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聲音在真空中本無法傳播。
    但此刻，某種超越了物理規則的震蕩直接在所有生靈的靈魂深處炸響。
    那是一場足以讓星河倒懸的廝殺。
    視線盡頭，那隻巨手，正死死扣住觀察者那顆行星般大小的機械眼球。
    無數滑膩、生滿倒刺的觸手從巨手掌心的裂口中噴湧而出，瘋狂地往機械眼球的金屬縫隙裏鑽。
    “滋滋——”
    “警告！核心邏輯受損……防禦壁壘遭受第九紀元汙染源侵蝕……”
    觀察者那宏大冰冷的機械音第一次出現了類似“痛楚”的波動。
    下一秒。
    嗡！
    那隻巨大的機械瞳孔猛地收縮。
    緊接著，成千上萬道慘白色的光束從它周身的金屬外殼上激射而出！
    光束所過之處，無論是隕石、戰艦殘骸，還是飄蕩在空中的塵埃，全部憑空消失。
    噗噗噗！
    那些光束打在古神的腐爛巨手上，炸開一團團腥臭的黑血。大塊大塊的腐肉被“擦除”，露出了下麵森白的骨骼和蠕動的經絡。
    但沒用。
    那東西是不死的。
    傷口剛剛出現，無數細小的肉芽就瘋狂生長，眨眼間便恢複如初。
    反而因為疼痛，那隻巨手抓得更緊了，指甲深深嵌入了機械眼球的內部。
    “這……這到底是什麽……”
    戰場邊緣，一塊漂浮的戰艦裝甲板後。
    上界使者蜷縮成一團，那尊原本金光萬丈的法相此刻黯淡無光。
    他全身抖得像篩糠一樣，嘴裏語無倫次地念叨著：“完了……全完了……怎麽會把‘清道夫’和‘病毒’湊到一起……”
    “清道夫？病毒？”
    一道冰冷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
    秦風站在裝甲板邊緣，單手按著秦毅那半張紙片般的肩膀，防止這倒黴兒子被餘波吹飛，目光卻死死盯著遠處那兩尊龐然大物的廝殺。
    “說清楚。”他用腳尖踢了踢使者的屁股，“不然朕現在就把你丟出去喂它們。”
    “你……你這個瘋子！”
    使者抬起頭，指著遠處那隻腐爛巨手：“那是世界的陰暗麵！是紀元文明屍體堆積出來的怨念集合體！我們管它叫‘歸墟’的看門狗！”
    “而那個……”他又指了指機械眼球，“那是高維文明投放在這裏的！專門負責清理像你這種……像你這樣的異數！”
    秦風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抹弧度。
    “也就是說……它們現在很忙？”
    “什……什麽？”
    此時。
    遠處的戰場再次發生了劇變。
    觀察者似乎是被逼急了，那隻巨大的機械眼球猛地裂開，露出核心處一顆璀璨如恒星的能量源。
    一道粗達萬裏的暗紅色光柱轟然射出，直接貫穿了古神的那隻巨手！
    轟隆——！！！
    恐怖的能量餘波呈環狀向四周擴散。
    首當其衝的，就是那群還在傻愣著的聯軍修士。
    “跑！快跑啊！”
    “救命——！”
    千萬大軍。
    在接觸到那道餘波的瞬間，就像是被風吹散的沙雕一樣，化作了漫天飛灰。
    緊接著是那些大羅金仙。
    他們撐起的防禦法罩在餘波麵前脆弱得像個笑話。
    “噗！”
    一位來自蠻荒星域的大羅金仙，半邊身子被餘波掃中，直接崩碎成了最原始的粒子流。
    而就在他死亡的瞬間。
    一顆散發著璀璨金光、拳頭大小的晶體，從他崩碎的肉身中跌落出來。
    大羅道果！
    不僅是他。
    在這場毀滅性的風暴中，至少有三位大羅金仙當場隕落。
    三顆顏色各異的道果，就像是風暴中飄搖的燭火，在虛空中沉浮。
    “好東西。”
    秦風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眼中的金色漩渦瘋狂旋轉。
    “老爹！你瘋了？！”
    被按著的秦毅看到秦風那副躍躍欲試的表情，嚇得那半張紙片臉都白了，“那可是打架的中心圈！進去就是個死！”
    “富貴險中求。”
    秦風沒有廢話。
    他心念一動，腳下的虛空驟然炸裂。
    吼——！
    那條一直護在他身側的滅世魔龍，發出一聲興奮的咆哮。
    它似乎感應到了主人的瘋狂，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卷，將秦風和秦毅裹在中間，頂著那足以撕裂星辰的能量風暴，一頭紮進了戰場中心！
    “我不去！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媽——！”
    秦毅慘叫著被拖了進去，聲音在風暴中被拉得老長。
    ……
    痛。
    鑽心剜骨的痛。
    剛一進入核心圈。
    秦風就感覺自己的皮膚像是被無數把鈍刀子在割。
    魔龍身上那層堅不可摧的骨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剝落。
    “再快點！”
    秦風咬著牙，死死盯著前方那三顆漂浮的道果。
    近了。
    更近了。
    就在魔龍即將崩潰的前一秒。
    秦風猛地伸出右手，五指成爪，對著虛空狠狠一抓！
    “給朕……過來！”
    嗡！
    三顆道果受到牽引，化作流光飛入他手中。
    但這還不夠。
    秦風的目光，又落在了不遠處。那裏，還有兩顆無主的道果。
    “貪得無厭……但我喜歡。”
    秦風咧嘴一笑，滿口森白的牙齒被金血染紅。
    他沒有絲毫猶豫，駕馭著隻剩半截身子的魔龍，在兩尊龐然大物的眼皮子底下，來了一個極其風騷的“S”型走位。
    觀察者的死光擦著他的頭皮飛過。
    古神的觸手掃斷了他的一截衣袖。
    就是在這種刀尖跳舞的極限操作下，秦風再次將那兩顆道果收入囊中！
    “五顆。”
    秦風掂了掂手中滾燙的道果，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恐怖能量，眼底閃過一絲暴虐。
    “夠了。”
    “撤！”
    他沒有任何留戀，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那兩個還在互毆的怪物。
    整個人像一顆黑色的流星，衝出了風暴圈。
    砰！
    天闕要塞的能量護盾剛剛升起。
    秦風便重重地砸在了要塞的甲板上，砸出了一個深達百米的巨坑。
    “陛下！”
    “父皇！”
    早已等候多時的雲瀾真人和秦恒等人瘋了一樣衝過來。
    坑底。
    秦風渾身是血，龍袍已經變成了布條，露出的皮膚上布滿了細密的裂紋，像是一個即將破碎的瓷娃娃。
    但他卻在笑。
    笑得無比癲狂。
    “別過來！”
    秦風抬手製止了想要上前的眾人。
    他掙紮著盤膝坐起，那隻還沾著自己鮮血的手，緩緩攤開。
    五顆散發著毀天滅地氣息的大羅道果，在掌心懸浮。
    加上之前在天理議會吞噬的六顆……
    整整十一顆大羅道果！
    這是什麽概念？
    這等於把諸天萬界十分之一的頂尖戰力，全部塞進了一個人的肚子裏！
    “老爹……你該不會是想……”
    飄在空中的秦毅咽了一口唾沫，隻感頭皮發麻。
    “朕說過。”
    秦風抓起一顆道果，看都沒看，直接塞進了嘴裏。
    哢嚓。
    令人牙酸的咀嚼聲。
    “朕要……掀了這桌子。”
    咕咚。
    吞下。
    緊接著是第二顆、第三顆……
    轟！轟！轟！
    隨著道果入腹，秦風體內的氣息開始瘋狂暴漲。
    原本即將崩潰的肉身，在這一刻竟然停止了裂解。
    那些裂紋中，不再流出金色的血液，而是滲出了一種粘稠的、漆黑如墨的物質。
    那是“厄”。
    是第九紀元留下的詛咒，也是秦風如今最大的底牌。
    “啊啊啊——！！！”
    秦風猛地仰起頭，發出一聲痛苦到極點的嘶吼。
    太撐了。
    十一顆道果的能量，足以撐爆一顆恒星。
    此刻卻全部在他的丹田裏炸開，瘋狂衝擊著他的經脈和骨骼。
    若是普通人，早就爆體而亡了。
    但秦風不是人。
    或者說……他正在變得“不是人”。
    滋滋滋——
    隻見他胸口那個原本隻是紋身模樣的黑色肉瘤，此刻瘋狂地蠕動著，吞噬著體內過剩的能量，然後……緩緩睜開。
    那是一隻真正的眼睛。
    豎瞳。
    漆黑。
    當這隻眼睛睜開的那一刻，整個天闕要塞內的光線都仿佛被吞噬了。
    “哢嚓。”
    秦風體內的某道枷鎖，碎了。
    一股玄之又玄的氣息，從他身上蕩漾開來。
    混元金仙。
    肉身成聖。
    但在諸天萬界數個紀元的曆史上，從未有人能以這種方式證道。
    不是靠感悟法則。
    而是靠……吞噬，靠掠奪。
    “呼……”
    秦風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那口氣竟然化作了一條黑色的長蛇，在空中遊弋了一圈後才消散。
    他睜開了雙眼。
    原本的金色漩渦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和胸口那隻豎瞳一模一樣的、漆黑深邃的眸子。
    他緩緩站起身。
    原本殘破的身體已經徹底愈合。
    皮膚呈現出一種，有些詭異的暗啞色澤。
    “父皇……您……”
    秦風沒有說話。
    他隻是抬起手，輕輕握了握拳。
    嗡！
    掌心的空間直接被捏碎，化作了一團黑色的粉末。
    這種力量……
    這就是聖人境麽？
    秦風轉過身，目光穿透要塞的護盾，看向遠處那片依舊在爆炸的星空。
    那裏，觀察者和古神還在廝殺。
    但這一次。
    在秦風的視野裏。
    它們不再是無法戰勝的神明。
    那個機械眼球身上，多出了無數條代表著“數據”的線條。
    而那個古神身上。
    則纏繞著無數代表著“因果”的黑線。
    秦風抬起手，摸了摸胸口那隻正在微微顫動的豎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打得很熱鬧嘛。”
    他一步踏出，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隻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在死寂的指揮室內回蕩。
    “既然這麽熱鬧……”
    “那朕……也來加把火。”