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虛偽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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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如常。
不遠處,三名穿著灰藍色水電工製服的人正在一處打開的管道井旁忙碌。
旁邊立著“管道緊急檢修,暫停使用”的警示牌。
護衛隊長瞥了一眼,係統內部提前通知過的區域臨時維護信息在腦中閃過,確認無誤。
他收回目光,不再關注,轉身,動作利落地為趙載旻拉開了的車門。
趙載旻深吸了一口氣,邁步下車,在護衛的簇擁下走向電梯。
電梯平穩上升,數字無聲跳動。
他盯著那變換的數字,胸腔裏某種難以名狀的情緒也隨之緩慢堆積,那是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想要從兒子身上汲取些許平靜的渴望。
特護病房樓層到了,電梯門悄無聲息地向兩側滑開。
一股熟悉的、混合著消毒水和若有若無的清新花香的氣息撲麵而來。
有一段時間沒來了。
趙載旻的目光投向走廊盡頭那扇熟悉的房門。
就在這時,迎麵走來三人。
他們身著深色商務西裝,手持黑色手提包,一邊走一邊低聲討論著某個關鍵條款。
護衛隊長的視線掃過他們胸前懸掛的訪客牌——“瑞康醫藥,資質複核”。
這與係統內記錄的、關於某批次關鍵藥品供應商資質需“即刻複核”的通知吻合。
隊長微微頷首,側身讓開通道,未加阻攔。
雙方擦肩而過。
就在這一瞬間,異變陡生!
那三名看似專注於商務討論的“瑞康醫藥代表”,在錯身而過的刹那露出了獠牙。
位於右側的楚寂毫無征兆地猛然側身,蓄滿力量的手肘精準地砸向護衛隊長的喉結。
“哢嚓——”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在寂靜的走廊裏突兀地響起。
幾乎在同一時刻,中間的顧影身形欺近左側那名護衛,速度超出了人體反應的極限。
指尖不知何時探出的寒光微微一閃,一柄袖刃已然悄無聲息地沒入對方心口。
隻留下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刃柄,以及迅速擴大的暗紅色濕痕。
而塊頭最大的陸鋒,則如同一輛驟然啟動的重型戰車。
他蒲扇般的大手左右開弓,精準地扣住最後兩名護衛的頭顱,毫不留情地發力對撞!
“咚!”
沉悶的撞擊聲伴隨著顱骨碎裂的異響,兩人眼中的驚愕尚未完全浮現,便已軟軟倒地。
從擦肩到四人斃命,整個過程不過兩三次心跳的時間。
這些訓練有素的護衛,手指甚至還沒能完全觸碰到腋下槍套的搭扣。
趙載旻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驚恐萬狀。
他的眼角餘光瞥見不遠處的護士站,台麵後,原本應該值守的是基金會安插的偽裝人員。
然而此時,偽裝人員已伏在那裏,一動不動,顯然早已被提前清理。
這一切自然是早有預謀。
周淵精心編織的“管道緊急維修”和“藥品供應商資質即刻複核”兩套虛假信息流,早已提前注入療養院的管理係統和安保認知中。
它們為死士們提供了完美的身份掩護,使他們得以提前潛入,精準地肅清了關鍵區域的所有障礙。
最終,在這個最接近目標的完美時刻,發動了這場致命的雷霆突襲。
趙載旻魂飛魄散,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他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猛地撞向近在咫尺的兒子的病房門。
楚寂、顧影和陸鋒瞬間解決掉所有護衛,腳步沒有絲毫停滯,迅速地逼近。
陸鋒甚至順手將一具擋路的屍體拖到牆邊,清理出行進通道。
“砰!”
病房門軸最終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被趙載旻用身體野蠻撞開。
他幾乎是滾了進去,隨即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反身死死抵住門板。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門外那迅速逼近的腳步聲,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他的心髒上。
就在他背靠門板劇烈喘息時,驚惶的視線下意識掃過門縫。
一條暗紅色的的血河,正從兩側病房的門底縫隙下,緩慢滲淌出來。
無需親眼確認,他也能在腦海中勾勒出那可怕的景象:
兩側房間裏,那些偽裝成病人或陪護的基金會暗哨,此刻恐怕正以各種扭曲的姿勢,癱倒在床榻或椅中。
他們的脖頸被利落地擰斷,或者喉間嵌著細小的致命飛針。
周圍所有潛在的“眼睛”和可能伸出援手的力量,早已在無聲無息中被精準地拔除。
此刻,他和他病弱的兒子,成了這片區域裏唯一的活物,暴露在無處可逃的絕境之中。
病房內。
趙子安原本安靜地坐在窗邊的軟椅上,膝上攤著一本書籍,手邊是那副象棋。
這突如其來的撞門聲將他從閱讀的寧靜中狠狠拽出。
他驚愕地抬頭,映入眼簾的是父親趙載旻那張因極度恐懼而扭曲的臉龐。
汗水浸濕了頭發,黏在額角,衣服淩亂不堪,胸口如同破風箱般劇烈起伏。
此時的父親,像一頭剛剛逃脫獵殺的野獸,眼中隻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欲望與驚惶。
男孩蒼白瘦弱的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瞬間褪去,淺色的瞳孔因震驚而微微放大。
擔憂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淹沒了他:
並非擔憂自身可能麵臨的未知危險,而是擔憂父親此刻的危急。
他下意識地攥緊了蓋在腿上的薄毯,纖細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砰!砰!砰!”
沉重的撞門聲再次響起,伴隨著門框不堪重負的呻吟。
趙載旻被震得身體發麻,他徒勞地用肩膀死死頂著劇烈震顫的門板,試圖增強那隨時會崩解的阻力。
絕望讓他喉嚨發緊,嘶啞地朝著門縫吼叫:“你們是誰?!想要什麽?!錢?技術?都可以談!放過我!”
“因為‘普羅米修斯’的冤魂!”
伴隨著又一下更猛烈的撞擊聲,傳來的是顧影冰冷的聲音。
趙載旻瞬間如墜冰窟,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對方是衝著項目來的!
他猛地扭頭,看向軟椅上臉色慘白,渾身微顫的兒子,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虛幻的稻草。
他聲音帶著哭腔轉向門外,語無倫次地辯解:
“我……我是有苦衷的!迫不得已的苦衷!”
“你看……你看這裏!這裏住著我的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