的笑意,指腹蹭過宮女的唇瓣,“這宮裏誰不知道這地方早廢棄了?再說,要不是你昨日遞信說有要事,我能冒險繞到這西角來?”
他說著,俯身湊近宮女的耳邊,聲音壓得更低,隱約能聽見幾句含糊的調笑,惹得宮女輕輕掙了一下,發出細碎的呼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