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昭華宮那位葉姑娘,可是真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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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卿棠聞言眉頭微蹙,她知道傅懷硯向來縝密,連他都查不到實據,可見侍郎藏得有多深。傅懷硯似是察覺她的憂慮,抬眼看向她,聲音放輕了些。
    “不過已讓人盯著他府裏的動靜,還有那副總管,也拘在暗房裏審著,總有突破口。你這邊不用掛心,好好照料貴妃便是。”
    貴妃輕輕點頭,又叮囑了幾句“莫要急功近利”,便讓兩人去外殿說話。
    葉卿棠剛跟著傅懷硯走出內殿,就見昭華宮的小宮女捧著個食盒過來,笑著對葉卿棠道:“姑娘,這是禦膳房剛送來的蓮子羹,說聽聞您連日守著娘娘辛苦,特意按您的口味燉的,少糖多蓮子。”
    葉卿棠接過食盒,指尖觸到溫熱的盒壁,轉頭便見傅懷硯眼底帶著幾分笑意:“我讓人跟禦膳房吩咐的,你昨夜沒歇好,多喝些補補精神。”
    她耳尖微熱,低聲道了句“多謝”。
    她捧著食盒走到廊下的石凳上坐下。剛掀開盒蓋,就見幾個別宮的宮女從宮道上走過,湊在一起低聲說著話,聲音順著風飄過來。
    “你聽說了嗎?昭華宮那位葉姑娘,可是真神醫!貴妃娘娘難產大出血,連太醫院都沒轍,她用幾根金針就救回來了,連小殿下都平安落地!”
    “可不是嘛!我聽我家娘娘身邊的掌事嬤嬤說,現在各宮都在打聽葉姑娘呢,說想請她去看看舊疾,隻是聽說她一直守著貴妃,沒人好意思來叨擾……”
    葉卿棠握著湯匙的手頓了頓,沒想到不過幾日,後宮裏竟已傳開了。
    正想著,就見遠處宮道上走來個穿著藕荷色宮裝的宮女,手裏捧著個描金托盤,腳步匆匆地往昭華宮這邊來,到了近前,先恭恭敬敬地對葉卿棠行了個禮。
    “敢問可是葉姑娘?”
    “我是。”
    葉卿棠放下湯匙,看著那宮女手裏的托盤,裏麵放著一盒精致的點心,還有一封燙金的帖子。
    宮女連忙將托盤遞過來,語氣愈發恭敬:“奴婢是珍娘娘宮裏的,我家娘娘素有頭痛舊疾,每到換季就疼得厲害,昨夜聽宮人說姑娘醫術高明,便想請姑娘移步長樂宮,給娘娘瞧瞧。這是娘娘特意備下的一點心意,還望姑娘莫要嫌棄。”
    葉卿棠看了眼托盤裏的帖子。
    【敬請葉姑娘過府一敘,為妾診治頭痛之症】。
    字跡娟秀,透著幾分懇切。
    她想起貴妃今日氣色已穩,身邊也有得力的宮女照料,便對那宮女道:“你先回去稟報珍娘娘,我待晌午時分,安頓好貴妃這邊的事,便去長樂宮。點心我心領了,帖子收下,心意就不必了。”
    宮女喜出望外,又躬身謝了好幾遍,才捧著空托盤快步離開。
    葉卿棠將帖子收好,轉頭就見傅懷硯站在廊柱旁,眼底溫和:“珍娘娘性子溫和,素來與後宮諸人無爭,她的頭痛舊疾倒是真的,前些年太醫院也給開過方子,隻是治標不治本。你去瞧瞧也好,左右貴妃這邊也安穩了。”
    她點了點頭,又拿起湯匙舀了口蓮子羹,清甜的蓮子在舌尖化開,驅散了幾分疲憊。
    風從宮牆那頭吹過來,帶著桂樹的殘香,落在衣襟上,竟讓人覺得這深秋的晨,也添了幾分暖意。
    葉卿棠喝完蓮子羹,又回殿中看望了一眼貴妃,見貴妃將最後一口黃芪粥安穩咽下,才轉身對守在旁的掌事宮女細細叮囑。
    “午後若娘娘想下床坐會兒,務必扶著軟榻,莫讓她久站。藥爐裏的當歸建中湯,申時再溫一次,記得撇去浮油,免得膩著胃口。”
    宮女連連應下,葉卿棠又看了眼繈褓中安睡的小皇子,才拎起藥囊,踏著廊下的碎光往長樂宮去。
    深秋的宮道上,梧桐葉被風卷著滾過青石板,碎成淺黃的渣,沾在鞋尖又落下。風裹著殘桂的香,比昭華宮那邊淡些,卻更顯清雅。
    快到長樂宮門口時,就見先前去請她的藕荷色宮裝宮女早已候在階下,見了她便快步上前,屈膝行禮,“葉姑娘可算來了,娘娘從晌午就盼著,剛還問了兩回呢。”
    葉卿棠頷首,跟著她往裏走。
    長樂宮的殿宇比昭華宮小些,簷下沒掛繁複的宮燈,隻懸著兩串素色的紙燈,殿內也沒擺什麽珍奇擺件,隻靠牆放著架舊書案,案上攤著半卷未寫完的蠅頭小楷,硯台裏的墨還泛著淡青的光。
    “葉姑娘來了?”
    裏間傳來溫和的女聲,珍娘娘穿著月白軟緞寢衣,靠在鋪了絨墊的椅上,見葉卿棠進來,便想起身相迎,卻被葉卿棠快步按住。
    “娘娘身子不適,不必多禮。”
    珍娘娘笑著坐下,指尖輕輕摩挲著膝上的素色絹帕,沒有半點後宮娘娘的矜貴,倒像鄰家溫厚的婦人:“勞你特意跑一趟,我這頭痛舊疾擾了好些年,每到換季就犯,疼起來連眼睛都睜不開,太醫院開的方子,吃著能緩一時,卻斷不了根。”
    葉卿棠指尖搭在珍娘娘腕間時,先試了試她手背的溫度,確實比尋常人涼些,指節泛著淡淡的青。脈象細而弦,像是被什麽東西繃著,輕按能覺出微弱的跳,重按卻又沉下去。
    她又讓珍娘娘抬眼,看了看她眼底的青影,輕聲問:“娘娘頭痛時,是不是連帶著眼眶脹,還會犯惡心?夜裏也睡不安穩,總醒?”
    珍娘娘愣了愣,隨即點頭:“可不是!上次疼得厲害,連吃進去的藥都吐了,睜著眼到天亮。葉姑娘竟能瞧得這麽準?”
    “是脈象告訴我的。”
    葉卿棠收回手,從藥囊裏取出紙筆,筆尖蘸墨時解釋道,“娘娘這是肝血不足,肝陽偏亢,換季時風邪一吹,氣血更滯,才會頭痛。太醫院用川芎、白芷驅風,雖能暫時通竅,卻沒補到肝血,所以斷不了根。”
    她一邊說,一邊在紙上寫藥方。
    “黃芪補氣,天麻平肝,白芍養血,再添些蔓荊子清頭風,最後加一味合歡花,助娘娘安睡。”寫完後,她將紙遞過去,又道:“這方子煎時,加兩顆紅棗,中和藥味。每日一劑,早晚溫服,喝上七日,再看情況調整。若疼得急了,就按揉太陽穴旁的率穀穴,能緩些。”
    珍娘娘接過藥方,指尖拂過紙上工整的字跡,眼底滿是感激,“多謝葉姑娘,我先前總覺得這病好不了,聽你這麽一說,倒覺得有盼頭了。”她說著,讓宮女端來剛泡好的菊花茶,茶杯是普通的白瓷盞,茶水裏飄著兩朵幹菊,“這茶是我自己曬的,不苦,姑娘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