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李至又邀謝永年去涼亭品茶。
    上午的交流，李至驚喜發覺，謝永年雖然是武將，可腹中學識並不比讀書人差。
    有時聽他言論，自己都會有豁然開朗的感覺。
    不由感歎，勳貴人家的公子，不論從職如何，那都是身份尊貴，文武雙全的全麵人才。
    果然，孩子要是在侯爵府中熏陶長大，未來必定前途無量。
    李至順著胡須，揣著自己的小心思，心情甚妙。
    王淑華不願看李歸宜這張臉，直接打發她離開。
    正和李歸宜的意。
    她回到自己的小院，沒多久，小青也回來了。
    把自己打聽到的消息通通告知給她。
    李歸宜眼神暗了一瞬。
    果然，真有賀小姨這人，而且與她所說不差。
    “奴婢還打聽到，賀小娘去世後，她的妹妹突然從府中消失，隻說是她卷了賀小娘的銀子偷跑了，老爺夫人念在去世的賀小娘，並沒有追究，還讓府中眾人不許再提這件事。”
    她之前在府裏不用怎麽伺候李歸宜，閑暇時就愛往廚房跑，不僅能偷偷吃點零嘴，還因為那裏是聽閑話的好地方，婆子們沒事就愛聚在那裏聊天，各個院裏的事情都能聽聞些許。
    所以說起離開的府中老人，小青首當其衝想到四年前離開的廚娘。
    當年她走時，王淑華扣了她不少的月銀，鬧的很不體麵。
    正好胖廚娘的夫家是城郊的。
    她找到胖廚娘，又給帶了些吃食，畢竟禮多人不怪。
    果然喜笑顏開的廚娘，一聽小青說起，立馬泄憤般吐了個幹淨。
    小青邊說邊看李歸宜的神情，緊著加了句解釋，“小姐放心，奴婢借路過探望為由，沒有直白問，隻是話趕話提起。”
    李歸宜眉頭一挑，讚賞地看她一眼，“很好，還有沒有其他的消息？”
    小青眉眼掛喜，忙不迭點頭。
    “有的有的，胖廚娘還說，當初您小娘在府裏前段時間過得確實不錯，府中好吃好穿都緊著往她房裏送，大夫人雖然看不上她，倒是從未發生過口角，再加上賀小娘為人低調，從不惹眼出挑，每日都待在自己的院裏很少外出...
    後來老爺不常去她房，就冷清下來，從她進府後，康小娘格外活泛，沒少找賀小娘的麻煩，總是欺負的她有苦難言...”
    一個謹小慎微的美婦人形象出現在眼前。
    李歸宜眯眼。
    康小娘...李月瑤的娘。
    小青見她半晌默不作聲，拿不準她到底滿不滿意。
    她試探張口，“那小姐...我...”
    李歸宜回神，笑了一下，一對小梨渦若隱若現。
    小青心裏沒底，趕忙低下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自從落水後，小姐的性子愈發神秘難猜。
    明明還是同張笑臉，可自己麵對她，總時不時發虛。
    就比如此刻，她雖然笑著，可自己就是不敢像往常一樣隨意對待。
    李歸宜並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隻慢悠悠開口，似是勸導，也似是命令。
    “小青，你這麽厲害，何苦去規矩繁多的侯府受罪，我有更好的差事交給你，留在這裏，月銀同侯府的一等女使一樣，你覺得怎麽樣？”
    大戶人家規矩多，伺候好了能得賞，伺候不好會挨罰，李府雖然也有獎賞懲戒，不過肯定要比侯爵家要寬鬆。
    幹著輕鬆活，拿著高月銀。
    小青幾乎沒怎麽想，用力點頭。
    “小姐，奴婢願意！從今以後，奴婢隻聽小姐一人！”
    李歸宜笑她識趣。
    原主之前也是個傻的，明明手裏攥著幾個丫鬟的身契，還能讓她們欺負。
    說到底，還是府中無人教她該怎麽當主子。
    原主還在繈褓時就被隨意安置在這個院裏，雖然記在夫人名下，可李至與王淑華從不過問，隻要她活著就行。
    這群丫鬟見主家態度下菜碟，明白三小姐不受寵，所以各個都擺不清自己的位置。
    原主也是個拎不清的。
    要不然也不會不願嫁給謝永年，也不會在被休後還屁顛屁顛的跑回李家。
    最後被搜刮幹淨金銀，扔到遠鄉自生自滅，孤零零死掉。
    小青離開。
    剩下的幾個丫頭陸續回來。
    帶回來的消息大差不大，對於李歸宜來說沒有意外之喜。
    所以用銀子打發她們離開。
    幾人開始還有些不高興，隻不過看到銀子，瞬間喜笑顏開。
    也算沒白忙活。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李歸宜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時間也不早了，二人告別李至與王淑華，登上回府的馬車。
    馬車內，二人沉默寡言。
    李歸宜心思轉了轉，看向閉目養神的謝永年，還是開口。
    “他沒有提什麽過分的要求吧？”
    李至的最終目的還未清晰，這種被人時刻惦記著算計的感覺，實在是難受。
    謝永年睜開眼睛，好奇的看向她，“沒有，為什麽這麽問？”
    李歸宜咧開嘴笑道，“隻是問問，沒話找話，嘿嘿...”
    說完，她就看向一旁，顯然不想多說。
    也是，李至又不傻，最終目的怎麽可能在剛新婚沒幾天就提，怎麽也得過一段時間。
    謝永年也明白她的意思，沒再問下去。
    心中也門清。
    父女二人關係一般，更甚至說是陌生。
    他們一天的交流中，李至隻字未提李歸宜，顯然平常忽略慣了。
    回到謝家，杜氏又叫了李歸宜過去說話。
    很日常的對話，難回答或者讓李歸宜覺得冒犯的話，她是一點也沒提。
    李歸宜心係她給的一堆金子，所以格外順從，更是主動調動話題，哄的杜氏的嘴角就沒停下來，婆媳倆倒是相處的母女一樣。
    杜氏留她吃了晚飯。
    回到自己院，李歸宜洗漱後躺回床上，大大的伸了個懶腰，盡可能的舒展緊繃一天的身體。
    屋內氣氛溫馨，隻留一盞燭台照亮，旁點著溫柔的熏香，自己身上也有香膏的味道，甜甜的，聞的她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
    偌大的屋內隻有她一人，謝永年則在他自己的院裏。
    除卻新婚那晚，其餘幾晚二人都是各在各院睡。
    皇帝批他一個月的假期，等時間一到他便會啟程回西疆。
    賀小姨的身份也證實，就等她傳來好消息，隻要找到當年的穩婆，找出證據，凶手也就浮出水麵。
    凶手是誰...她還真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等料理了賀小娘的事，再拿到休書，成為一名窮的隻剩錢財的下堂富婆。
    她一定要躲京城遠遠的，去一個清淨的地方，買一個兩室一廳一廚一衛一小院的房子，搭個秋千，再養兩隻旺財，種點蔬菜水果...
    春吃桃夏吃瓜秋吃果冬吃栗...
    火鍋...烤肉...豬肉粉條大肘子...奶茶...炸雞漢堡...
    日後得了空閑就去書院門口擺攤賣小吃，掙古代小孩的錢...
    她看視頻裏人家賣，早就手癢癢...反正現在也不會再為生計困擾，就是玩...
    李歸宜迷迷糊糊想了好多，雜七雜八的，很快就抵抗不住困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