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親十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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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十四下]
    校園活動的演出結束後,有一陣短暫的休息時間。
    他們前段時間的訓練強度實在是太大了,而且距離開始準備比賽也還有一些日子。
    這次的休息,就稍微長一些。
    所謂的長一些也就是一個周末沒有訓練。
    池冬槐終於找到時間給大家做書簽,材料用到最後還剩下了一些,她的餘光掃到了自己放在旁邊的那隻魔方。
    從薄言那裏拿回來以後,她是真的對這隻魔方愛不釋手。
    可算是明白以前大家為什麽會玩到茶不思飯不想的,她現在也是克製自己去玩,才稍微收斂。
    程雲柚她們幾個可看到她最近在玩這個,也是好奇得很。
    剛開始還問她,怎麽這麽多年過去,突然開始文藝複興了,池冬槐隻能老實說自己當年沒玩過。
    司子美想著她媽媽那個樣子,無奈歎氣。
    “也是,阿姨那個性子肯定是管你嚴格死了…還好你現在自己離家遠的地方上學了。”
    林薇吃著薯片,這時候忽然反應過來:“原來你來京北上學的目的是為了擺脫爸媽的控製!”
    程雲柚稍微把玩了一下她的魔方。
    “我以前也喜歡玩這個。”程雲柚說,“不過魔方這種東西,我覺得也是好容易膩,有一段時間很上頭,但過了那個勁兒以後就再也不想玩了。”
    當時上頭那個熱度一過去,就有種一輩子都不會再想碰的感覺。
    “主要大家都不是真的喜歡,隻是周圍的人都在玩,就跟著玩玩兒而已。”司子美說。
    一種從眾心理。
    人是一種群居動物,每個人的行為和思維都會受到身邊人的影響,這種從眾心理不僅僅是模仿別人的行為。
    也會有心理上的暗示,想要跟別人的步伐趨同。
    正如最近,演出結束以後,她們幾個偶爾會在她耳邊低念,你跟宗遂——
    這讓池冬槐產生了一種非常強烈的感受。
    她和宗遂之間的關係和距離可能確實是有些曖昧。
    宗遂平時很照顧她,那她是不是應該給他送些禮物?這個剩下的材料…要不要,給他做個小掛件呢。
    發著呆思考的時候,外麵走廊忽然有些吵鬧。
    學校宿舍的隔音不是很好,外麵的議論聲就這麽傳了進來。
    “媽呀!!!妍妍,我跟你說!薄言昨天來我兼職的寵物店洗狗!!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近帥哥——”
    “怎麽樣怎麽樣?本人近距離看是什麽感覺?”
    “帥麻了,皮膚巨好,而且他本人臉超級小,不輸現役愛豆是真的!”
    思緒又被吵鬧的聲音拉回現實,池冬槐還是看著那隻漂亮的魔方,又看著手上殘餘的材料。
    猶豫再三。
    她給宗遂發了條微信消息,問他晚上有沒有空,她請他去吃飯,宗遂很快就回複,他說好。
    一會兒六點左右來宿舍樓下等她。
    池冬槐也回了好。
    隨後她又轉頭回去繼續做自己的手工,最後的一點材料,她還是選擇了給薄言做一個吉他撥片作為回禮。
    宗遂對她是照顧,那她請他吃飯。
    薄言送她東西,那她也送他。
    雖然不怎麽值錢,但也是一份親手製作的心意。
    …
    下午六點。
    池冬槐是掐著時間下樓的,她下去的時候,宗遂已經在樓下等了。
    女生宿舍樓下總是站著很多男生。
    通常都是男生來等女朋友,或者小情侶吃完飯、散完步回來,男生送到樓下,兩個人再依依不舍地分開。
    池冬槐看到他的時候,就加快了步伐小跑起來。
    跟同班同學擦肩而過的時候被叫住。
    “冬槐——”
    池冬槐的腳步停頓,回眸:“啊?”
    “男朋友等你呢?”同學八卦地挑眉。
    “不…不是。”池冬槐否認道,“我們隻是普通朋友。”
    “你可別這麽說,我去拿快遞之前他就在這裏等了,現在還在呢,普通朋友在樓下等你這麽久啊?”她好事地拍了下池冬槐的後背,“好了,不跟你扯了,趕緊去。”
    人都等那麽久了。
    池冬槐稍微愣怔了幾秒,這才過去,拉了拉自己的小挎包,這個小包還是前陣子程雲柚送她的。
    說是逛街的時候看到一個很可愛的毛絨小包,很適合她就買了。
    池冬槐之前覺得自己的生活基本都在圖書館、教學樓、宿舍和樂隊訓練室,應該用不上。
    她總是要帶很多書,很多工具,小包根本就不夠裝的。
    但程雲柚說,以後總會用上的。
    上大學了,總是要出去玩,總是要約會的,這種時候就可以拋下自己那些繁重的枷鎖啦。
    今天是她第一次背這個包。
    宗遂見她來,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他注意到她的小包,讚許道:“很可愛,很適合你。”
    池冬槐是有些意外:“真的嗎?”
    宗遂點頭,說:“跟你一樣,軟乎乎毛絨絨的。”
    池冬槐忽然覺得這個疊詞誇得她有些耳根發燙,就想著他誇自己軟乎乎這件事了。
    真是奇怪。
    為什麽之前沒有覺得那麽微妙呢…?
    今天見麵,倒是有些無措起來了,難道這就是大家說的,心動的感覺?
    “我們走吧!你想吃什麽呀?”池冬槐換了個話題,又問他,“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沒有。”宗遂否認,“剛來一會兒。”
    池冬槐都不好意思問他,這一會兒是多久,剛才還有人跟我說你早早地就來了呢。
    這些話她都沒說。
    總覺得問出口以後,他們之間的氣氛就會悄然變質。
    有些事情不必追問。
    “嗯,所以要吃什麽?”池冬槐再次把話題扯了回去,“你隨便挑就好啦。”
    宗遂輕笑了一聲,說:“我都聽你的。”
    “嗯?”池冬槐眨眼。
    “你請客,當然聽你的。”宗遂這才補充說明。
    這一來一回的,兩句話讓她的心情跌宕起伏,呼吸交錯又收緊的氛圍。
    這讓池冬槐不禁有些懷疑,他們之間進行的,不是普通的對話嗎?為什麽會如此——
    她覺得都要怪她們幾個,出門之前圍著她打扮,硬要說什麽。
    “哎呀,跟宗遂學長去約會呀。”
    “期待你的好消息哈,大傻丫頭。”
    “哼,槐槐,你這要是談上戀愛了,就成為我們宿舍唯一一個非單身人士了哦,趕緊貼貼,給我也沾點桃花運——”
    “就是!上大學不談戀愛什麽時候談,趕緊把優質資源捏在手裏,宗遂學長不錯的!”
    那些半真半假的玩笑話,總歸是影響人的。
    帶著這樣微妙的心情下樓,真是看世界都帶著桃心泡泡的眼鏡了!!
    一路上,池冬槐的心情都特別奇怪,總覺得周圍的人看他們的眼神也是打趣且曖昧的。
    中途偶然有碰到宗遂的熟人,他們也是接連著調侃。
    “喲,宗遂,拐到小學妹了?這就讓你小子談上了啊?”
    但宗遂這個人很有邊界感和分寸感,他隻是說:“沒有,別瞎說。”
    這不是好的時機。
    池冬槐本來緊張的心情,瞬間緩解了不少。
    在飯店中挑來挑去後,他們最終選擇了一家小火鍋。
    一人一鍋的小火鍋,滿足每個人的口味需求。
    池冬槐點了牛油麻辣的鍋底,而宗遂則是點了個菌湯鍋,兩個人一紅一白。
    宗遂很意外她這麽能吃辣:“你不是南方人嗎?”
    “刻板印象。”池冬槐說,“南方人也不會所有人都怕辣呀,我就很愛吃!”
    她說這話的時候有些驕傲。
    “好好好,是我思維太狹隘了。”宗遂跟她打趣,“看來你還有很多值得了解的秘密。”
    池冬槐輕哼了一聲,說:“當然了!”
    她不知道的,不為人知的那些方方麵麵,可多了。
    …
    一頓交流愉快的晚飯。
    吃著熱騰騰的火鍋,先前那些扭捏的情緒也一起咽了下去,被火焰燒成灰燼。
    隻是明明是池冬槐說好要請客的,最後還是宗遂去買了單。
    她怪不好意思,發現自己又多欠了他一筆。
    池冬槐隻能在心裏計謀著,這些人情到底要怎麽還?
    怎麽越還越多了。
    飯後,宗遂又送她回宿舍,這個時間點,樓下還有小情侶旁若無人地吻得難舍難分。
    宗遂見了後,歎了口氣,微微側身把她擋住。
    池冬槐好幾次想說其實沒什麽,她也不是幾歲的小孩兒了,而且每天回來都會看見…
    而且她也不覺得情侶之間喜歡這樣黏黏糊糊的有什麽。
    唯一不對的就是不應該在公眾場合…
    宗遂像是要保護她的眼睛不被汙染,一直幫她擋著,直到送到門口,他才揮手叫她回去。
    這點小插曲池冬槐也沒有在乎,開開心心地跟他道別。
    “那下周訓練見啦!”她決定下次要拎著小蛋糕去,這次他肯定不能再拒絕了。
    宗遂依舊很溫和,跟她說:“嗯,下周見。”
    兩人道別之後,池冬槐剛回到宿舍,就又收到他的微信消息。
    宗遂:【很開心的一頓晚飯,感謝款待。】
    池冬槐:【哪兒有款待!明明是你付的錢!】
    宗遂:【如果不是你叫我一起吃飯,我今晚隻能孤獨地在宿舍吃外賣,不會吃到這麽好吃的火鍋的。】
    池冬槐連連感歎,說話的藝術啊。
    跟他閑散地聊了幾句,池冬槐也要去忙別的事情了,她去拿課本準備溫習,順便做些題。
    剛切出去,她第一道題都還沒看完,範心萍的視頻電話忽然打過來。
    池冬槐習慣性地將手機架在桌前,繼續自己的題目,接起電話的時候,她的目光和思路還在這道題上。
    “嗯?媽媽,吃晚飯了嗎?”她下意識地問,“今晚和爸爸吃了什麽好吃的呀。”
    視頻那頭沉默了幾秒。
    池冬槐跟她媽媽打電話的時候,宿舍幾個人一向非常默契,會把自己外放的所有聲音都調小聲。
    免得她媽媽覺得她們幾個在宿舍搞些東拉西扯的東西影響池冬槐學習。
    畢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範心萍是非常希望她們宿舍能夠有良好的學習氛圍的!
    池冬槐乖乖地問,卻沒有得到回答,她覺得奇怪,抬頭看過去,結果就看到範心萍臉色極為嚴肅。
    她的呼吸明顯因為生氣而起伏著。
    “池冬槐!”範心萍大喊了她的名字。
    池冬槐嚇一跳,筆就這麽掉下去,她有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母親如海嘯般忽然爆發的巨浪。
    就這麽席卷而來。
    “我讓你去京北上學,不是讓你去給我搞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的!!”
    “你還真是翅膀硬了?是不是?”
    “當初就不應該答應你,讓你學那個什麽架子鼓,我就知道你搞這些就沒什麽用!到時候一定會拖後腿——”
    範心萍根本不聽任何解釋,她命令她。
    “你現在就給我回到正軌上!再瞎搞一個試試?”
    一場聲勢浩大的海嘯可以輕易摧毀此前構建起來的一切快樂。
    池冬槐愣怔地壓著呼吸,感覺到那漫過心口的,讓人無法呼吸的浪潮。
    她像是做錯事被抓包,瞬間不知如何回答。
    正軌?可是…
    到底什麽,才算是正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