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沒有理會她。
    他緩緩伸出右手，攤開在眼前。
    掌心之上，一方微縮的世界正在緩緩流轉。
    那裏有山川河嶽，日月星辰，正是他剛剛施展的神通【掌中佛國】。
    此刻，這方世界裏，正上演著一出末日景象。
    天空是灰暗的，大地在哀鳴。
    數以百萬計的光點，是那些被吸入其中的天使聖靈。
    還有幾十個稍大一些的光團，是那些附屬神祇。
    最顯眼的，是三個散發著暗淡金光的巨大光球。
    戰神瑞斯，太陽神菲羅恩，雷神布拉庫斯。
    他們被禁錮在這方世界裏，神格破碎，神軀崩裂，隻剩下殘破的神魂在其中無能狂怒地嘶吼，咆哮。
    但他們的聲音，傳不出這方掌心天地。
    “吵死了。”
    秦風微微皺眉。
    他可沒興趣聽這些失敗者的噪音。
    心念一動。
    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青銅羅盤，從他眉心浮現，緩緩旋轉著。
    羅盤表麵銘刻著古樸而玄奧的紋路，指針並非指向南北，而是在無規律地顫動，似乎在尋覓著什麽。
    不朽仙光凝聚儀。
    係統出品，專業提純，童叟無欺。
    秦風屈指一彈，這枚羅盤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了掌中世界。
    ……
    掌中佛國之內。
    瑞斯的神魂正在瘋狂地衝撞著世界的壁壘。
    每一次撞擊，都讓他本就殘破的神魂更加黯淡一分。
    但他停不下來。
    那種被囚禁在一方小小天地裏的屈辱與恐懼，快要將他逼瘋。
    “該死的凡人！放我出去！！”
    “神王陛下一定會為我們複仇的！”
    他咆哮著，聲音裏充滿了怨毒。
    突然。
    他停了下來。
    他感覺到，整個世界的光，忽然消失了。
    他猛地抬頭。
    隻見灰暗的天空之上，一個巨大到無法想象的青銅圓盤，遮蔽了一切。
    圓盤緩緩轉動，發出低沉而古老的轟鳴。
    “那……那是什麽……”
    不隻是他。
    菲羅恩、布拉庫斯，以及所有幸存的神祇殘魂，都驚恐地望著天空中那碩大的“磨盤”。
    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從磨盤中心傳來。
    “不！”
    瑞斯的神魂被第一個拉扯起來，不受控製地飛向天空。
    他拚命掙紮，卻無法撼動那股吸力分毫。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連同那些破碎的神格與神軀，一同被吸入了磨盤之中。
    “嘎吱……嘎吱……”
    那是神魂被碾碎的聲音。
    無盡的痛苦，瞬間淹沒了瑞斯的意識。
    他感覺到自己的神性、法則、記憶、力量……一切構成他之所以為神的東西，都在被一種蠻橫的力量強行剝離、碾碎、提純。
    緊接著，是菲羅恩，是布拉庫斯……
    一個個神祇，如同被投入絞肉機的肉塊，被那巨大的磨盤吞噬。
    數百萬天使聖靈破滅後散逸的能量，也化作一條條光之長河，盡數被吸入其中。
    ……
    養心殿。
    新的熱水已經換好，小宮女戰戰兢兢地為秦風揉捏著肩膀，不敢有絲毫放鬆。
    秦風舒服地閉上了眼。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不朽仙光凝聚儀正在高效運轉。
    一縷……兩縷……
    精純的不朽仙光，正在源源不斷地被凝聚出來。
    三個主神，幾十個附屬神祇，外加幾百萬天使軍團。
    ‘這波，賺翻了。’
    ‘看來以後得多鼓勵鼓勵這種千裏送人頭的行為了。’
    他心滿意足地想著。
    ‘神靈世界家底挺厚實嘛，不知道他們的神王，能煉出多少不朽仙光？’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
    墜星堡。
    虛空戰場，一片死寂。
    那扇閃爍不定的星門，最終還是穩定了下來，但對麵再也沒有任何氣息傳來。
    神王，退了。
    蒙恬拄著已經斷裂的長槍，半跪在虛空中，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身上的玄甲破碎不堪，紫金色的血液從傷口中滲出，又在不朽仙體的作用下緩緩愈合。
    柳殘雪的身影出現在他身旁，麵紗下，臉色蒼白如紙。
    她握著劍的手還在微微顫抖，剛剛燃燒本源強行出劍，讓她也受了不輕的傷。
    但她的眸子，卻前所未有的明亮。
    “我們……贏了？”
    一名幸存的鯤鵬機甲駕駛員，在通訊頻道裏，用不敢置信的語氣喃喃自語。
    “贏了！我們贏了！”
    “陛下萬歲！大乾萬歲！”
    短暫的死寂之後，是劫後餘生的，震天的歡呼。
    所有幸存的將士，無論傷得多重，都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著。
    他們親眼見證了神跡。
    親眼見證了他們的帝王，是如何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將那不可一世的神靈軍團，當做螻蟻一般，盡數抹去。
    蒙恬聽著耳邊傳來的歡呼，緩緩站直了身體。
    他沒有笑。
    他看著下方要塞上滿地的殘骸，看著那些融化的戰爭傀儡，看著那些墜毀的鯤鵬機甲。
    他心中，隻有沉甸甸的愧疚。
    “末將……無能。”
    若非陛下及時出手。
    今日，便是墜星堡的末日。
    也是他蒙恬，身死道消之日。
    ……
    神靈世界。
    萬神殿。
    這裏是神王統禦諸界的至高殿堂。
    整座神殿由“創世之光”凝聚而成，懸浮在無垠的星界之巔。
    殿內，十二根擎天巨柱支撐著繪滿星辰的穹頂，每一根巨柱，都代表著一位主神的神職與威嚴。
    往日裏，這裏神光璀璨，聖歌繚繞，威嚴與秩序充斥著每一個角落。
    但此刻。
    近千名氣息各異的神祇，從微弱神力到強大神力，此刻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雞，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他們的目光，全都匯聚在神殿的最上方。
    那張象征著至高神權的王座，已經從中斷裂。
    神王，就站在破碎的王座前，背對著眾神，看不清表情。
    但他周身那不受控製逸散出的冰冷，讓整座萬神殿的溫度，都降到了冰點。
    王座之下。
    剩下的九位主神，臉色各異。
    他們都看到了。
    清晰地看到了那跨越世界而來的一指。
    看到了神王的至高神器——星光權杖，是如何在那根手指麵前，如同朽木般，寸寸碎裂。
    神王，敗了。
    敗得幹脆利落。
    甚至，連對方的真身都沒有見到。
    就在這壓抑到極致的寂靜中。
    一聲淒厲到不似生物能發出的哀嚎，毫無征兆地，直接在所有神祇的靈魂深處炸響。
    “啊啊啊——！”
    “救我……神王陛下……救我！！”
    “不！我的神格！我的神性！”
    “他在……他在碾碎我們！！”
    雷神布拉庫斯、太陽神菲羅恩，以及那數十位附屬神祇的哀嚎，在眾神的靈魂中響起。
    那哀嚎，斷斷續續，充滿了神魂被反複撕裂、碾壓、剝離的恐怖細節。
    一些位格較低的微弱神力，承受不住這種靈魂層麵的衝擊，當場神軀崩潰，化作光點，又在神殿法則的保護下艱難重聚，臉色蒼白如紙。
    “噗——”
    神王猛地噴出一口金色的神血。
    他與瑞斯等主神之間，有著一絲本源的鏈接。
    “轟——！”
    他腳下殘破的王座，連同他身後那代表著“至高”與“審判”的神職巨柱，一同轟然炸裂，化為漫天齏粉。
    神王的神力，失控了！
    眾神駭然。
    隻見神王緩緩轉過身。
    他英武的麵容此刻扭曲在一起，雙目赤紅，那雙洞悉萬物的眼眸裏，隻剩下瘋狂與不敢置信。
    “他們……”
    他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得如同兩塊金屬在摩擦。
    “他們的神魂在被磨滅，被……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