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被劃破的麻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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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啦!”
一聲輕微的劃動摩擦聲響起,輕微到沒有人察覺。
刀身在那縫隙中似乎被什麽絆了一下。
台下,不少人的目光被劉振國這略顯狼狽的小插曲吸引,議論聲又一次窸窣響起。
沈介山適時地清了清嗓子,聲音通過麥克風放大,將眾人的注意力迅速拉回。
接著,沈介山開口進行總結道:“所以,諸位,龍城的未來,在於團結,在於對秩序的堅守,在於對法律和規則的信仰。”
“任何試圖動搖這一切的,無論是謠言,還是那些虛無縹緲的‘報應’之說,都無法真正打倒我們!”
然而,沈介山和在場的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就在沈介山講話的同時,
台上方,距離他頭頂約七米處,一盞備用聚光燈,發生了某些難以被肉眼察覺的變化。
這盞燈重量驚人,平時依靠堅固的金屬支架懸吊。
為防萬一,除了主承重結構,還有一道輔助保險:一根不起眼的粗礪麻繩。
它一端係在燈架側麵的環扣,穿過上方橫梁的滑輪,另一端則固定在主席台地板下一個隱蔽的掛鉤上。
它的作用更多是限製不必要的晃動,並提供額外的安全冗餘。
此刻,劉振國正下意識地將刀往回抽,鋒利的刀刃再次擦過縫隙深處的粗礪麻繩。
某種無法察覺的力量同時作用於主承重結構和麻繩。
主承重鋼索與支架連接處,一顆關鍵螺絲內部的金屬疲勞被瞬間催化至臨界。
細微卻決定性的形變悄然產生,導致整個懸吊係統的受力平衡發生了偏移。
主承重結構的承重功能開始失效了。
燈架的重心開始難以察覺地向沈介山所在位置緩慢移動。
同時,這移動帶來了極其微小的橫向拉力。
那根作為保險和限位的麻繩,原本隻是鬆鬆地搭在刀鋒上。
此刻,因為這微小拉力的傳遞,繩體與刀刃接觸的部分,開始承受一絲繃緊的力道。
而此時,劉振國正要將刀完全抽回,刀身再次向後移動——
這一次,在橫向拉力和抽刀動作的共同作用下,鋒利的刀刃實實在在地“鋸”過了繃緊的麻繩。
“嘣……”
麻繩被割開了近一半的深度。
若在平時,剩餘強度足以應付。
但現在不同。
上方,那顆螺絲的形變在持續加劇,主承重結構已開始失效,全部重量逐漸轉移到那根受損的麻繩上。
橫向拉力隨著燈架不穩定的“晃蕩”而斷續增加。
沈介山對頭頂的危機毫無覺察。
他語氣更加斬釘截鐵:“……還是今天這種可笑的行刺,都注定失敗,而且會遭到最嚴厲的……”
就在“嚴厲的”一詞吐出的瞬間。
上方,主承重螺絲的形變突破極限,承重功能徹底喪失。
“嘎吱——!”
刺耳的金屬扭曲聲驟然爆發!
所有重量猛地拽向那根已受重創的麻繩。
麻繩剩餘纖維在巨大衝擊下瞬間崩斷!
“哢嚓!!!”
伴隨著麻繩斷裂的悶響和掛鉤被撕裂扯出的木料碎裂聲,令人牙酸的金屬斷裂聲徹底炸開!
沈介山猛地抬頭。
他看到的最後一幕,是那盞龐大的備用聚光燈,仿佛掙脫了所有束縛,帶著一片陡然擴大的陰影,朝他迎麵壓來!
時間在那一瞬被拉長。
沈介山臉上的沉穩和威嚴片片剝落,取而代之的是驚愕和無邊的恐懼。
他腦子裏最後一個清晰的念頭,不是閃避——根本來不及,也不是對工程質量的憤怒,
而是之前那個刺殺者血紅的眼睛,和那淒厲的“還我妹妹命來”的嘶吼。
報應?
這兩個他幾分鍾前還在台上嗤之以鼻的字眼,此刻狠狠刺進了他的意識最深處。
原來……是真的?
這個念頭帶著無盡的悔恨與冰涼,成為他意識存在的終點。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席卷了整個禮堂。
沉重的聚光燈結結實實砸在主席台中央,將沈介山連同他麵前的講台完全吞沒。
木屑、碎裂的塑料、扭曲的金屬、玻璃爆裂的碎片、破碎的人體……
混合著難以名狀的撞擊聲,向四周迸射。
強大的衝擊力讓整個主席台都似乎震顫了一下,靠近台口的地板明顯下凹。
燈光驟暗了一瞬,電路受到波及,幾盞附近的燈閃爍起來。
台下死寂了大約兩秒鍾。
隨即,尖叫聲、驚呼聲、座椅被倉惶帶倒的碰撞聲轟然炸開!
前排的人連滾爬地向後逃,後排的人驚恐地站起,伸長脖子看向一片狼藉的主席台,臉上血色盡褪。
劉振國站在台側,離墜落點隻有四五米遠。
他整個人像被釘在了地上,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
他看到了,他看得清清楚楚!
刀從他手中滑脫,飛旋著插入地板縫隙……然後燈就砸了下來。
是那把刀!
刀刃在縫隙裏肯定割到了什麽——是那根繩子嗎?
怎麽可能?
一次失手滑脫,一次抽刀回拉,兩次輕微到可以忽略的觸碰,怎麽就偏偏……
怎麽就剛好在沈介山說完那句話的時候?
巨大的恐懼瞬間攥緊了他的心髒和喉嚨,讓他幾乎窒息。
報應……這絕對是報應!
連沈介山這樣強硬、公開否認報應的人,都以這種方式……
他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全靠扶著旁邊同樣嚇呆了的治安員才勉強站穩。
後台臨時羈押室,那名刺殺者被兩名治安員死死按在牆上。
外麵的巨響和隨之而來的騷動讓他也愣住了。
緊接著,他聽到了外麵傳來的、充滿驚恐的隻言片語:
“燈……砸下來了!”
“沈長官……”“死了……全碎了……”
刺殺者掙紮的力道突然消失了。
他布滿血絲的眼睛裏,瘋狂的仇恨慢慢被一種巨大的狂喜取代。
隨後,一種癲狂的笑意從他喉嚨深處湧了上來,變成壓抑不住的“嗬嗬”聲,最終化為嘶啞的狂笑:
“哈哈哈……死了?砸死了?報應!哈哈哈!沈介山!你也有今天!你看見了嗎?!報應啊!!”
按住他的治安員麵麵相覷,手下的力道也不自覺地鬆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