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刺殺者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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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沈介山一麵以強硬手腕彈壓民間恐慌,試圖用秩序的鐵幕掩蓋斑斑血汙;
    一麵則冷靜地接手前任遺留的肮髒利益,鞏固自身的權柄。
    沈介山對“報應”之說嗤之以鼻,因為其行事邏輯早已被絕對的權力異化,
    堅信唯有更嚴密的控製,方能抵禦任何形式的挑戰,包括那虛無縹緲的所謂“天譴”。
    然而,在【罪惡洞察】的視野中,沈介山那刺眼的猩紅光點,已成為龍城地圖上最醒目的標記之一。
    他試圖扮演罪惡秩序的修複者,卻不知自己早已被納入審判的終局。
    林默的目光冰冷。
    清算的序列自動延展。
    下一個,就是沈介山。
    ——————
    龍城大禮堂內燈火通明,一片肅穆。
    台下坐滿了官員與各界代表,無人交談,隻有偶爾壓抑的咳嗽聲。
    主席台上方懸掛著紅色橫幅——“定龍城,安人心宣講會”。
    沈介山坐在主席台正中,深色西裝挺括,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他麵前擺著麥克風,旁邊是幾位新任的龍城副長官。
    沈介山開口,聲音通過擴音器傳遍禮堂:“最近龍城有些雜音,說什麽‘報應’。荒唐。”
    “尹文深局長是因公殉職,直升機機械故障,有完整技術報告。張賀年、錢國棟副長官是突發疾病,搶救無效。都是意外,是不幸,但隻是意外。”
    沈介山聲音微微提高:“可有些人,偏偏要往怪力亂神上扯為什麽?因為他們心裏有鬼,因為他們想亂!”
    “龍城是國家的能源心髒,亂不得。尹公將龍城托付給我,我隻有一個原則:穩。誰敢亂,我就辦誰。治安局這幾天已經抓了一批散布謠言、煽動不安的,接下來還會繼續抓。”
    他身體前傾,靠近麥克風。
    “今天我在這裏明確告訴各位,也告訴外麵所有人:龍城,翻不了天。那些裝神弄鬼的宵小,那些以為能趁亂牟利的蠢貨,可以歇了。”
    台下鴉雀無聲。
    不少人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沈介山很滿意這種效果。
    他需要的就是這種絕對的壓製,用秩序的鐵幕把所有的“報應”鬼話,徹底壓碎。
    他的目光掃過台下前排那些年輕的麵孔——
    大多是各部門抽調來維持秩序、引導座位的誌願者。
    他們穿著統一的馬甲,站在指定區域。
    沈介山的視線在其中一張臉上短暫停留。
    那是個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站在第三排靠過道的位置。
    他低著頭,雙手緊緊攥著工作證,指節用力到發白。
    沈介山並未在意,隻當是年輕人麵對這種場合的緊張。
    他移開目光,繼續道:“龍城的未來,取決於在座每一位是否……”
    話未說完。
    那個低著頭的年輕人,身體突然開始劇烈顫抖。
    旁邊的人察覺到異樣,側目看去。
    年輕人猛地抬起頭,臉上毫無血色,眼眶通紅,裏麵翻湧著某種瀕臨崩潰的瘋狂。
    附近一名維持秩序的治安員察覺不對,快步朝那邊移動。
    但已經晚了。
    年輕人發出一聲怒吼,從懷裏抽出一把用報紙裹著的長條物體,粗暴地撕開!
    一把一尺多長的尖刀,在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沈介山!畜生!還我妹妹命來!”
    他持刀衝出座位,撞開了試圖阻攔的治安員,朝著主席台瘋狂衝去!
    台下瞬間大亂!
    驚呼聲與座椅翻倒的聲響炸開。
    負責安保的劉振國臉色煞白,猛地站起身喝道:“攔住他!”
    守在台側的兩名治安員反應極快,立刻衝上前。
    台下的治安員也從不同方向撲過來。
    年輕人根本不顧身後,眼睛死死盯著沈介山,拚命往前衝。
    但他畢竟不是訓練有素的人,剛衝上主席台側麵的台階,就被一名治安員從側麵撲倒。
    “放開我!沈介山!你奪我家產還不夠……連我妹妹也不放過!她才十七歲……畜生!”
    年輕人被按在地上,還在瘋狂掙紮嘶吼,手裏的刀被護衛奪下。
    騷亂在幾十秒內被控製。
    年輕人被多名治安員反扭雙臂,拖向後台。
    台下驚魂未定的人們看著這一幕,竊竊私語聲嗡嗡響起。
    沈介山自始至終坐在位置上,動都沒動。
    他甚至端起麵前的茶杯,緩緩喝了一口。
    等到年輕人被拖走,台下稍安,沈介山才重新湊近麥克風。
    他聲音平帶著一絲嘲諷:“都看到了?這就是煽動者,這就是想亂龍城的人。編造故事,持械行凶。”
    “這種拙劣的刺殺,更證明了一點:那些躲在暗處的敵人,已經無計可施了。他們隻能用這種可笑的手段,試圖製造混亂,動搖人心。”
    “我要告訴這些人,也想告訴在座各位——”沈介山一字一頓,“龍城,信的是法律,是秩序。不是那些裝神弄鬼的‘報應’!”
    台下響起掌聲,漸漸連成一片。
    沈介山微微頷首,他知道,這場突發刺殺,反而成了他立威的最佳注腳。
    那個刺殺者……他有點印象。
    幾個月前,鐵城那邊有個不識相的小家族,擋了沈家的路。
    料理那家子時,聽說那家的小女兒體質有點特殊,正符合尹家當時搜集的某些“標準”。
    他便順便將人送了上去。
    事後手下匯報那一家都已“處理幹淨”……
    沒想到,居然還有條漏網之魚,竟能摸到這裏來。
    沈介山眼神漠然。
    這種事,他見得太多,也做得太多。
    要往上爬,要替尹家辦事,腳下怎麽可能不踩到幾具枯骨?
    這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哪有什麽報應?
    隻有成王敗寇。
    他收斂心神,準備進行最後的總結,
    並且示意劉振國將台上那把作為凶器的尖刀收走,清理現場。
    劉振國連忙點頭,快步走向台邊那把掉落在地的刀。
    就在劉振國彎腰撿刀的瞬間,他的鞋底在光滑的台麵上毫無預兆地滑了一下!
    “哎!”他低聲驚呼,身子一歪,手中剛握住的刀柄再次脫手!
    那刀打著旋飛了出去,刀尖朝下,直直墜向主席台木質地板的接縫處。
    “哢嚓!”
    一聲輕響,鋒利的刀尖竟精準地楔入了兩塊地板之間那道狹窄的縫隙,刀身筆直豎立,兀自微微顫動。
    劉振國臉色一白,慌忙站直,額角見了汗。他伸手想去拔刀。
    沈介山皺了皺眉,對這點意外插曲不甚在意,隻覺得手下人笨手笨腳,有失體麵。
    沒人注意到,縫隙深處,隱約有一段粗礪的麻繩。
    那是用來懸吊和固定一盞備用聚光燈的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