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北蠻王庭，曾經的金帳被拆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巨大的、由青石板鋪就的廣場。
    廣場中央，一艘遮天蔽日的法寶飛舟，靜靜懸浮在三米高的半空。
    舟身是暗沉的金屬色，上麵刻滿了密密麻麻的陣紋，在草原的陽光下，閃著冰冷的光。
    飛舟底部，幾個巨大的圓形陣法正在緩緩運行。
    攪動得地上的沙塵都不敢靠近。
    拓跋敗天站在廣場邊緣。
    他換下了一身王袍，穿著最普通的牧民衣服，胡子拉碴，眼神渾濁。
    他看著自己的女兒，拓跋清荷。
    此刻正被兩個大乾宮女引著，一步步走上飛舟的舷梯。
    三天前，他去見了女兒。
    他什麽都沒勸。
    隻是把自己關在帳篷裏，當著女兒的麵，用一把小刀，把自己胳膊上象征著北蠻王血脈的雄鷹圖騰，一刀一刀，刮得血肉模糊。
    他用行動告訴她，北蠻沒了，王也沒了。
    反抗，隻會讓拓跋家最後一點血脈，也流幹淨。
    拓跋清荷懂了。
    所以她今天很順從，一身白衣，戴著麵紗，走得不快不慢。
    在她身後，還跟著幾十個精挑細選出來的北蠻美人。
    她們是草原上最美的花。
    現在要被連根拔起，移植到那個男人的後花園裏。
    “王……”大祭司走到拓跋敗天身邊，聲音幹澀，“別看了，龍要吞雲，雲是躲不掉的。”
    拓跋敗天沒說話，隻是攥緊了拳頭。
    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刺出血來，他卻感覺不到疼。
    飛舟的舷梯緩緩收起。
    巨大的舟身開始上升，帶起的狂風吹亂了所有人的頭發。
    拓跋清荷站在甲板的邊緣，最後看了一眼下方的草原，和那個已經快看不清身影的父親。
    再見了，長生天。
    再見了，故鄉。
    她閉上眼，一滴淚從眼角滑落，瞬間被高空的烈風吹幹。
    飛舟內部，別有洞天。
    不是想象中的冰冷船艙，而是一座布置奢華的移動宮殿。
    地板鋪著柔軟的獸皮地毯，牆壁上掛著明亮的月光石，空氣裏甚至還有一股淡淡的熏香。
    北蠻的美人們被這富貴迷了眼，一個個東張西望，暫時忘了離鄉的愁緒。
    “都給老娘站好了！”
    一聲清冷的嗬斥，讓所有人都打了個哆嗦。
    呼延朵朵挺著肚子，在一群宦官和宮女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她換上了一身華貴的宮裝，金步搖隨著她的走動輕輕晃蕩。
    那張明豔的臉上，再也找不到半分草原聖女的影子，隻剩下威嚴和冷漠。
    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的女子，梗著脖子頂了一句。
    “呼延朵朵，你憑什麽管我們！”
    “啪！”
    呼延朵朵動都沒動。
    她身後的一個黑衣女護衛，身形一閃，就到了那女孩麵前。
    一記響亮的耳光，直接把女孩抽得原地轉了兩圈，半邊臉瞬間腫得跟發麵饅頭一樣。
    “嘴巴不幹淨，就該掌嘴。”
    呼延朵朵眼皮都沒抬一下，慢悠悠地走到主位上坐下。
    “陛下不喜歡不聽話的女人。”
    她端起宮女奉上的安胎藥，輕輕吹了吹氣。
    “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繼續不聽話。這飛舟上有專門的靜室，東廠的番子們，最擅長教人規矩。”
    她的話音剛落，幾個腰挎繡春刀的東廠番子，就從陰影裏走了出來，幽冷的目光在幾十個美人身上來回掃視，嘴角掛著讓人頭皮發麻的笑。
    剛剛還想跟著起哄的幾個女人，立刻把頭低了下去。
    那挨打的女孩，捂著臉，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一個字都不敢再說。
    呼延朵朵滿意地點點頭。
    這些都是秦風教她的。
    對付新人，尤其是這些桀驁不馴的女人。
    第一件事，就是要敲碎她們的傲氣，立下自己的威嚴。
    蘿卜加大棒。
    這幫蠢女人吃的就是這一套。
    她的目光，最後落在了角落裏的拓跋清荷身上。
    “清荷妹妹，過來。”
    拓跋清荷身子一僵，還是走了過去。
    “姐姐。”她低聲喊道。
    “以後在宮裏，要叫我朵貴妃。”呼延朵朵糾正她，然後拉起她的手，拍了拍，“我知道你心裏有氣，但別犯傻，咱們姐妹倆，是唯一能相互依靠的人。”
    她壓低了聲音，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陛下看重你的乙木仙體，隻要你日後誕下皇子，地位絕不在我之下。”
    “到時候，咱們姐妹聯手，以後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你爹，你弟弟，你的族人，能不能在北境都護府過上好日子，全看你怎麽做了。”
    這番話，一半是拉攏，一半是敲打。
    拓跋清荷的身體抖了一下。
    她抬起頭，看著呼延朵朵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隻覺得無比陌生。
    飛舟穿雲破霧，速度快得驚人。
    兩天後。
    當天邊出現一座巨大到望不見邊際的城市輪廓時，所有北蠻女人都驚呆了。
    那是一座什麽樣的雄城？
    城牆高聳入雲，比草原上最高的山還要雄偉。
    城牆之上，不是士兵，而是一尊尊閃著金屬光澤的巨型符文傀儡，手持著寒光閃閃的巨刃。
    無數的飛舟、飛劍，在城市上空穿梭，組成了一道鋼鐵洪流。
    最讓她們震撼的，是皇宮正上方，那條由氣運凝聚而成的，若隱若現的五爪金龍。
    僅僅是看上一眼。
    就讓她們感到一陣發自靈魂的戰栗。
    “這……這就是大乾皇都？”
    “長生天啊，這哪是人間，這是神國吧！”
    就連拓跋清荷，隔著麵紗，那雙清冷的眸子裏，也寫滿了無法掩飾的震撼。
    草原的狼，拿什麽跟天上的龍鬥？
    她心裏那個可笑的問題，在這一刻有了最直觀，也最殘忍的答案。
    飛舟沒有從城門進入，而是徑直飛向了皇宮深處。
    最終，在一片巨大的白玉廣場上，緩緩降落。
    廣場上，早已有一隊宦官等候。
    為首的，正是東廠督主，王德
    “恭迎朵貴妃娘娘回宮，陛下已在養心殿等候。”
    王德那張白淨無須的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
    呼延朵朵點了點頭，走下飛舟。
    ……
    養心殿。
    秦風剛結束今天的修煉。
    “陛下，朵貴妃回來了，一同帶回來的，還有北蠻聖女拓跋清荷，以及北蠻美人三十六名，正在殿外等候。”
    王德的聲音在殿外響起。
    “嗯，讓她們進來。”
    秦風睜開眼，眼神平靜無波。
    殿門被推開。
    呼延朵朵領著一群環肥燕瘦，各具風情的北蠻美人走了進來。
    她們一個個低著頭，大氣不敢喘，身體因為緊張和恐懼，微微發抖。
    隻有拓跋清荷，還站得筆直，雖然也低著頭，但那股清冷倔強的氣質，在一群人裏，簡直是鶴立雞群。
    秦風的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了她。
    【叮！】
    【檢測到目標人物：拓跋清荷】
    【顏值評分：98（絕代佳人）】
    【特殊體質：乙木仙體（極品生育鼎爐，誕下子嗣資質保底為天品）】
    【係統建議：宿主應立即將其納入後宮，進行深入交流，為皇室開枝散葉！】
    秦風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乙木仙體，果然名不虛傳。
    光是站在這裏，都能聞到她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草木清香，讓人心曠神怡。
    好！很好！
    這次北伐，值了！
    他看向呼延朵朵，滿意地點了點頭。
    “朵朵，辛苦了，你這次立下大功，待生下孩子之後，天星閣便交給你了！”
    天星閣。
    乃是大乾靈能網絡核心。
    相當於現代社會，中央計算機的作用。
    秦風此前就有這樣的想法，現在正好作為賞賜給了她。
    他隨後走下龍椅，一步步來到拓跋清荷麵前，伸出手，輕輕勾起了她的下巴。
    麵紗滑落。
    一張清麗絕俗，不染塵埃的臉，出現在眼前。
    那雙眼睛裏，有三分倔強，三分恐懼，還有四分認命般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