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他是個瘋子！”
    瑤池聖主尖叫著，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蛋此刻扭曲得像隻厲鬼。
    腳下的七彩祥雲已經被秦風剛才那一嗓子震散了，整個人狼狽地懸在半空，發髻散亂。
    不隻是她。
    剩下的六十九位大羅金仙此刻都有些慌。
    那個穿著黑金龍袍，站在虛空盡頭的男人，正用一種看垃圾的眼神看著他們。
    那眼神太刺眼了。
    沒有殺意，沒有憤怒，隻有一種令人窒息的漠視。
    就像是一個頑童正舉著放大鏡，饒有興致地看著一群螞蟻在熱鍋上亂爬。
    “不想死就拚命！”
    上界使者歇斯底裏的咆哮聲在每一位大羅的識海中炸響。
    他手裏的儀器剛剛顯示，秦風身邊的空間曲率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那是連他也無法理解的東西。
    “啟動寂滅大陣！快！把他轟成渣！”
    使者金色虛影因為恐懼而劇烈顫抖：“誰敢留手，本座先滅了他滿門！”
    橫豎都是死。
    蠻尊咬碎了一口鋼牙，眼底湧上一抹狠厲。
    “拚了！”
    他猛地捶擊胸口，一口本源精血狂噴而出。
    那血不是紅色的，而是泛著金屬光澤的暗金，迎風便漲，化作一尊萬丈高的蠻神虛影。
    “諸位道友，隨我殺！”
    轟——！
    隨著蠻尊帶頭拚命，其餘六十九位大羅也不敢怠慢。
    一時間。
    這片死寂的星域徹底沸騰了。
    瑤池聖主祭出了本命仙綾，化作一條橫跨星河的七彩毒蟒；
    九幽殘部的長老燃盡壽元，召喚出億萬惡鬼組成的骷髏巨牆；
    還有那來自劍塚的老不死，整個人化作一柄鏽跡斑斑卻散發著毀滅氣息的巨劍……
    七十位大羅金仙。
    七十種截然不同的至高法則。
    在這一刻，被那個名為“諸天寂滅大陣”的陣圖強行揉捏在了一起。
    嗡——
    天地間突然失去了一切聲音。
    一道直徑超過萬裏的光柱，從聯軍陣營中心噴薄而出。
    那光柱太恐怖了。
    所過之處，空間像鏡子一樣寸寸崩碎。
    五顏六色的法則之力在其中瘋狂絞殺，最後匯聚成一種令人絕望的灰白色。
    那是寂滅的顏色。
    這一擊，足以把整個大乾星域從星圖上抹去。
    天闕要塞內。
    隔著厚厚的防護光幕，秦恒依然感知到了滔天的壓迫力。
    “父皇……”
    哪怕隔著這麽遠，那種毀滅性的氣息依然讓他感到窒息。
    這就是諸天萬界的底蘊嗎？
    這就是……大羅金仙拚死一搏的力量嗎？
    擋不住的。
    絕對擋不住的。
    光柱的速度快到了極致。
    幾乎是陣法啟動的瞬間，就已經轟到了秦風麵前。
    然而。
    那個男人，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秦風依然背負著雙手，麵對那足以毀滅星係的恐怖洪流，他隻是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然後....緩緩抬起了左手。
    很隨意地把手伸進了那道灰白色的光柱裏。
    畫麵在這一刻定格。
    秦恒瞪大了眼睛，呼吸停滯。
    隻見那道毀天滅地的寂滅光柱，在觸碰到秦風掌心的瞬間，竟然……停住了。
    不。
    不是停住。
    是被抓住了。
    秦風的五指張開，掌心之中，那些代表著“寂滅”、“毀滅”、“死亡”的法則之力，就像是冰雪遇到了岩漿，迅速消融、瓦解、重組。
    原本灰白色的光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染成一種妖異的漆黑。
    那是“厄”的顏色。
    “還給你們。”
    秦風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五指猛地一握。
    哢嚓！
    那道萬丈光柱竟然被他硬生生捏爆了一截！
    緊接著，他手腕一抖.
    轟隆——！！
    那道已經被染成漆黑的光柱，竟然調轉了方向，狠狠抽回了聯軍陣營！
    “什麽？！”
    蠻尊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那道黑色的鞭影就已經掃過了聯軍的最前排。
    首當其衝的三位大羅金仙——一位來自妖族的老鵬王，一位修羅族的血祖，還有一位不知名的散修大能。
    他們的護體仙光像紙糊的一樣破碎。
    緊接著是肉身。
    神魂。
    在接觸到那黑色光柱的一瞬間。
    這三位站在諸天頂點的強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招。
    徒手接大招，反殺三人。
    這還是人嗎？
    “這……這就是第九紀元的力量？”瑤池聖主渾身癱軟，如果不是有弟子扶著，她早就跪下去了。
    絕望。
    一種從未有過的絕望情緒，像瘟疫一樣在聯軍中蔓延。
    打不了。
    根本打不了。
    然而。
    就在秦風準備乘勝追擊，徹底擊潰這群烏合之眾的時候。
    他左手突然僵在了半空。
    他那隻剛剛捏爆了滅世光柱，展現出無敵神威的左手，此刻正在……閃爍。
    從指尖開始，皮膚、肌肉、骨骼，都在瘋狂地跳動。
    下一秒。
    他的左小臂，憑空消失了。
    暗金色的流光像是失去了約束的野馬，瘋狂地向四周溢散，吞噬著周圍的空間。
    同時！
    他動作也出現了極其明顯的“卡頓”。
    “嗯？”
    秦風眉頭微皺，看著自己空蕩蕩的左臂，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
    這麽快嗎？
    這具身體……哪怕經過了大羅道果的強化，也依然承載不了“厄”的完全體形態嗎？
    他試著動了動並不存在的左手手指。
    沒反應。
    那是真正意義上的“沒了。
    那部分的身體組織，已經被徹底同化，回歸了虛無。
    “哈哈哈哈！我看清楚了！我看清楚了！”
    就在這時。
    遠處那個原本已經準備跑路的上界使者，突然爆發出一陣癲狂的大笑。
    他死死盯著手中的儀器，上麵原本爆表的數值正在劇烈波動。
    “他的肉身根本承受不住那種力量！”
    “你隻是個係統漏洞罷了！”
    “別怕！都別怕！他現在就是個紙老虎！那隻手就是證明！”
    “他在崩潰！”
    “隻要拖住他！不用我們動手，他自己就會把自己玩死！”
    聽到這話，原本絕望的大羅們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
    蠻尊死死盯著秦風那隻消失的左臂，那裏確實沒有血肉重生的跡象，隻有令人心悸的金色流光在逸散。
    “真的……是真的！”蠻尊大喜過望，“他的氣息在亂！他在硬撐！”
    “上！都給我上！”
    “不用講什麽陣法了！用人命填！三千萬修士，就算是排隊讓他殺，也能把他累到崩潰！”
    “誰能耗死他，本座保舉他飛升上界，賜永生神位！”
    永生神位！
    這四個字就像是一劑強心針，瞬間紮進了所有人的大動脈裏。
    原本潰散的軍心，竟然奇跡般地重新凝聚。
    貪婪壓倒了恐懼。
    “殺！！”
    “耗死他！！”
    無數修士紅著眼，像發了瘋的蝗蟲一樣，再次朝著那座孤零零的要塞湧去。
    這一次，他們不再講究陣型，不再保留靈力。
    就是純粹的送死流打法。
    哪怕自爆，也要在秦風身上濺一滴血。
    城樓上。
    秦風看著那鋪天蓋地湧來的人潮，臉上的表情依然沒有什麽變化。
    他隻是緩緩放下了殘缺的左臂，用僅存的右手，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袖口。
    動作依舊優雅，從容。
    “父皇……”
    要塞內，秦恒看著光幕中那個獨臂的身影，眼眶紅了。
    他看得懂。
    那是父親在用命，為大乾爭取時間。
    身軀上的每一次閃爍，都是生命在倒計時。
    “別哭。”
    秦風的聲音突然在秦恒腦海中響起。
    很輕，很淡。
    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嚴。
    秦風抬起頭，那雙金色的眸子裏，旋渦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甚至開始滲出一絲絲猩紅的血線。
    “想耗死朕？”
    他看著那個躲在大軍後方叫囂的使者，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
    “那就看看……”
    “是你們的人命多。”
    “還是朕的命更硬。”
    轟！
    秦風一步踏出。
    這一次，他沒有再用任何神通。
    他就像是一顆人形核彈，直接撞進了那滾滾而來的人潮之中。
    既然身體要崩潰。
    那就讓它在最絢爛的殺戮中……徹底燃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