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東宮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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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走到雜物房門前,沒有立刻推門,反而抬手敲了敲門板,節奏是三短一長,像是早已約定好的暗號。
門板後很快傳來輕微的響動,正是那白麵書生的聲音,壓得極低,“東西帶來了?”
“嗯。”
鬥篷人的聲音沙啞,像是刻意壓低了聲線,聽不出原本的音色。他抬手從鬥篷裏摸出一個烏木盒子,遞進門縫裏。
“你今日務必把“牽機引”的餘料處理幹淨,莫要留下痕跡。”
葉卿棠攥著藥囊的指尖微微發顫。
又是“牽機引”!
看來這白麵書生果然與戶部侍郎勾結,而眼前這位位高權重的鬥篷人,恐怕就是侍郎背後真正的靠山。
她正想再聽些細節,就見鬥篷人突然側過頭,目光掃向她藏身的木架方向,像是察覺到了什麽。
葉卿棠立刻屏住呼吸,將身子往灰布後縮得更緊,連心跳都壓得極慢。
好在那人隻是停頓了一瞬,便收回了目光,對著門縫道:“宮裏近來查得嚴,你行事小心些。若被人盯上,就按之前說的做,別牽連到其他人。”
鬥篷人指尖摩挲著烏木盒的邊緣,聲音壓得更低,帶著幾分不容錯辨的嚴厲,“上麵交代下來的事,你該清楚輕重。那“牽機引”的藥渣若被人尋到,不僅你自身難保,會有很多人都要被牽扯進來,要是扯到東宮那位你知道是什麽後果。今夜之前,必須把雜物房裏的痕跡全清了,一根草都不能留下。”
門板後的白麵書生應了聲“是”,聲音裏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緊繃,“屬下明白,方才已將剩餘的藥粉收進烏木盒,稍後便去城郊的亂葬崗焚燒,定不會留下半點線索。隻是……葉卿棠昨日在禦花園見過屬下,今日若再撞見,怕是會起疑心。”
“葉卿棠?”
鬥篷人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語氣裏多了幾分冷意,“她如今守著昭華宮的貴妃和小皇子,陛下又信重她的醫術,暫時動不得。你若再遇見她,就裝作尋常侍衛,莫要與她對視,更別多言。若她敢跟蹤你,就往太醫院的方向引,那裏人多眼雜,她自然不敢久追。”
“屬下記住了。”
鬥篷人又叮囑了幾句,才轉身邁開步子,他走得極穩,鬥篷下擺掃過地麵的積灰,卻沒留下半分多餘的痕跡,仿佛隻是尋常宮人路過。
葉卿棠在木架後屏住呼吸,直到那道黑色身影走出兩丈遠,才緩緩探出身。
她瞥了眼雜物房的方向,白麵書生還沒出來,眼下正是跟蹤鬥篷人的好時機,若能查清他的身份,說不定就能揪出些有利的實據。
她足尖點地,身形輕得像片被風卷動的枯葉,借著半枯的梧桐枝和宮牆陰影掩護,悄悄跟了上去。
晨霧已散,陽光把宮牆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在青石板上,像一道道深色的溝壑。
葉卿棠始終保持著三丈遠的距離,目光緊緊鎖著前方那道黑色鬥篷,連呼吸都壓得又淺又勻。
鬥篷人顯然對宮中路徑極為熟悉,專挑偏僻的夾道走,避開了往紫宸殿送奏折的內侍,也繞開了晨起巡邏的禁衛。
葉卿棠跟著他拐過三道朱紅宮牆,穿過一片種滿鬆柏的庭院,眼前忽然出現一道熟悉的宮門。
宮門是深朱色,簷下掛著“東宮”二字的鎏金牌匾,旁側守著兩名穿銀甲的侍衛,腰間佩著“東宮衛”的令牌,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往來之人。
葉卿棠心頭猛地一沉。
東宮!
這些事情果真跟東宮有關係!若真如此他們籌謀許久,怕是不僅要對貴妃和小皇子下手,更想借著南梁的勢力攪亂朝政,穩固自己的儲位。
正思忖間,就見鬥篷人走到東宮宮門前,抬手從鬥篷內摸出一塊鎏金令牌。
侍衛見了令牌,立刻躬身行禮,連半句盤問都沒有,直接推開沉重的宮門,側身讓他進去。
鬥篷人的身影剛消失在宮門後,葉卿棠心頭一緊,若就這麽看著東宮宮門合上,先前跟蹤的線索便斷了大半。
她目光掃過院牆。
牆不算高,簷角爬著半枯的藤蔓,藤蔓根部的磚石有些鬆動,正好能借力。
葉卿棠足尖在青石板上輕輕一點,身形驟然拔高,左手飛快抓住藤蔓的老枝,右手撐住牆沿,指腹扣住磚石縫隙,不過兩息就翻上了牆頭。
牆頭上鋪著的琉璃瓦沾著晨露,滑得很,她屈膝穩住身形,目光飛快掃過東宮院內,庭院裏種著兩排修剪整齊的檜柏,樹下站著兩名巡邏的侍衛,正背對著院牆交談,沒察覺牆頭的動靜。
不遠處有棵老槐樹,枝椏粗壯,枝葉密得能遮住大半個身影,離主殿不過十丈遠,正好能觀察院內動靜。
葉卿棠深吸一口氣,借著風勢縱身一躍,身體劃過空氣時幾乎沒發出聲響,穩穩落在槐樹最粗的那根枝丫上。
葉卿棠蜷在槐樹枝丫間,濃密的葉片遮去了大半身影,隻有細碎的陽光透過葉縫,落在她素色披風的袖口,映出一點淺淡的光斑,她屏住呼吸,目光穿過層層枝椏往下望。
東宮庭院的青石板被打掃得一塵不染,中央空地上,太子盛景琰正握著一把鎏金長劍練劍。
他穿一身明黃色錦袍,袍角繡著繁複的五爪龍紋,金線在晨光下泛著刺眼的光澤,隨著他揮劍的動作,龍紋仿佛活了般在衣擺上流轉。
劍光劈過空氣時發出“咻”的輕響,卻沒半分淩厲的銳氣,反倒透著幾分心不在焉的煩躁,劍穗上的珍珠隨著動作晃蕩,偶爾撞在劍鞘上,發出細碎的“叮”聲。
“殿下。”
鬥篷人走到離太子三步遠的地方停下,聲音依舊沙啞,卻比先前多了幾分恭謹。太子聞聲收劍,鎏金長劍入鞘,他抬手扯了扯錦袍領口,語氣帶著不耐。
“東西處理妥了?”
“回殿下,烏木盒已交給暗衛,稍後便會送去城郊焚燒,絕無痕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